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峡谷,来到汾河平原侧面,麴义所率领的兵马已是尽歼南匈奴一众,士兵们此刻正在打理战场,而此战之中,除了麴义的兵阵尽显其无敌之能外,尚有韩浩的泰山兵众亦是表现卓越,还有徐晃本人,手持一柄开山大斧,随着大队人马阵斩匈奴骑兵三十余人,也可谓是令人刮目相看。
陶商直接过来见过麴义,道:“恭喜将军大胜于夫罗,此一阵足矣名垂古今,威震外族,陶某适才率兵,在东北面峡谷截住了数十匈奴败骑,尽已斩杀,全仰仗将军之威也。”
麴义哈哈大笑,一边笑一边摆手道:“陶公子谦虚了,若没有你帮忙设谋,本将也没有这么快便能逮住于夫罗的踪迹,说起来,公子的功劳还是很大的,本将回了冀州,一定会向袁冀州如实禀报!”
陶商笑了笑,突然问道:“抓到于夫罗了吗?”
麴义闻言一窒,长叹口气摇了摇头:“好像是没有,不过也说不准……唉,却是怪本将一时手重,在场间竟是没有留下活口,这外族王子本来便没几个人认的,这下子便是死了,这么多的尸体,也不知是哪一具……罢了,总之大患已经剪除,咱们来日便可一同回程!”
陶商和麴义又说了几句之后,麴义需要主持战场的善后事宜,便先行去处理杂事了。
陶商又去见了徐晃,咨询了一下这位东郡单身狗的具体发展问题,说自己要回徐州了,徐晃要不要跟自己走,自己回程的途中,可以顺便途经冀州,替徐晃引荐一下。
徐晃自然是乐不得的,赶紧点头答应。
诓骗了徐晃与自己同行,陶商喜不自胜,不曾想令他诧异的还在后面。
韩浩打马走了过来,对着陶商拱手道:“陶公子,前番说的话还作数否?”
陶商心中不由一阵紧张,他说过的话太多了,不知道韩浩要跟他掰扯的是哪一句?
“韩从事,你指的是?”
韩浩干巴巴的道:“就是公子想聘请在下回徐州之事,还作数否?”
陶商一听韩浩话中之意似有转机,忙道:“韩从事愿意随我回徐州?可是……你为何要改变主意啊?”
韩浩沉默了一会,方才缓缓道:“适才公子不在战场,我随麴义击溃于夫罗军众之后,从匈奴军众中救出了张杨公,不想麴义居然直接对张杨陈述袁绍之命,令他暂代王府君接掌河内郡!”
说到这里,韩浩气的脸都变形了,怒道:“张杨此人,论身份不过昔日丁原帐下一偏将,又与吕布交厚!这次又因为他治不住于夫罗而让王府君身死,此等人物,焉有资格继承王府君之基业?然袁绍却因为张杨乃其附庸而任其为河内之主,在下虽然不才,焉能侍奉此等愚钝之人,还不如跟公子走了的好!”
还不如跟公子走了的好?
陶商抿了一下嘴唇,无奈叹气。
虽然韩浩愿意归顺,是自己一直梦寐以求之事,不过此时听他说出来……怎么感觉有点像是实在没有选择之下的无奈之举呢?
