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城八中的校门,距离长途汽车站点只有七八百米。
大路朝南,东西两侧都是民房场院。
叶辙用自行车驮着装满课本资料的麻袋,慢慢的往南骑着。
等到四周没有人影之后,叶辙直接拐进了一条小巷,伸手一招,把自行车收进了随身空间。
随后他优哉游哉的穿插着小路,向车站走去。
临近大路还有不到一百米的地方,是一个废弃的养猪场,大门洞开,围墙多处倒塌。
远处两人靠在一辆摩托车上,每人手上拿着一根比手腕略细的钢管,目光不善的盯着施施然走来的叶辙。
这两人一个叫李大山,一个叫薛平安,此时都是在张庆老爹手底下混饭吃。
平时在采石场里看场子,还负责在大河边看着工人偷挖河沙,是张虎的哼哈二将。
特别是身材高大,虎背熊腰,面相忠厚的薛平安,为人却极是心黑手辣。
前世叶辙的记忆里,薛平安此人依靠着喝血的现金贷,身家亿万,成为了琴岛地级市名号不弱的黑道大佬。
无数家庭因为这人手下爪牙的暴力催贷,无家可归,家破人亡。
这人还有一个爱好,喜欢糟蹋还没有经过人事的漂亮小女孩,他的一些爪牙专门盘踞在各地初高中门口,给他物色猎物,供他享乐。
为了叫女孩子们驯服,他还给她们注射毒品。
有几年,琴岛大街上,桥底下,不时会出现因为注射毒品过量而死的妙龄少女。
死前大都遭受过非人的折磨,不成人样。
直到二零一五年,因为民愤极大,才被扫黑除恶收监入狱,来年被注射死刑。
薛平安额头上有一道狰狞的刀疤,为他添上了异于常人的凶狠面相。
不得不说,一般循规蹈矩的普通人,光是见到他脸上的刀疤,就会心里惧怕,乖乖就范。
这一点也是薛平安从一个采石场老板的打手一路往上爬,名扬黑道的一张名片。
江湖人送绰号‘刀疤薛’。
远远的一眼,叶辙就知道,这两人是冲着他来的。
他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容,不闪不避,迎了过去。
薛平安右手拿着钢管,在左手上轻轻地敲打着,却对叶辙的胆量很是赞赏。
“有点胆色,明知道咱俩在这儿等着他,他还不跑。”
一边的李大山瘦瘦小小,绰号‘干巴猴’,嘴上斜吊着一根烟,陪着笑:“他要是敢跑,薛哥追上去不是要多打断一条腿。”
李大山就是跟在薛平安身后狐假虎威的小弟,平时薛平安吃肉,李大山也能跟着喝几口汤。
这一次出门,是张老板的儿子张庆,从学校打来的电话,叫他们过来收拾叶辙。
还说至少要打断他一条胳膊一条腿,叫他至少走不了路,写不了字。
要彻底断了叶辙的前途。
两人商量好了,准备一会控制住叶辙之后,就敲断他的右手和左腿,谁叫这小子敢丧心病狂的挑战张大少。
再者,张庆还在电话里说过,叶辙身上至少有三千块钱,叫他们事后拿去喝酒就好。
至于被叶辙赢走的三千块钱,张庆并没有说,几千块在他眼里不过是小钱,不算什么,丢脸就不值当了。
“原来是薛哥啊,幸会幸会,”叶辙摆摆手,打了个招呼。
薛平安一愣,没想到他一个打手,竟然美名远扬,一个小小的高中学生,也认识他。
他心里不由得有点小虚荣,整个人都轻飘飘的。
这时候的薛平安,在黑道上的事业还刚刚起步,属于张虎的一把刀,指哪砍那,名声不出大河镇。
李大山‘吧唧’吐出了一口浓痰,昂首走到叶辙身前,单手揪住了叶辙的衣领,口臭熏天:“你幸会个屁啊,薛哥是你叫的吗?你他么的也配。”
薛平安皱了皱眉,脸上的疤痕跟着扭曲成一个s形,嗓音嘶哑:“你爹妈不过是在集上卖包子的,你有什么胆量跟张大少叫架,抢他的马子,你跟我说一说,行吧?”
