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三月的天气,杨柳抽出细嫩的叶芽,吹面不寒的风,吹得早开的油菜花纷纷低头,像在迎接杨飞和苏桐的到来。
苏桐响应老板的号召,穿了件美美的公主长裙,洁白的仙女裙,宽袖窄领,一头及腰的黑发,再戴上一顶橘黄的礼帽,往油菜田里一站,美不胜收。
杨飞端着相机,咔嚓、咔嚓给她拍照。
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忽然飘入杨飞耳朵里。
“快看,那个就是苏桐,她家就靠她长得好看,傍上了大款就是美丽日化厂的老板杨飞,她家就起飞了!发大财了哟,盘了个好大的地基,要建好大的屋子呢!”
“苏桐我认识,我看着她长大的,唉,多好一女子,可惜傍上大款了。”
“有钱呗!你看她家,已经在建新屋了!我还听说,水库那别墅,就是杨老板养着她的地方。”
“六婶,你家闺女也长得漂亮啊,可惜没这么好的福分。”
“我家闺女才不让她傍大款!多丢人啊!不害臊!”
“六婶,我说他们其实也挺般配的,要是能结婚,倒也是好事。”
“结婚?那也是当人家小老婆了!我听人家说,有钱的人每个省都可以娶个老婆,结婚信息跨省不互通的!”
“哟,六婶,你知道的还挺多啊!你都是听谁说的?”
“嘿,我家大儿子在沿海大企业打工,听说他们公司的老板,就是这么做的,都娶了五个了!每个省一个,结了婚,还不是随便他带到哪里去玩?”
“真的假的?这不是犯罪了吗?”
“谁去查啊?只要你有钱!女人只图有钱花,自己都不告,谁闲得没事做去告他们?”
“……”
杨飞握相机的手滞了滞,透过取景框,他看到苏桐不自然的扭过脸去,佯装没听到这些对话。
这两个妇女,说的都是桃花村的土话,但杨飞在这边待得久了,早就学会了。
苏桐的背影更完美,瀑布似的黑发,直直的垂到腰间,底部修剪得十分整齐,素白的长裙迎风飘舞,盈盈一握的杨柳细腰,弯出好看的弧度,玲珑有致。
杨飞按下相机的拍摄键,然后转身走向六婶她们。
不等他开口说话,那两个长舌妇转身就走远了。
“杨飞,不要理她们!”苏桐咬着嘴唇,喊了他一声,“你越理她们,她们越得意。反正不管怎么样,都堵不住她们的嘴。”
“那两家是谁?以后不许他们家人来厂里工作,同时取消他们儿孙在桃花村的一切福利,不许到美丽小学读书!”杨飞生气的道。
“你犯得着跟她们一般见识?”苏桐本来很委屈的,一听他这小孩气的话,不由得扑哧笑了,“嘴长在她们身上,你管得住她们说什么呢?这世上,再好的人,就像包拯和岳飞那样的,也会有人骂,这是没办法的事。”
“说我可以,说你不行。”杨飞冷笑道,“什么叫傍大款?这不是污辱你吗?”
“她们说得没错啊,你是大款,我就是傍上你了。”
“那不同,我们是……”
“好啦,不要生气了。”苏桐靠过来,拉着他的手,“多好的心情,别被她们两句话就给破坏了。你不是常和我说,话要缓,心要善吗?”
杨飞搂她入怀,让她靠在自己肩头,柔声说道:“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你。”
“嗯,我知道的。”苏桐道,“我知道就足够了,不是吗?”
杨飞还是心气难平:“我就要和你结婚!我看她们还怎么说你!”
苏桐嫣然一笑:“你忘记她们说的话了?你要是真娶了我,就真被她们说中了,我是你小老婆中的一个了。嗯,我是南方省的,那其它省的呢?都在哪里?所以,你何必在乎她们说什么呢?”
杨飞愕然无语。
踏青完,杨飞让苏桐先回家,他找到村主任苏长青家来,到了屋外,喊了一声:“苏主任在家吗?”
杨飞还是第一次到苏家,苏长青一家人把他当贵宾请了进去。
“杨老板,真是稀客!你来到我家,让我这小屋蓬荜生辉啊!”苏长青呵呵笑道,“快请坐。”
苏长青忙着发烟,他老婆忙着泡茶。
杨飞看了看他家,这是一幢老式的红砖楼,三向两层,二楼的梁是木头的,上面铺着木板,连砖混结构都算不上。
而苏桐家新造的楼房,用的是最新的框架结构,圈梁和构造柱,钢筋水泥用得多,楼房承重和抗压能力比砖混结构要强上一倍有余,放在南方农村,算是高等建筑了。
苏长青家的家具电器也简陋得不行,清贫如洗。
杨飞倒是微微一愕。
同样是村干部,铁连平混得比苏长青好多了啊!
平时和苏长青接触,他都穿得整整齐齐、干干净净,挺像个干部模样,没想到他家里条件这么艰苦。
“苏主任,你坐下说话。”杨飞摆了摆手,“不用忙。”
苏长青拖过一张咯吱响的竹椅子,欠着身坐在杨飞侧边,脸上堆着笑,见杨飞夹着烟忘记点火,他又连忙起身,用打火机帮杨飞的烟点上了。
杨飞看到一面墙上,贴着许多奖状,便问道:“你家几个孩子,很会读书嘛!”
苏长青道:“两个,大的是个女娃,在省城商学院读书,大三了,马上就毕业了,小的是个男娃,在镇上读高中,寄宿。”
杨飞点点头:“不错嘛,能供两个娃读书,你俩口子辛苦了。”
苏家婆娘端了茶给杨飞,咧着嘴笑,碰了碰丈夫的胳膊。
苏长青瞪了她一眼。
杨飞看出他们有话要说,便道:“有什么困难吗?”
苏长青是个要面子的人,当即憋红了脸,说道:“我女儿马上就要毕业了,想留在省城工作,但我们都是乡下人,没得门路,杨老板你是省城人,你看能不能帮我们个忙?帮忙搭根线就行,我们去送礼。”
杨飞吹了吹茶水,呵呵一笑:“想让孩子进什么单位?”
他说这话时,显得老气横秋,倒像是个老干部在慰问乡民似的。
“不求什么好单位,能留在省城,有个工作就好。”苏长青道,“现在的大学生,不比以前了,分配是越来越难了。这我们都知道的。”
杨飞沉吟道:“这事我记下了,我回省城后,帮你问问看。”
苏长青听了,不由得心花怒放!
杨飞虽然没说一定能成,但他既然说了帮你问问看,就表示这事情成了一半!
以杨飞的能耐,这点事还能办不成吗?真办不成,当场就给拒绝了,也不会说问问看了!
“谢谢杨老板!太感谢了!”苏长青激动的起身,一不小心打翻了自己的茶杯,泼了一身的茶水,他也顾不上擦,只向杨飞道谢。
杨飞此来,是有事的,请他坐下后,问道:“苏主任,你熟悉村里的情况,村里对我,有什么风评?请你实话实说,不要隐瞒,我要听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