好憋心的说。
……
……
平定了匈奴之患后,陶商这一次便开始真正的打点收拾,准备回徐州了。
他提前回了河内怀县,先会见了司马家的家主司马朗。
司马朗乘着陶商跟随麴义前往河东平定于夫罗的这一段时间,派人前往长安,暗中会见其父司马防,言明陶商邀请司马家族前往徐州之事,垂询其父的意见。
司马防给司马朗回复的信笺非常简单,只有短短的几句话:“北方不平,徐州可行,司徒若往,司马家当可依附之。”
见了这几句话,司马朗终于下定了决心,于是答应了陶商举族搬迁,跟着他一同前往徐州。
经历了一年多的时光,陶商终于从河内之地,开始向着徐州的家乡回返。
当年从徐州出征前,陶商仅带着糜芳以及包括杨展在内的几名校尉,并五千徐州军。
如今时过境迁,待回程之时,这支队伍却壮大的令人不敢相信。
除去原有的五千徐州兵之外,还有四千浮云黄巾众与许氏宗族兵一千人,外带有十一万余的白波军老幼,三千泰山军,另有河内本地愿意随同韩浩一同离去的在编兵壮四千余人亦同往。
另外,还有许褚、徐荣、王允、皇甫嵩、貂蝉、韩浩、徐晃、胡才、小莺儿、于耳鼻、刘虎俾等,哦,还有司马朗和小司马懿一大家族……
不知道老爹陶谦看到这个阵容,会有什么样反应的说。
……
……
河北,邺城。
一个相貌瘦削,面黄肌瘦,看着有些寒酸的年轻人从冀州牧府邸的正堂走了出来。
这个人叫做郭嘉,字奉孝,今年正满二十一岁。
郭嘉出生于颍川阳翟县,而汝南袁氏的大名贯彻了整个豫州之地,郭嘉身为颍川学子,对于袁氏族中声名最旺的袁绍,自然是如雷贯耳,此番更是不辞劳苦,万水千山的从颍川之地赶来河北冀州,想要拜会一下这位被誉为执关东牛耳的领军人物。
袁绍帐下,有两个人与郭嘉是同乡,昔日也都是颍川学子,彼此之间比较熟稔。
一个郭图,一个是辛评。
郭嘉到达了河北之后,便是在郭、辛二人的引领下,前往面见袁绍。
说实话,这次见面会谈,郭嘉对袁绍的为人还是颇为满意。
且通过彼此之间的会谈,郭嘉发现袁绍的心胸也算宽大,见解独到,很有自己的思想,也颇有人君之气,倒是颇符合自己对主公的要求与衡量标准。
但是唯独一点让郭嘉很是无奈。
袁绍与郭嘉谈完之后的任职,令郭嘉很不满意。
魏郡计吏!
凭心而论,一个刚刚入职的人,能够成为一郡之计吏,掌管簿籍并定期向郡守上计文书,并有审计郡下各县上报的户口、垦田、钱谷、刑狱以及升、降、赏、罚的参报权利,可以说是很有前途、同时也是颇有发展前景的一个职务。
换成别人,身为一个寒门士子,能够得到这样的破格任用,一定会赶紧跑回老家给祖宗上坟,看看是不是祖坟冒青烟了,或是喷火的说。
但郭嘉不一样,他对这个任职很不爽。
郭嘉能够看出来,袁绍通过跟自己的聊天,是能看出自己主要擅长的是哪一方面!
自己是军事谋主,不是做审计的账目财务。
但袁绍依旧如此任职,其用意郭嘉很清楚……军中职务,滋事重大,军职也是当下这个时节最能给予其麾下世家望族最大利益的关键职位!
郭嘉是寒门,在袁氏集团中,还没有资格参与军职要务。
袁绍也确实没有多余的军职给他,他需要用这些要职去笼络来投奔他的望族。
到底还是因为寒门这两个字啊。
一想到这,郭嘉平日里就一直放荡不羁的脸上,此刻嘲弄的笑容更是多了几分。
他心中清楚,在这个时代,寒门和士族之间实在是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
身为士族领袖人物的袁绍,现在需要招募士族贤能为其所用,并以他们的家族为后盾。壮大发展自身势力,如果随意任用一个寒门子弟在军中任要职,只怕他就要遭到支持他的那些士族的冷眼相待。
没办法,这个年代的寒门子弟,跟世家望族相比,就是个添头……别说是寒门,就算是望族家的庶出,在名流中的地位与嫡出也是相距万里,其身份在嫡出的眼中和婢子都差不了多少。
像袁绍这种以庶出压倒嫡出的案例,不能说绝无仅有,但也绝对算的上是万里挑一了。
郭嘉仰头看了看天上的日头,从背后拿下系在腰间的酒葫芦,仰头‘咕咚咕咚’的灌了一口,酣畅的吐了口气,迈步就向着外面走去。
身后的正堂门口,一人急忙追出。
“郭奉孝!”
郭嘉转头看去,却是昔日的同乡郭图追了出来。
郭图与郭嘉是同乡,亦是同族,不过得往祖上多数几代。
到了如今这一代,同为郭氏的两家基本已是泾渭分明,郭图出身于宗家,而郭嘉这一支已经衰败潦倒,只能称的上是旁支末流。
郭图来到郭嘉身边,一把拽住郭嘉的袖子,刚想说正事,却突然眉头一皱,使劲的吸了吸鼻子,不满道:“大白天的就喝?”
