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许姝缓缓抬起头来,那是一张大皇子颇为熟悉的脸,只是那双眼睛却格外的不一样。
“你是……”大皇子陡然想起来了,突然又想起“许姝”这个名字是见不到光的,便又将到了嘴边的名字咽了回去。
许姝又低下头去,而袁嬷嬷也已经爬起来跪好了,“大皇子恕罪,大皇子恕罪……”
认出眼前的人许姝,大皇子不由自主的又搓手起来,态度也来了大转弯,“罢了!小事,想必郑九小姐也不是故意的!我就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她这一次吧!还跪着干什么?都起来吧!”
“多谢大皇子!”袁嬷嬷磕头道谢,“大皇子还要给太皇太后剪花枝,奴婢就不打扰大皇子了!九小姐,咱们走吧!”
“等等!”大皇子叫住了许姝,“郑……郑九小姐……是吧?”
许姝福身点头,“是!”
“郑九小姐今日进宫是来参加赏月宴的吧?”
“是!”许姝又答了一声是。可是回答完却又抬头怯怯的看了大皇子一眼。
这一眼仿佛带着什么难言之隐似的,大皇子越发急不可耐的搓手了,有心想问许姝一句,可是见袁嬷嬷寸步不离的跟着许姝,眼见着就要把人带走了,想说话怕是难了,便对房嬷嬷道,“你,去将那边的那盆菊花给本皇子搬过来!”
“啊?”袁嬷嬷惊讶了一下,见大皇子瞪着她就要发火了,忙连连点头,“是,是,是,奴婢这就去!”
袁嬷嬷去搬花盆了,大皇子趁机压低了声音问许姝,“你是许姝?”
许姝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大皇子大喜,也顾不上问那许多了,连声道,“是你就好!是你就好!”
许姝绞着手低声道,“多谢大皇子记挂,虽然民女落在了皇后娘娘手里,但是并未说过半个对大皇子不利的字,皇后娘娘并不知道来仪宫的事!”
“知道了又怎样?我怕她了不成!”大皇子哼声不满。
“如今皇后娘娘有孕,连太皇太后娘娘都要忌惮三分,大皇子您是天之骄子,自然是不怕的,即便是皇后娘娘生下个皇子,您依旧是皇上的长子,有着独一无二的地位!”
独一无二……可却不是唯一的……而且他只是长子而已,庶出的长子而已,怎么能比得上嫡皇子金贵呢!
大皇子气恨的握拳,“生下个皇子?呵!嫡出的皇子吗?”
这些年了,纵然大皇子再不成器,也明白他作为皇上仅有的皇子,却迟迟没有被立为储君的原因,不就是再等一个嫡出的皇子吗?就因为他是庶出,就因为皇后有有身孕了,所以他就活该被人轻视吗?
许姝点头,“皇后娘娘是皇上的结发妻子,皇上登基之日册立的中宫皇后,皇后娘娘生下的皇子当然是嫡皇子了,要比其他妃嫔生下的皇子尊贵些!”
“尊贵些?你这是在说本皇子不够尊贵了?”
大皇子脾气无常,许姝忙请罪,“臣女不敢,您是皇上的长子,又是这么多年来皇上唯一的皇子,自然也是尊贵的!”
“也尊贵,可是到底也还是比不上嫡出的皇子尊贵是不是?”大皇子冷笑,显然听出了许姝话里的意思。
许姝垂首,没有否认,便是默认的意思了。
大皇子哼声道,“不用你说本皇子也知道这一点儿!自从皇后有孕,本皇子的待遇可是与日俱减,皇祖母虽然还像从前一样待我,可本皇子看得出来,皇祖母也期待着皇后的肚子呢!要是等皇后生下个嫡皇子来,本皇子这个长子也尊贵不到哪儿去了!”
“大皇子安心,皇后娘娘上一胎生下的是个公主,这一次或许也是个公主呢!”许姝状似安慰道。
“或许?可也或许是个皇子呢?”想到皇后可能生下个皇子威胁到他的地位,大皇子就烦躁不安的很。
正要再跟许姝说什么,许姝却不着痕迹的退后了一步,“大皇子,如今民女已经不是曾经的那个民女了,方才民女跟您说了那么多也是感激大皇子当日的收留,要是让皇后娘娘知道民女跟您走的太近了,皇后娘娘会不高兴的!”
“她不高兴?本皇子还不高兴呢!怎么?如今有了皇后做靠山,对本皇子就不屑一顾了吗?”
许姝连连摇头,“民女不敢,只是民女如今在皇后娘娘身边,皇后娘娘又与大皇子您有些不睦……民女不能再牵累大皇子了!”
大皇子这才想起来问许姝是怎么从来仪宫到了皇后娘娘手里的,“你是怎么就到了皇后手里的?”
“民女……”许姝的声音更低了,“那日民女随着梁二奶奶进宫时,梁二奶奶不知怎的,竟露了马脚,被皇后娘娘发现了,遂趁大皇子您不在来仪宫将民女带走了……其实……”许姝欲言又止。
大皇子好奇道,“其实什么?”
“其实……其实……皇后娘娘早就知道大皇子您在宫中聚赌的事,只是带走民女后皇后娘娘却并没问过这些,只是对民女严加看管,似是有什么谋算在后头,经过这些时日的观察,民女以为皇后娘娘是打算等到生下皇子胜券在握之后再揭露此事,让您失去圣心,这样皇后娘娘生下的皇子就是唯一有资格的了……”
“想的美!”大皇子怒道,声音有些大,引得一旁的人纷纷侧目,大皇子意识到之后又压低了声音,“她休想……”她休想生下皇子……
袁嬷嬷终于气喘吁吁的把花盆搬过来了,“大皇子,您要的花!”
大皇子此时俨然已经没有心情再管许姝了,满脑子里装的都是刚刚许姝跟他说的皇后的盘算,再者搬花也只是他为了支开袁嬷嬷的借口,并不在意那盆花,随口对许姝道,“赏给你了!”便带着乌泱乌泱一群人走了。
人走远了,袁嬷嬷才问道,“成了?”
许姝摇头,“不确定!”火她已经点了,烧不烧得起来可就不是她能决定的事了。
大皇子喜怒无常,性格暴躁易怒,只是这怒气来的快,也去的快,她并不确定她刚刚挑起的大皇子对皇后的仇视能持续多久。
“那怎么办?”袁嬷嬷问道。
“再给他添把柴吧!”许姝吩咐道,“今日入宫的众夫人小姐必有与郑家交好的人家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