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整个香江处在动荡中,甚至有小孩被炸弹炸死,父母害怕郑毅出事,坚决不让郑毅出门,让他在家里和妹妹玩。郑毅很听话,乖乖呆在家里,和妹妹一起玩。
这天晚上,父亲郑源和母亲叶玲坐在桌子边,拿着计算器算账;郑毅和妹妹在房间里跑来跑去地打闹,像两个小疯子。就在这时,突然传来咚咚的敲门声。郑毅家是做中药材生意的,听到有人敲门,他们都以为有生意上门。
郑源从里屋出来,刚拉开卷帘门,一下就闪进来三个人,两个壮汉,一个瘦子。郑源热情地道:“三位老板需要点什么?”瘦子随口答道:“想买一些上好的人参送人,你们有没有啊?”郑源说了声有,转身去拿人参时,其中一个壮汉突然把卷闸门拉了下来。郑源皱了皱眉:“关门干什么?”郑源话音刚落,另一个壮汉突然上前抱住他,然后用榔头往他身上砸。郑源清楚遇到谋财害命的歹徒了,当即与三人厮打成一团。
叶玲闻讯从里屋出来,叫喊着想要拉开他们。就在这时,一个壮汉突然从怀里拿出一把刀,朝郑源腹部恶狠狠地捅了两下。郑源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接着瘦子也拿出一把刀,朝着又哭又打的叶玲心口连捅两刀。叶玲连叫都没有叫出声,就“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郑毅妹妹,只有五岁的朵朵,听到爸爸妈妈的叫喊声,被吓到了,在房里哇哇大哭。外面的歹徒听到屋里有人,杀气腾腾的走进了房间。
现场观众见歹徒走进郑毅他们所在的房间,心顿时揪了起来,都不禁对两个孩子的命运担忧起来。甚至有观众在心里祈求道,不要啊!他们两个还是孩子!
观众的祈求没有起到任何作用,拿刀的瘦子眼中闪过一道凶光,举刀向哭着叫妈妈的朵朵刺来。只听“璞璞”两声,朵朵哭声便戛然而止。
现场响起了一片痛苦的呻吟声,几乎所有人都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波兰斯基、贝托鲁奇他们也不由自主的移开了视线,不忍心去看。这实在太残酷了,任何一个有人性的人都无法接受孩子被杀。观众中有人忍不住骂道:“该死的恶棍!你会下地狱的!”
镜头切给郑毅,他完全吓傻了,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浑身瑟瑟发抖。那个手握榔头的凶汉丝毫没有放过他的意思,露出狰狞的笑容,向郑毅逼过来。郑毅愣愣地看着壮汉向自己走来,没有丝毫反应,就像木雕一般。
银幕前的观众几乎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就像自己气出大一点,就会惊着歹徒,导致他对郑毅下毒手似的。他们双手合十,在心里不住祈祷着,仁慈的主啊,救救这个孩子吧;他们在心里不住哀求歹徒,放过他吧,他只是个孩子!
镜头切到郑毅的视角,慢镜头,只见那个凶汉手握榔头,猛然向镜头挥了过来。在榔头挥出后,现场响起了一片尖叫声,不少女观众捂住了自己眼睛,不忍心看这残酷的一幕。
由于是慢镜头,男子挥榔头的动作很慢,可以清楚的看到他手上的红色胎记。榔头狠狠地砸在郑毅头上,摄影机猛然抖了一下,仿佛整个世界都在颤抖。紧接着,摄影机直挺挺地倒了下去,重重地倒在地上。随后画面渐渐模糊,最后变成一片漆黑。
黑屏持续了五六秒钟,有声音响起,只是那声音飘飘渺渺的,听不清在说什么。
差不多有过了五秒钟,画面终于出现了,但画面极为模糊,看不清画面的内容。镜头也是一下近,一下远,仿佛摄影师是个极其业余的菜鸟,导致镜头无法对焦。
镜头来回晃了好几下,总算完成了对焦,画面终于清晰了。出现在镜头中的是一对男女,他们都穿着白大褂,男的年纪偏大,应该是医生;女的很年轻,看上去是护士。
护士扭头看了摄影机一眼,露出惊喜的神情,叫道:“张医生,他醒了!”
医生快步走到镜头前,将整张脸都对准了镜头,以至于都能看到他的鼻毛:“郑毅,你现在在医院!你伤得很重,需要住院治疗,你不用担心,我们会把你治好的。”
现场观众沉浸在剧情中,他们都为死里逃生的郑毅感到高兴,对这段有些古怪的镜头倒是没太在意。但在场的导演却都是眼前一亮,觉得这段镜头简直巧妙至极。这段镜头是郑毅的主观镜头,这段镜头将郑毅从昏迷中醒来,眼睛无法对焦,那种看东西模模糊糊的状态完美的呈现了出来,简直是神来之笔。
波兰斯基忍不住道:“从昏迷到苏醒的这段主观镜头,实在太精彩了。这小子仿佛有一种特殊的本领,总是能把一些看似平常的戏拍出花来。”
贝托鲁奇也忍不住道:“这几个镜头真漂亮啊!不但视觉效果出色,还将人物内心的状态完美的呈现了出来。”
郑毅完全清醒后,没有看到爸爸妈妈和妹妹,哭着喊:“爸爸,妈妈,妹妹。我要爸爸妈妈,我要妹妹……”悲切的哭泣声让现场不少观众湿了眼眶,让一些女观众眼泪哗哗的流,也让在场的医护人员为之动容。一位护士弯下腰,一把搂住郑毅,柔声安慰道:“别哭!别哭!爸爸妈妈和妹妹伤得很重,在其他医院治疗。等你好了,就可以见到他们了。”
这善意的谎言没有维持多久。一天郑毅路过一间病房时,听到两个护士的对话,才知道爸爸妈妈和妹妹都死了。郑毅的世界崩坍了,整个人就像风中的树叶般瑟瑟发抖。
镜头切换,护士端着药走进郑毅的病房,郑毅盖着棉被,整个人缩成一团,浑身抖个不同,就好像打摆子了似的。护士走到郑毅身边,关切地道:“郑毅,你怎么了?”