“你管我?”郭嘉浪子风骨,一脸嬉笑道:“我又没往死里喝。”
郭图实在是搞不明白这怪胎的礼仪标准是怎么回事……不往死喝,你就有理了?
若非念在他出身于自家旁支,郭图才懒得管他。
“奉孝,你平日里不是洒脱的很吗?有些虚无之事你如今为何要看的那么重?袁公任你为魏郡计吏,已属破格高用!他刚掌管冀州,很多事还得是量力三思而行,不是随随便便凭着意气就能去做的,你得理解袁公的苦衷啊!”
郭嘉没什么表示,只是抬手抠了抠鼻孔,看的郭图头皮一阵发麻,抓着郭嘉袖子的手也不由的松开了。
挖出鼻屎,郭嘉卷起手指轻轻一弹,将鼻屎弹飞,嘻笑道:“袁公的苦衷,郭某明白的紧,军中要位嘛,还是得给士族中的重要人物留着,毕竟冀州虽定,但袁公眼下还没有州牧的名分,且河北之地似平实乱,袁公拥戴幽州牧刘使君为天子之事亦不成,目下在政策上,很是被动啊。”
“你看你,明明什么都知道!”郭图狠狠跺脚,很是不解的道:“明白你还走个什么?”
“明白归明白,问题郭某……就是不高兴啊,你说这事怎生是好?”郭嘉哈哈一笑,将两手一摊,做无奈状。
郭图有些生气了:“郭奉孝,你以为你是谁啊?袁公都能忍,你还忍不了?你可气死我了,活该你一身本领至今未仕,你再这么下去,就回家喝西北风去吧!”
郭嘉冲着郭图嘻嘻一笑,抱拳道:“明智之士能慎审其主,故举止周全,立功扬名。袁公欲仿周公之礼,殊不知量才定职,虑多而行锢,多谋少断,欲成王霸之也,难矣!”
郭图愣愣的看着郭嘉装蛋,心中直蹦出二字真言我呸!
“奉孝,你不侍奉袁公,想到哪里去?”
郭嘉扭过身,一边冲着郭图挥手告别,一边笑道:“天高地广,郭某出门多交几个朋友去!”
看着郭嘉逐渐消失在远处的身影,郭图狠狠的“啐”了一口,跺脚气道:“我看你最后到底能交出什么损友……瑟!”
……
……
此时此刻,陶商回返徐州的队伍已经和麴义一同行驶到了黎阳地界,此时再往北转便是袁绍的大本营,邺城。
而从黎阳往下走,则可去往延津渡口,过黄河转兖州直奔徐州地界。
这一段时间,陶商一直没闲着,几乎是没日没夜的给徐晃进行洗脑工作,话里话外的给他灌输袁绍门下士族多,门阀重,一般子弟难以出头的思想。
架不住陶商的忽悠,徐晃对是否前往投靠袁绍,又生出了动摇之心。
而这时候,陶商又搬出了皇牌重量级人物皇甫嵩!
师徒二人一起过来忽悠徐晃,并实打实的许诺利益,陶商甚至还让皇甫嵩给徐晃打包票,到了徐州之后,就给他找一个世家大族的嫡出闺女做妻,并由皇甫嵩亲自做媒。
徐晃面对如此之多的诱惑,最终还是难以抗拒,妥协屈服,改由投袁绍而变成投徐州,追随陶商他们一同回返彭城。
至此,陶商等大队人马亦是将和麴义分道扬镳,双方各走一边,麴义奔邺城,陶商奔徐州而走。
麴义临走之时,特将一面绣有“袁”字的金字纛旗留给了陶商。
陶商不解其意。
麴义耐心的对他解释道:“我已经派人星夜前往邺城将此间之事禀报给了袁公,袁公恐你回返徐州这一路上多强贼,特意让我将这面标有其名号的纛旗留给你,在出河北地界之前,若真有强贼亦或是地方诸侯郡守对你有所阻拦,你便可执此旗报上袁公的名号,以为震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