“哪里,薛哥误会了,我跟张庆是同学,刚刚在学校里,我俩是友谊赛呢。
他先打我两巴掌,我再打他两巴掌,这是商量好了的事情,周围很多同学可以作证的。
他用吃奶的力气打我打完了,然后我就打了他一巴掌,他就认输了,我并没有挑战他的意思啊。
两年的高中,我俩可从来没有红过脸,吵过架,可以说往日无怨,近日无仇。
我们完全是发扬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优良传统,就是随便加了三千块钱的彩头,真的没什么,不信你们去打听一下,我绝对没有一句谎话。”
“行了吧你,扯什么犊子,就你会说是吧。”李大山抬头仰视着叶辙,用手指点着叶辙的胸口。
“多话不说了,告诉你,没用,你惹恼了张大少是事实,今天你老老实实的站好了,只要两棍子,就可以打断你一条胳膊一条腿,很快,养上半年就好了。
你要是不明白,少不了多受些罪,跟你说,我下手可是没轻没重,要是打坏了你的脑子,你这辈子也就完了。
给你一分钟考虑时间。”
薛平安说完,抽出一根烟,李大山急忙掏出打火机,凑上去给他点上,转身又恶狠狠地盯着叶辙。
叶辙脸上的表情一滞,马上笑的灿如夏花,好像跟眼前这两个准备打断他手脚的人,是多年未见的好友一样。
这一笑,薛平安心里莫名的慌乱了刹那,那感觉就像是眯着眼的老虎,盯上了不自量力朝着它龇牙咧嘴示威的兔子一样。
“那个薛哥,还有这位那个啥啥哥,”
“你他么会不会说话,老子姓李。”李大山一棍子戳在叶辙胸口,嘴里骂骂咧咧。
“额,这个薛哥和李哥,是吧,这儿你看人来人往的,叫人看见你们在这儿敲敲打打的多不好,是吧,
要不然那边有一个废弃的猪场,咱们去哪儿好不好,到了那儿叶辙随你们处置,绝对一声不叫,叫你们回去好好交差,行吧!”
李大山鄙夷的看着叶辙,一个小小的高中学生,只是吓唬一下,没尿裤子就不错了。
“钱呢,拿出来吧。”李大山伸出手来。
叶辙把三千块钱从包里拿出来,放在了李大山手里,李大山转过身又递给了薛平安。
然后,叶辙转身向着废弃的猪场走去,薛李两人手拿着钢管,跟在身后。
转眼间,三人就来到了四处漏风的仓库里。
走到仓库中间,三个人成鼎足之势站立,相互之间看了几眼。
“薛哥,你们俩谁动手啊,我已经准备好了!”
话音刚落,叶辙一个箭步冲到了薛平安身前,右手如钩,死死的锁住了薛平安的喉结。
左手随后噼里啪啦的左右扇起了耳光,懵逼的薛平安几个呼吸间,就被叶辙重重扇了十几个耳光,口鼻流血,牙齿几乎掉光,眼睛肿得只剩下了两条细缝,什么也看不清楚。
李大山愣了片刻,哇哇叫的拿着钢管冲了上去。
叶辙回身一脚,直接揣在李大山的胸口,那一百来斤的身体,像是一根破烂麻袋,打着转飞了出去,直接撞在墙上,昏了过去。
叶辙毫不停手,薛平安大脑直接短路傻了,近乎失去意识,木头似的的站在那儿,再也没有了还手的想法。
有时候,从天堂到地狱,就是这么出乎预料。
“你俩不是要废了我叶辙的手脚吗,那好,我今天就以牙还牙,要求不多,两个人两只胳膊两条腿,你来说怎么打?”
“我这人有个优点,最喜欢听别人的建议。”
“古人云,兼听则明,偏听则暗,估计你们两个二货也听不明白。”
薛平安摇了摇已经宕机的头,伸手指了躺在地上的李大山一下:“噶撒……”
“我的钱呢,还给我吧,毕竟是爹妈的血汗钱,可是不能给你的,是吧,薛哥。”叶辙拍了拍薛平安的胸口。
薛平安木然的呆站着,右手慢慢的摸索出所有的钱,伸手到叶辙跟前。
他心里很清楚,今天是遇到了一个比他还要凶狠的笑面虎,要是能全胳膊全腿的活下来,就不错了。
他很后悔,为什么要听这个小子的胡话,跑到这个没人的猪场里来。
把钱拿在手里,叶辙叹了一口气:“你倒是光棍,这是你身上所有的钱了吧。”
薛平安点点头,嘴里流着血,哀求着:“砸锅,放过喔吧,要砸咋他。”
叶辙摇了摇头,看着满嘴满脸是血的薛平安,他笑得很灿烂:“你是说打他吧,你看看哈,他李大山虽说不是什么东西,可是跟着你跑东跑西,溜屁拍马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你倒是舍得,真是有黑道大佬的潜质。
这就叫有福自己享,有难兄弟当吗?”
“不行,我还有一个优点,叫做凡事讲究一个公平公正,还是分开来打得好。”
叶辙不等薛平安反应过来,操起地上的钢棍,朝着薛平安左腿右臂上敲了下去,两声惨叫伴随着骨折响起,一米九的刀疤薛,像是一座肉山,扑通一声栽倒在地上,人事不知。
叶辙也不管李大山是不是装晕,走到他身边,同样是手起棍落,一样的两声惨叫,这会是真昏死过去了。
李大山敲断的是右腿左臂。
当人走狗,为人爪牙,就要有随时撞上硬茬子的觉悟,这种社会渣滓,简直是死不足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