一连三日,云南城中的粮食抢购风潮仍在继续。
富商们眼看着自己家粮店门前冷落,又听闻那张巡抚被西南王拿了去,知道大势已去。
他们一个个愁眉苦脸,不知道仓库里堆积成山的粮食该如何脱手。
西南商界大佬王茂才肥手在桌子上一拍:“我们降价出售!比那些新开的粮店价格低一成,肯定有人买!”
“对!对!我们卖的便宜,肯定会有人来买的!赶紧,通知下去吧!”
这些粮食,他们是高于市价收购的,现在低价出售,折本不少,对这些贪婪成性的商人而言简直如同割肉一般的疼。
但是他们知道,如果不及时出手,可能,就再也卖不出去了。
这个时候,西街粮店的一个掌柜边走边擦着脑门上的汗,急匆匆地走进来:“老爷!老爷不好了!”
王茂才正心烦呢,最听不得什么“不好了”之类的丧气话,拉着脸:“薛掌柜你干什么!大呼小叫的!”
那薛掌柜哭丧着脸,并没有因为东家的不满而强作振奋。
“老爷!西南王府在大街小巷里贴了告示,点名在座的几位老爷,说老爷们在张巡抚的授意下联合起来,哄抬物价,陷百信于水火,从中谋取暴利。张巡抚以贪污受贿渎职罪,被罢官发回原籍!
现在城里的人群情激奋,咱们粮店被砸了不少的臭鸡蛋和烂菜叶,不得已关门了!”
“什么!”
王茂才惊得从太师椅里占了起来,胡子直发抖!
可恶的西南王府,这是要把他们往绝路上逼啊!
他哆嗦了半天,未发一言。众商家面面相觑地看着他,心中无不懊悔:好好的生意不做,为什么非要联手去搞西南王,这下损失大了!
“老爷!老爷!”
门外大呼小叫地又跑进来一个门房。
众人的情绪都紧绷着,生怕又是什么坏消息。那可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了!
“老爷!门外有个人,说他是城中新开粮店的东家,有生意跟老爷谈!”
啊?
王茂才眼睛一瞪:“冤家路窄,他倒送上门来了!让他进来,看我不扒了他的皮!”
明云翊身穿一身暗青色长衫,收敛了之前身为暗卫杀手的杀气,但整个人仍然显得有些清冷,并没有商人普遍的圆滑之感。
他走进这“高朋满座”的厅堂之时,清冷的气质似乎让这里的温度下降了好多。
那个想要动手扒皮的王茂才看到明云翊走进来,似乎觉得这长相和气度有些不可思议,生生忘了自己要扒皮的动作。
“你,就是新来的那个粮商?”
明云翊施施然一礼:“在下明云翊,拜见王老爷。”
王茂才紧了紧嘴唇:“看座。”
明云翊一笑:“多谢王老爷。”
“看你年纪也不大,口音也不是我们云南地界。为什么要跑到我们云南来做生意,生生搅坏我们的霸盘局!”
明云翊又是一拱手:“在下的粮队本是运往京城,可是路上又云南的官兵拦住,非让我们来云南。到了之后才发现,原来是诸位老爷跟云南王在作法。”
众人听了,有些尴尬,又有些害怕。
自古民不与官斗,跟云南王作法这句话从外人口中说出来,没来由格外惊悚。
他们当时大概是被利益冲昏头脑了吧。
王茂才不自然地喝了口茶:“这么说,你是无意的喽?那你说的,跟我们做生意,又是怎么一回事?”
明云翊脸上始终带着笑,接过婢女奉上的茶水,放在桌上:“我知道老爷们的粮食难以出手,说以,特意前来收购。”
众人眼中如同吹进去了火星,都亮起来。
王茂才干咳了一声:“你要收购我们的粮食,多少?”
“有多少,要多少。”
众人眼中的火星已经变成了火苗。
王茂才没想到眼前这个年轻英俊的后生,竟然有如此雄厚的财力。
“你、究竟是什么人?我在商界摸爬滚打三十多年,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你这号人物?”
明云翊脸上的笑容不变:“我记得王老爷四十岁之前,在云南商界同样籍籍无名。直到四十八岁才厚积而薄发,一跃成为云南的首富。”
王茂才确实是后起之秀,但是这次他们不但把整个云南的粮食都囤积了起来,连周边较近的州县也没有放过,眼前的这个后生,如果没有雄厚的家世背景,完全靠自己起家,怎么看怎么都不太可能有这个实力。
明云翊知道王茂才心中有疑,从容地说:“门外还有一些我的随从,老爷可否让他们也进来?”
不知道明云翊的卖的什么关子,王茂才摆摆手,吩咐下人去叫。
结果进来的不仅仅是随从,还有十个大箱子。
其中一人将箱子打开,黄澄澄的竟然全是金条!
这无疑是闪瞎人眼的存在。
明云翊带着亘古不变的微笑:“王老爷,这是定金。”
定金?!
众人刚刚被亮瞎的眼睛又全部傻了起来。
这个家伙!价格不问,数量不问,卡!扔来了十箱金子做定金!
王茂才这时候也不想再犹豫了。
他赶紧叫人找来账房,开始计算各家粮仓一共又多少的粮食,总价多少。
明云翊优哉游哉地喝着茶,等着他们忙乎。
算了将近一个时辰,王茂才松了口气,报给明云翊一个数字。
怎料,明云翊却摇了摇头。
王茂才露出鄙夷的神情:“怎么?想必明公子拿不出这么多钱吧?”
明云翊又摇了摇头。
王茂才急了:“那你是何意?”
明云翊慢悠悠的说:“王老板,做买卖讲究诚信,我刚刚一直看着你们账房呢。您怎么能当着我的面如此作假?”
“作假?哪里作假?”
“这大米,你们是按照什么价格计算的?”明云翊问。
“一两一担,我们的收购价!”王茂才说。
明云翊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了:“真是笑话!我虽然生的比各位晚,但是也走南闯北了多年,不懂的事情虽多,这大米的价格还是知道的。一两银子一担,您这是欺人太甚!”
说罢,明云翊一甩袖子,站起身来,对着自己的随从下令道:“走!我们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