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书瑶声声质问,眼泪流了满脸,可她依然强撑着,不让自己崩溃。
迟严风无言以对,尴尬的杵在原地。
谁也不敢上前劝阻,很怕惹怒了迟严风,受到池鱼之灾。
气氛一时间尴尬无比。
好在,冷萧然及时赶到,拉开了安书瑶。他的出现让记者群出现一阵骚动,大家蠢蠢欲动,
他苦口婆心道:“事已至此,先让你爸入土为安,别闹了。”
安书瑶泪眼汪汪的抬头,“学长,你也认为我在闹吗?”
“我当然知道你心中的委屈,这件事另有蹊跷,花姐已经派人再查证据,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你稍安勿躁,一定要崩住啊。”
安书瑶抓住他的手,“你说花姐在调查我爸的事情?真的吗?”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迟严风说的那些事,我爸他真的做了吗?”
“做是肯定做了,但是为什么会去做,怎么做的,还是很值得探究的。这件事交给我,我会拼尽全力帮你查证。你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让安叔叔入土为安。”
安书瑶整个人都松了下去,抓住了门边的扶手,才勉强维持身体平衡,“你说的对,是应该让我爸好好安息,我现在就去做。”
她用力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将心底异样的情绪压了回去。
原本以为自己可以,可是当掀开安景天脸上的白布,看到他青紫的脸,她终究还是没办法面对。
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医院病房里了,熟悉的白色,熟悉的消毒水味道,熏的她恶心。
枕边放着一张白色的纸条,上面娟秀的字迹潇洒肆意。
“书瑶,花姐那边了解到了一些情况,我亲自过去看看。你胎位不稳,要好好休养,安叔叔的事情就交给迟严风吧,他说会全权负责,这也是他该做的。还有,你怎么没有告诉迟严风你怀孕的事情?你应该让他知道的。”落款处,是冷萧然的名字。
安书瑶靠着床头,松了口气,她现在很犹豫,这个孩子到底该不该要。
和迟严风,已经注定不可能了。那么这个孩子……
她温柔的抚摸着自己的小腹,犹豫不决。
脑海中,闪过安景天慈祥的笑脸。他最近工作成绩应该是不错的,每天晚上回家吃饭的时候都会在饭桌上和她显摆,说迟严风的投资绝对值得什么的。
她以为,不管他们的感情如何,商场的生意至少是不会受感情影响的。只要互相有利益可赚取,仇人也有握手言和的可能,更何况迟严风那么在意她,而安景天是她爸。
现实狠狠抽了她一巴掌,是迟严风,是他,亲手将安景天推入地狱。
单手遮住眼帘,泪水不争气的流淌,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要她怀上迟严风的孩子,为什么呢。
这时候,病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她立刻低头擦掉了脸上的泪珠,再抬起头的时候,对上的是老爷子那张阴郁的脸。
她立刻坐起身,“您怎么来了?”
“听说你怀孕了?”老爷子身后带着两个黑衣保镖,人高马大,凶神恶煞的,一看就是来者不善。
安书瑶下意识的护住自己的肚子,“您听谁说的?”
“大夫已经告诉我了,你不用狡辩,你只要如实告诉我,这个孩子到底是不是迟严风的?”
他的话,成功惹怒了安书瑶,“不然呢?还能是谁的?怎么,迟家不接受我就算了,连承认这个孩子的勇气都没有吗?”
“不是没有勇气,是绝不接受杂种,你和冷萧然的关系走的那么近,我不放心。”
“你想干什么?”安书瑶惊恐的瞪着他。
老爷子没有回话,一努下巴,对身后的两个壮汉发号施令道:“把她带走,我要亲自派人检查。”
“迟御天!您就算是迟严风的爷爷也不能对我做这种事!”
“这可由不得你。”
医院的顶层,整个楼层都被封闭,安书瑶被强制拖进电梯带了上去,推上了手术台。
强制被做了一系列羞耻的动作后,大夫在手术室外对老爷子说:“迟老,结果要稍等片刻才会出来,您去办公室等吧。”
“不用,就在这里,如果不是严风的孩子,立刻打掉。我们迟家可丢不起这个人。”
“是。”
安书瑶绝望的盯着天花板,迟严风那么对待安景天,他爷爷又如此对待她。这迟家的门,就是八抬大轿抬着,她都不会再进了。
这个孩子生与不生,她此生和迟严风都不会再有任何关系。
清冷的泪顺着眼角滑落,她痛苦的闭上眼睛,压下心底所有不满和愤怒的情绪。
医生那边很快便出了结果,结果毫无疑问,当然是迟严风的孩子。
安书瑶从手术台上被放下来,拖着疲惫的身躯离开手术室,老爷子就等在门口,“现在您放心了?满意了?我可以走了吗?”
