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门口,气氛死水一样让人压抑。
迟严风大手握成了拳,手背和胳膊青筋暴起,眸底猩红一片。
他被戳中了痛处,也是他一直以来,对书瑶充满歉意的地方。
“没错,你的危险都是我带来的,我没有保护好你。”
“你知道就好!”
郝校和简单对视一眼,搞不懂好好的怎么就吵起来了,还吵的这么凶。
俩人十分默契的上前,一人拉一个将俩人拉到一边。
简单低声道:“安书瑶,你疯了是吗?你听不出老板话中的意思吗?对最在意你的人出言不逊,这可不是你做事的风格!”
安书瑶也很难受,鼻子和眼睛都酸唧唧的,喉咙处是压抑着的痛,眼泪在眼眶打转。
“我是什么风格?什么事都该忍着不发,包容一切的风格吗?”
“不管怎么样,现在说的是学长的事,不要牵扯别的,以前的事,该解除的误会都解除了,该原谅的事也都原谅了,都过去了不是吗?你们两个身边桃花都不少,谁也别吐槽谁。”
安书瑶气的要死,轻推开她,“你到底是谁的人?一直向着他?!”
“哎呀。”简单一把抱住她,“我当然是你的人啊,我知道你生气,可你静下心来好好想一想,这件事的重点是,出来的那个杀手有问题,老板有话没说完。”
“什么话没说完?他想说什么?学长自导自演?有人拿自己的命自导自演这种事?”
简单一脸你怎么这么聪明的表情。
“你不了解那个男人吗?为了你,他什么做不出来?”
“证据呢?”
“证据……”简单支吾道:“确切的证据阿玄还在查,但是你知道吗?主治医生说,那个杀手下手的力道和位置都控制的十分惊人,学长只是看上去伤的很重,实际上没什么事的。”
安书瑶擦了擦眼泪,想说不能因为这个就怀疑是自导自演吧。
可话还没说出口,就被简单拦住了,“我知道,这么点线索不值得猜测,可刚送来医院,手术台还没下,给学长手术的主刀大夫就换了学长自己安排的人。”
安书瑶面露惊色,“你怎么知道的?迟严风跟你说的?”
“郝校在查这件事啊,我和他都不是当事人,他会跟我念叨。但你和老板不一样,你的感激之情都要溢出来了,在没查到绝对的实证,他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
见她不说话,简单继续补刀:“现在你知道,你刚才说的话有多过分了吧?祸从口出,太伤人心了。”
安书瑶委屈的直掉眼泪,“屁大的事儿吵架,还成我的错了。”
“一个巴掌拍不响,老板肯定是也错的,但不代表你没错呀。”
“是,我和以前一样,心比天大,哪怕他带着个私生子回来我也包容他,那就不会吵架了。”
“嘘!”简单靠近她用力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八百年前的事了,而且都是误会也都解释了,你怎么还提。”
另一边,郝校将迟严风拉到一边。
他掐着腰,气道:“大哥,能不能认清形势啊?这个时候和书瑶吵架你不是明摆着把她往外推吗?”
迟严风
眸色猩红,不说话。
“你装什么哑巴?赶紧整理下情绪过去道歉!是,我们是怀疑这件事是冷萧然自导自演的,可也只是怀疑,查到现在也没查到证据,连那个杀手的真实信息我们都没查到,万一事实就是救命之恩,到时候你怎么收场?”
迟严风却叹息一声,道:“她说的没错,所有的危险都是我带来的。”
“啊?”郝校没跟得上迟严风的脑回路。“你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继续不接话。
郝校急的好像热锅上的蚂蚁,开头一句话,后面全靠猜。“我说,迟严风,你别这么丧好不好?两个人在一起总要经历点风雨,书瑶说这个也是被你逼急了,她没这个意思。人家对你一直都是好的不行,你忘了你以前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迟严风冷眸看他。
郝校没好气道:“你看什么看?我说的有错吗?你的那些桃花债,虽然不是你主动招惹的,可总归是带来了很多困扰,除了书瑶谁能那么包容?这要是放在简单身上,早就把我剁碎了扔皇甫江里喂鱼!”
“还有,你不是总跟我说,自己的女人自己不宠谁宠?别到关键时刻就掉链子好吧,快过去道歉!”
这时候,好巧不巧的,阿玄的短信进来了。
内容是:老板,有新发现,速来!
迟严风心中的万般思绪都落下,不管怎么样,查出行凶者到底是谁,背后的人,目的是什么才是当务之急。
郝校以为他被说动了,乐哈哈的朝老婆使了个成功的眼色,一脸我厉害吧的表情。
简单也注意这边的动向,看到他的表情用力剜了他一眼。
结果迟严风在看手机没动。
他又急吼吼跑回去,“看什么呢?走啊?”
