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余锦寰的眼神也早已追随那个离开的身影而去。
与此同时,站在台上的陆尧澄也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闻璐也顺着陆尧澄的视线望向台下,那抹让人怜惜的翩翩身影格外扎眼。
双方父母已经说过祝词。闻璐这边,父亲早亡,母亲一人含辛茹苦将他们姐弟二人拉扯大。
反观陆尧澄这边,陆尧澄的父母远在北京,父亲是大家族的一家之主,自然不会因为他们这种小打小闹的婚礼纡尊降贵亲临现场,陆家还是派了代表过来——陆尧澄继母亲,姚若笙。
姚若笙是典型的富贵人家的阔太太,婚礼彩礼一出手就是一套名贵的钻石饰品,据说价格能抵得上枝江市二环内的一套公寓。
闻璐第一次见这种情况,多年医学生的封闭生涯,让她对这些东西毫无概念,最后她不忘赞美一番姚若笙的眼光,然后委婉拒绝。
但姚若笙怎么可能放过,“按照我们陆家的规矩,这些算什么?真是没见过大世面。你们这些小城小镇的人说不要我一定相信是真不要,因为不敢要,是不是?”
闻璐倒是不恼不急,“阿姨,既然您这样说那我恭敬不如从命,我们小城小镇的人最能见钱眼开了。”
反正里外不是人,要或者不要,姚若笙总有理由去羞辱她。
“你!”
闻璐这一怼,让姚若笙无话可说。
作为豪门富太太,修养两个字比什么都看重要,闻璐也知道,姚若笙的贵妇准则中必然不会有脏话出现,最多不过用炫耀来企图折辱她而已。
姚若笙早因为闻璐的“不识抬举”气的吹胡子瞪眼,“还没进我们陆家的门就这么嚣张,以后要是成了我们陆家的媳妇说不定要嚣张到什么地步呢!”
闻璐多想应姚若笙所言,但她自出生伊始就不可以任性嚣张。父亲整日醉生梦死,家中负债累累,就连她妈妈生她时候借亲戚的一万多块钱都断断续续还了好几年。
见到远亲近邻,闻璐也尽量表现的温柔可人,招人喜欢,但姚若笙明显连让她伪装一下的机会都不留。
听到楼上有悠然下楼的脚步声,闻璐更是忍者,没有冒犯姚若笙。
直到陆尧澄出现在客厅,闻璐松口气,欣喜的起身跑去他身边,“阿姨刚刚承认我是陆家的媳妇了哦,”硬着头皮说出这话,闻璐也是一阵脸红,“她怕你有了我忘了陆家,快和阿姨解释一下。”
她拖着陆尧澄走到姚若笙面前,将陆尧澄推出去,自己则站在陆尧澄身后,小心翼翼的观察事态发展。
其实这也是闻璐的小心思。
对于陆尧澄的背景,闻璐说不忌惮那是假的,并且,她对陆尧澄的考验从他们开始交往就一直都有。
这一次,闻璐想看陆尧澄如何平衡她与他家庭之间的关系。姚若笙扔给她的难题,她转手拉来陆尧澄顶包,也想看看这个男人的态度。
当然,陆尧澄一如既往没有让她失望。
陆尧澄很直接的对姚若笙说:“以后别为难她,否则这辈子都别想我回帝都。”
他用最伤家人的威胁来维护他们之间这段关系,闻璐从没有想过,这个温文尔雅的男人会说出如此重,甚至可以说大逆不道的话。
后来两家人关于结婚的事宜似乎进行的无比顺利,谁也没在某些点上卡对方。
即便最后,闻璐的嫁妆连姚若笙要求的十分之一都没达到。
即便姚若笙说,陆尧澄要是回帝都,随便找个姑娘,陪嫁都比她家给的多。
闻璐全都没放在心上,只是付之一笑。
陆尧澄在万千人中独独选择她,自然有陆尧澄的理由,她信他。
“璐璐,抱歉,”送完宾客的陆尧澄急匆匆赶到酒店房间,推门便是一句道歉。
“怎么了?”闻璐还没来得及换礼服,身上还是一身敬酒的中式大红色旗袍,耳坠也只卸下一个。
看陆尧澄匆匆忙忙又面带疲惫的样子,闻璐有些担心。
陆尧澄摇摇头,“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公司那边有个case出了一些问题,一会儿恐怕不能陪你回家。”
“没事,工作要紧,”闻璐以为是什么大事呢,看到陆尧澄沮丧又带抱歉的俊容纠结在一起,她也不落忍,“你去洗手间把妆卸了,我打电话让简单过来接你。”
陆尧澄今天也化了妆,脸涂的惨白,远看还好,白面小生,近看竟然有点吓人,虽然他原本就挺白的。
“洗手间有我的卸妆水,”闻璐叮嘱着,拿手机给简单去了电话。
简单来时,微微点头示意,打了招呼,之后也是一脸愁容,“那个case A轮融资谈下来了,但是B轮没人接手......陆郁森似乎有意向......”