郑毅牙齿咯咯作响,颤抖着道:“我冷。”
就在这时,银幕一黑,电影名字出现在银幕上“冷”。黑底白字,“冷”是毛笔写的,写得龙飞凤舞,看上去像雪落在黑色的大地上,给人一种冰冷的感觉。
随后电影主创的名字出现在银幕上,导演:许望秋,摄影:张一谋,主演:江大卫、汪明全……字幕过后,时间来到了1995年。
中医诊所里,成年郑毅正对医生讲自己怕冷的毛病。他告诉医生,当初父母被杀后,自己就染上了这个毛病,特别怕冷。即使夏天都必须穿外套,必须盖被子,不然就会感冒。这些年看了很多医生,但一直都没有治好。
医生认为郑毅是气虚,需要吃中药调理,就给他开了几幅中药。
郑毅提着中药,回到家的时候,妻子梁织正在厨房忙碌。她看到郑毅回来,从他手中接过中药,将其中一包拆开,倒进药罐中。
郑毅家的房子很小,大概只有二十来个平方,只有一间卧室,一间小客厅,一间小厨房和一个卫生间。不过郑毅两口子从银行贷款,买了一套宽敞的公寓,已经装修得差不多。吃晚饭的时候,两人开始讨论搬家的事。他们都希望尽快搬到新公寓去,现在的房子太小,生活在这里感觉很憋屈,就好像没有希望似的。
镜头切换,破旧的大楼下停着一辆卡车,郑毅两口子,以及搬家公司的人正不住往车上搬东西。头顶艳阳高照,但郑道他们,以及搬家的卡车都处在阴影中。行李和家具装上车后,郑毅他们也上了卡车。卡车启动,从小区里开了出来。卡车从阴影中开出来,顺着晒满金色阳光的宽阔公路缓缓向前开。
波兰斯基他们都露出了笑意,觉得这段镜头处理很有意思。郑毅他们所在的小区地理位置特别低,而且背光,处在阴影中。这些镜头暗示他们处在社会底层,看不到希望。卡车离开小区的时候,是一段上坡路,说明他们摆脱了过去,正在往上走。等到汽车开出小区,开到公路上时,公路上晒满了阳光,预示着郑毅他们的未来充满希望。
汽车在公路上飞驰,罗文的经典歌曲《狮子山下》响起:“人生中有欢喜,难免亦常有泪。我地大家,在狮子山下相遇上,总算是欢笑多于唏嘘。人生不免崎岖,难以绝无挂虑……”
现场嘉宾和观众都是外国人,不知道《狮子山下》这首歌对香江人意味着什么,也听不懂罗文唱的是什么,但他们感受了到一股激昂向上的力量。他们明白这是一首励志歌曲,是鼓励人奋发向上的。用这首歌也是在告诉大家,郑毅一家拥有美好的未来。
罗文悠扬的歌声中,汽车迎着灿烂的阳光开上山坡,开向一栋漂亮的高楼。歌声渐渐淡去,汽车在高楼边停了下来。郑毅和梁织从车上下来,跟搬家公司的人一起往楼里搬家具。
镜头切换,郑毅楼着梁织,站着阳台上,眺望着不远处的狮子山,憧憬着美好未来。
镜头切到夜里,郑毅和梁织躺在床上聊天。郑毅盖着棉被,梁织身上盖着薄毯子。他们聊工作,聊房子,也聊未来。他们结婚已经好几年了,一直没有要孩子。梁织以前不愿意要,因为房子太小,环境太差,她不希望孩子生下来受苦。现在有了大房子,未来充满希望,是要孩子的时候了。在这个夜晚,梁织变得主动起来,她钻进郑毅的被子里。两人热烈地接吻,在棉被里蠕动起来。
接下来是一段反应郑毅生活和工作的戏,他认识了对门的夫妇,以及他们漂亮的女儿刘佳玲,跟很多住户都成了朋友;他在单位也获得了晋升,开始带一个叫李杰的年轻警察。
不过现实是残酷的,时间很快来到了1996年夏天,金融风暴席卷香江,楼市开始崩坍。严格明媚的小区没有阳光了,小区住户的脸上也没有了喜悦,一个个愁容满面。梁织也整天都叹气的,说楼市继续跌下去,他们家就会变成负资产,就会破产。
这天上班的时候,郑毅接到报警,就和李杰来到了一栋公寓楼。楼宇管理员告诉郑毅他们,有人投诉邻居不倒垃圾,臭味都飘到他们家了,臭得让人难以忍受。管理员上门查看垃圾整理问题,发现无人应答,而且恶臭盈门,这才报警。
在管理员的带领下,郑毅和李杰来到被投诉的那户人家门口。扑面而来的恶臭让郑毅不由捂住口鼻,李杰更是干呕起来。作为一个从警多年的老警察,郑毅意识到这不是普通的臭味,而是尸体散发出来的恶臭。他当即找来房东,破门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