“阿玄那边有消息,我过去看看,你留下保护他们吧。”
说罢,又看了一眼背对着他坐在远处长椅上的书瑶,虽然不舍,可还是转身走了。
“喂!严风!”郝校追了过去。
简单站起身,“哎!怎么还走了!迟严风你也太小气了吧!”
她的声音很清亮,穿透在走廊上,成功引来了护士。
“小姐,不好意思,这里不允许大声喧哗。”
简单一脸抱歉,“sorry,有点激动,我会注意。”
安书瑶终于肯转过身,看着迟严风决然离去的背影,心凉了半截。
病房里,大夫和护士处理好了冷萧然的紧急情况都走了。
花姐出来,见迟严风和郝校都不在,让保镖也撤出来了,在门口守着。
“书瑶,你真的不进去看看他吗?他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单独和你说两句话。”
“好。”
安书瑶拉着简单要一起进去。
简单一脸抗拒,她实在是不想看冷萧然对安书瑶命都豁出去的深情,因为这时时刻刻提醒她,过去的自己有多愚蠢。
“书瑶,我就不进去了,我在外面等你吧。”
她们认识这么多年,没有人比安书瑶更了解简单,她一张口,她就知道她心里想什么。
安书瑶点头道:“好,那你等我,我说几句话就出来。”
“好。”
简单松
了口气。
病房里,一片沉静。
窗前的阳光洒在病床上,将他映衬的脸色更加惨白。
安书瑶坐到了一边的椅子上。
冷萧然眼里心里,都是满满的笑意,他已经别无所求,只要能见到她就很开心了。
毕竟现在,他连见她一面都变成了无比奢侈的事情。
“你们,吵架了?”
安书瑶摇头,“没有,只是有事要处理所以他先走了。”
冷萧然点头,不忍拆穿她。
“别吵架,好好的。”
“嗯。”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眼里突然就都是泪水,忍也忍不住。她不想在别人面前哭,转过头赶紧擦掉。然后用笑容掩饰尴尬。
冷萧然只当看不到,转移话题道:“那天行凶的人,抓到了吗?”
“花姐没有跟你说吗?”
他摇头,“还没来得及详说。”
“抓到了,还在审讯期。”
他松了口气似的,“那就好。”
忽然想到了什么,眉心又不自觉的皱了起来,虚弱道:“你呢?你有没有受伤?”
这张俊脸,满是温柔和担心,和以往阴柔强硬的模样判若两人。
安书瑶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件事会是他自导自演出来的。
可又转念一想,上学那会儿,他居然能那么利用简单,利用她的感情,把那个单纯的女孩子伤的体无完肤。如果不是她够豁达,她和简单的友情也会跟着葬送了。
当时,他给人的感觉就是个天真的大男孩,优秀的让人移不开视线,谁能想到演技会那么好,都能去领奥斯卡小金人了。
算了,在没有绝对的证据面前,她还是保持中立,不能凭眼前盲目相信。
当然,也不能对他抱有偏见。
至少在这个推测没有找到实证之前,冷萧然确实是她的救命恩人没有错。
沉下心,安书瑶温柔道:“学长,你不要担心我了,那天的事只是个意外,有严风保护,我不会有事的。你好好养伤,赶快好起来,不要耽误和花姐的婚期。”
他嘴角明显抽搐了一下,笑容里有些苦涩,“婚礼的事情早就准备的差不多了,不会耽误。”
“那就好。”
然后,便是超长的沉默。
冷萧然受麻醉剂影响,虚弱又无力,加上说了太多的话,累的闭上了眼睛。
安书瑶以为他睡着了,本想替他掖掖被褥就走,手伸到一半的时候,突然觉得这样好像不太好,人家有妻子,医院有护士,哪里轮得到她照顾,便又把手缩了回去。
悄悄站起身准备出去,刚转身,衬衫被人拉住,回头一看,是冷萧然打着吊针的手。
“学长。”
“再陪我坐会儿,五分钟就好。”
安书瑶接住他的手腕,将他的手放回被褥里,“可我坐在这里,太耽误你休息了,也耽误花姐照顾你,该让她多陪陪你才对。”
“你不要有压力。”冷萧然苦笑道:“我的心里,早就住满了另外一个女人了,否则我也不会答应和她结婚。替你挡,只是因为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毕竟混一个孤儿院的,既然不能成为爱人,那以后,就做兄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