他还真是忙啊。
闻璐无奈的摇头,既然已经嫁给资本家,那就要好好配合资本家喽。
卸妆完成,手机传来震动,是一条祝她新婚快乐的消息,发件人——钟致丞。
闻璐无奈的笑了,回复问:“刚做完手术?”
钟致丞:“嗯。”
这个男人,真是言简意赅。
也不知道他这空窗期要空多久,闻璐甚至怀疑钟致丞这辈子都没可能结婚了。
不过他现在还没到时候,或许缘分到了,一切也都水到渠成了不一定。
陆尧澄将公寓记在了她的名下,他说从今以后,这地方就是她的家了。
闻璐没多想什么,只是觉得这地方真的挺好,他们在这里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了都适应了彼此,这地方再好不过了。
这一切果然没有闻璐想的那么简单。
陆尧澄在他们新婚的头天夜里就忙公司的事,一直没有回来。
闻璐默默将这笔账记在她心里。
......
陆尧澄处理完公司的事,捞起办公室沙发上的外套,看了眼时间,现在他只有一个想法,回家。
那间公寓真的成了他们的家了,他和闻璐的家。
手机传来一阵嘈杂的铃声,陆尧澄皱眉,看到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本想挂掉,但还是鬼使神差的接了电话。
“不是说不联系了?”陆尧澄问。
“怎么可能不联系,你是不想要我了吗,你不是说过会一直照顾我吗?为什么把我一个人扔在国外,你却偷偷结了婚?”白芷痛哭流涕。
“我一直在照顾你,你想要的东西我什么时候没给你?你说想要在加州置办一处房产,我找了最好的地段,你还想怎样?”陆尧澄心中无限后悔。
当初就不该惹上她,现在正是棘手,想处理总觉得做的不够隐秘。
要是被闻璐知道——
这一切该怎么收手?
“尧澄,我回来了,就在卡萨酒店,你过来陪我好不好,我好孤独啊,”白芷带着哭腔说:“我没有父母,这几天我觉得我好孤独,突然想起以前我还有个姐姐,陪我安慰我鼓励我,现在——我什么都没有了。我姐姐,她再也回不来了——”
陆尧澄原本想挂电话,但最后还是没忍住。
叫了简单进来,陆尧澄将车钥匙扔给简单。
“陆先生回家吗?”简单问。
“去卡萨酒店,”陆尧澄回。
简单吃了一惊,“可是白小姐在那里。”
“她生病了,我去见她一面,”陆尧澄说。
简单点点头,跟着陆尧澄的背影走出办公室。
新婚之夜,夜不归宿跑去见别的女人,简单觉得不妥,奈何陆尧澄是他老板,简单也没好说什么。
翌日。
闻璐关掉开了一夜的壁灯,难为她还有心给他留一盏灯,但现在看来——太多此一举。
收拾好自己,给自己做了美美的早餐,准备去天生制药上班。
能有这份工作还多亏了陆尧澄,她的老板录用她之后,就让她去了项目部,跟着一个有经验的上司直接学做项目。
闻璐以前只会查文献,做数据,这是新的工作她既期待又有点儿胆怯。
不过还好,公司的人都很热情。
天生制药经过重组之后,换了一批新鲜血液,个个都有活力,闻璐觉得死气沉沉的生活逐渐鲜活起来。
“闻璐啊,最近我们这边有个新项目要立桉,但是吧——我们想找个靠谱点儿的投资人,晚上在卡萨酒店我们约了对方进行一次商务会谈,之后再尽尽地主之谊吃个饭什么的,你和老板一起去,”上司刘总监说。
刘总监是一个标准的职业女强人,当初被王老板用超高的年薪挖过来,公司所有人的薪资加起来可能都没她多。
闻璐视她为榜样,她也要成为这样独立自信的女人。
她记好时间,有火速处理着刘总监分给她的任务。
晚上的时候,她先给陆尧澄打了电话,说自己要去谈公务,陆尧澄不放心还仔细询问了一番。
闻璐随便应付说就一个商务会谈,她只负责记录。
陆尧澄没再逼问什么,“那好,你自己多注意些,有什么事及时联系我。”
闻璐点头。
这一来二去,他们这对新婚夫妇竟然在婚礼过后,快两天没见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