“好好养胎,这是我迟家的后代,不允许你怠慢。”
他这话说的,合着她就是一生育机器吗?
安书瑶冷笑,“肚子是我的肚子,孩子是我的孩子,迟严风除了提供精/子他还提供什么了?您有什么权利站在这里质问我和我的孩子?凭你年纪大吗?”
“安书瑶,你可以不理解我现在的举动,但是我都是为了严风好,我们迟家丢不起这个人。”
她扣衣服的手顿住,“我做什么了您就丢不起这个人?萧然他既是我朋友也是我学长,正常范围内的关心有什么不可以?即便我和他有什么,也一样比你们迟家人干净!”
“你终于承认你和冷萧然之间有猫腻了?”
老爷子很会抓重点,说的轻猫淡写,安书瑶被他气的浑身都发抖。
她真的很想冲上去,狠狠抽打这张布满褶皱的脸,可是理智控制住了她的脚步,让她硬生生收了回来。
“对,我承认了,从今以后,您最好不要惹我!否则我会毫不犹豫的拿掉这个孩子,并且让迟严风永远不会有机会再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您最好相信我有这个能力,否则,我们就赌一次试试!”
是被气疯了,才会脱口而出说出这些话,只要能刺激到老爷子,什么她都无所谓。
老爷子向来是个很强势的人,可是这次他没有发怒,也没有出言申辩,可是矫情做作的差点晕过去,呼吸困难。
他这样的伎俩使用过不知道多少次了,安书瑶打眼一看就知道是装的,并不在乎,“您这演的又是哪一出?迟严风又不在,您在柔弱给谁看?还指望我会心疼一个将我爸囚禁到疯掉的人吗!?可笑!”
她径直离开了医院顶层,老爷子一直喘着粗气,没有阻拦。
回到病房,她气的浑身都在发抖,想要发泄,却不知道该从何发泄。最后,只能做到地上让自己的心火慢慢降下去。
调整了好久,她决定亲自去处理爸爸葬礼的事情,算是对他能进的最后一点孝道。处理好之后,再解决和迟严风的事情,她想离开这里。
不想再和迟家的人有任何瓜葛了。
打定了主意,便擦掉了脸上的泪,她心里的痛缓解了许多。
安景天已经被火化,因为是罪犯,所以一切从简,葬礼不允许铺张。
安书瑶也没打算铺张,人已经死了,魂魄有个归处便可以了。做再多也没有意义,排场如何盛大都是为了安慰活着的人,她对安景天没有亏欠,这便足够了。
葬礼结束后,迟严风想要送她回家,“为什么不好好在医院休息?我不是说过了吗,安叔叔的事情我会处理好。”
“谢谢。”她疏离一笑,客气又陌生。
迟严风明显一怔,“书瑶,你怎么了?”
“没事,还有些通告要赶,我先走了。我开车来的,不用你送,我爸葬礼的事情麻烦你了。”
她阔步离去,没有给再给他说话的机会。
迟严风想要追,电话响了,是老爷子身边的助理打过来的,说是老爷子被安书瑶气的晕了过去,这会儿进了抢救室。
迟严风不可置信,“你说谁?书瑶气的?怎么可能?”
“少爷,人已经在急救室了,这我还敢骗您吗?”
“等着,我马上过去。”他径直走到自己的车前,没有挂电话,“你把整件事从头到尾跟我说一边,我听听到底怎么回事。”
安书瑶刚坐进车里,就看到迟严风的车从她车边扬长而去,带起的劲风将地上的落叶带起,打着好看的漩涡。
她清冷一笑,已经不在乎他反复无常的态度,跟着扬长而去。
她哪里还有通告要赶,无非就是为了躲避迟严风,回到家里,红姨眼睛红红的,看到她回来,立刻擦掉眼泪。“夫人,您回来了啊,老爷的事儿都忙完了吗?”
“嗯。”她疲惫的叹息一声,坐到沙发上,“红姨,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我有什么辛苦的?夫人您才是真的辛苦,您千万要挺住啊!老爷走的急,谁也没想到事情会衍变这样,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
一说到这里,红姨哭的更厉害,安景天平日里对她很好,红姨很庆幸能遇到这样善良的一家人。
可那么善良的人,竟然换上了精神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