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铃
放学铃声的响起,原本安静充满严肃感的校园瞬间变成了一个充满热情的嘈杂乐园,学生们拥挤着跑出教室,白皑皑的操场被涌出的人群踩出了无数个大小不一的脚印。
饿了一天的学生们喊着叫着奔向隔着校园不远处等着他们的父母,其乐融融的样子在夕阳的衬托下倒是十分的温暖。
或许是碍于父母在身边,那些孩子们没有找秦雄立的麻烦。
秦雄立也省的多事,一个人握着他的那把黑伞,便走出了校园。
作为一个带着厄运的“鬼神”,秦雄立还是有自己的自觉性的,少说话,多做事,才是躲开那些无意义麻烦最大的武器。
四岁时,父母出了车祸,秦雄立便失去了监护人,成为了一个孤儿。在多番抛球之下,他父亲的一个乡下远房表兄弟成为了他的监护人。同样,拥有使用他父母遗留资产权利。
使用权仅限于秦雄立的教育和生活上,但在这个没有人监管没有人在乎的程序上,谁知道这些钱去了哪里?
来接管秦雄立的表叔每个月月初会在他房间的桌子上留下200块钱,不多也不少,之后便不知踪影。然而在这个一杯牛奶都需要3元的社会,200元可能也就一家人吃一顿快餐的钱。
秦雄立紧了紧口袋的5块钱,然后顺着路向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他的家虽然离得不远,不过数公里的距离。
对于一个手头比较阔气,拥有汽车的家庭而言,几公里不过是短短几分钟的时间。但如果换做步行,却需要至少四十至五十分钟。在这个寒霜覆雪的冬天,着实不是一件让人愉悦的事情。
“地瓜咯!卖地瓜咯!香嫩现烤的地瓜!”
“新鲜的地瓜,现烤现卖!2元一个5元三个!”不远处传来了一遍又一遍的吆喝声。
街道的一旁,一个带着雪橇帽的老大爷正站在一辆烤炉车面前不断着搓着手,黑乎乎的烤炉车旁放着一个红底白面的电动喇叭,此刻正不断的传出录制好的广告声。
老大爷的身后是一群四五十岁的阿姨,她们穿着厚厚的棉袄,两只手紧紧的插在口袋,但是嘴里却是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听说了吗?老王家出事了!”
“哪个老王!”
“上次来我家打麻将的老王!”
“就是那个马大虎?诈胡的?”
“吼呵!就是他?”
“严不严重啊?”
“不严重,就是去医院打了石膏”
“咋的啦?怎么回事了?”
“这不是最近总是雨夹雪嘛!地面结冰,那群不干事的人老不往地上撒盐!这不,老王在下楼梯的时候从两米多高的楼梯上摔下来了,还好有人在旁边看着,及时送医院不然得不知要发生什么!也不知道咱国家付那些不干事的钱干嘛!整天拿钱不干事!出事了就推卸责任!”
“对啊!我前两天也滑倒了呢!你看看我这腿都肿了!疼了我半天!”
“我看看,哎哟真肿了!你可要小心点,别再歪了!”
秦雄立走到了烤炉车前,听着这些大妈大婶浮夸的聊天方式,小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笑容。
原本他觉得无趣的邻里例外间的嘘寒问暖此刻却显得额外的亲切。
“小秦来了,”雪橇帽大叔亲切的道。
“嗯,叔,三个地瓜带走,”秦雄立露出笑脸道。
“行,叔给你挑三个大的!”大叔明显对秦雄立特别的关照。话语都还没有落,便用那只带着手套的手提起了烤炉的盖柄,另一只手则拿起了身边的铁夹。
盖柄开启的瞬间,浓浓的烤地瓜味伴随着水蒸气猛地涌了出来,浓浓的烤香带着一丝丝的奶味,另站在大叔身后的一群阿姨都忍不住的吞了吞唾沫。
大叔翻了翻烤炉内的地瓜,接着从烤的通红的壁炉内挑出三个个头最大,烤的最香的,将其放在了提前准备好的报纸上,接着用双手捏住报纸的两角,迅速的将地瓜的下半身一层层的包住,仅仅留下上头的一小半。
将三个包好的地瓜套上一次性透明塑料袋,递给秦雄立,接着盖上了那块黑乎乎的烤炉盖。
刚刚烤好的地瓜还带着让人无法下手的热度,但其飘散出来的香味,却让人忍不住咬伤那么一口。
秦雄立咽了咽舌尖分泌出的垂涎,笑着道:“谢谢叔!”
“不用,小秦,最近地滑,你得小心点走路!不然就会变得和你婶那样,知道了吗?”
大叔仰了仰头表明了一下就是旁边的阿姨的样子,接着对秦雄立柔声警告道。
秦雄立点了点头,回答道:“知道了叔!”
“去吧,”
雪橇帽大叔笑着挥了挥手。
秦雄立转身朝着马路交叉的位置望去....
车来车往的车辆此刻正整整齐齐的停在马路的尽头,车道前方高高立起的信号灯此刻正闪烁着艳丽的红色。
马路对面的行人们得到了可以过路的信号,也开始缓慢移动。
妇女带着孩子,老人结伴搀扶。
看到了正在闪烁的红灯,回头对着雪橇帽大叔道:“叔,那我走了!”
话音未落,便一阵小跑着朝着马路尽头的斑马线奔去。
红绿灯等待的时间很长,如果错过了这一个,那就再得带着原地等5分钟!秦雄立看了看手里提着的地瓜,想都不想着便加速向前冲刺。
他一只手捎着伞,一只手扯着地瓜的袋子,一颤一颠的快速跑着。
“.....”
顷刻间,奔跑中的秦雄立缓缓停下了脚步。
他又感受到那股令他不舒服的气息!这次来的更加的强烈,仿佛寒霜爬满了他的脊背。
秦雄立就这么拿着伞和地瓜,停在了不断闪烁着绿色小人的人行信号灯下。
回过头,目光扫向不远处正在聊天的阿姨...
大婶们还是和之前一样,双手塞在口袋里,嘴里不停地相互交谈。雪橇帽大叔此刻也正对着他挥着手告别。
侧过脸,目光朝着他身前不断有行人穿过的斑马线望去。
斑马线上,老人们杵着拐杖缓缓的在移动,穿着黄色棉袄的妇女怀里正抱着一个一岁出头的婴儿朝着他的这个方向走来,几个年龄与他相仿的学生正相互打闹欢笑着穿过马路,一切正常的无法让人没有办法调出毛病!
但他就是感觉很奇怪,那股阴冷的气息总让他感觉,这条和往常一样的街道正透露着一股浓郁的怪异及违和,就仿佛一条黑色的绸带将整个空间勒住并不断缩紧,有股令人喘不过气的感觉。但秦雄立又没法指出到底哪里不一样。
目光看向对面的行人通行灯。行人信号指示灯正一闪一闪的亮着一个绿色做着走路状的小人。
如果现在不走,那他就得再站在这里另外等上五分钟,到那会,手上的地瓜不得都凉透了!
秦雄立甩了甩头,将这股诡异感甩在了脑后,握紧手里的袋子,抬起脚就向着马路的另一侧跑去。
小脚踏着雪穿梭在黑白相间的马路上,手上提着的地瓜被迎面吹来的冷风和他急促的步伐而上下颠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