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禇遂良率领一众监察御史离开长安,就直接奔赴洛阳,准备从洛阳顺运河南下。
禇遂良做为李世民的宠臣,路过洛阳自然要来朝见正驻跸在洛阳的李世民。
洛阳行在李世民寝殿里,禇遂良神表平静对的李世民行礼如仪。
李世民看着稳重的禇遂良心里十分高兴,面带微笑地抬抬手道:“禇卿家快平身,赐座。”
“谢陛下!”禇遂良知道李世民这是要跟他长谈,恰巧他也正想向李世民禀报一些李承乾和长安的事情,便直接起身坐下。
李世民看禇遂良坐下也不跟他绕弯子,直接道问道:“禇卿从长安来,当知长安事,不知朝廷政事现在如何?”
禇遂良来的路上早已想好要如何跟李世民说了。
只见禇遂良略一沉吟道:“启奏陛下,长安有太子殿下监国一切政务都能有条不紊地处理,可谓是政通人和。”
李世民听了微笑着点点头,表示他对现在的长安朝廷很满意。
只是禇遂良接着话风一转就说起了他的担忧。
“太子殿下聪敏明智,又长于处理政务实是历代少有的储君,只是臣近来看太子殿下身边的一些臣僚,让臣有些有担心。”说着禇遂良忧形于色。
李世民知道他说是谁,便直接道:“杜正伦和刘祥道的奏疏朕也看了,确实是谋国之论,承乾称他们是汉之贾谊虽有夸大,也不算谬赞”
“臣不敢不否认二人大人的乃是国干城,但是臣想以汉文帝之贤明难道看不出贾谊的才干吗?
汉文帝对贾谊弃之不用,实在是当时汉朝内忧外患难下勐药。所以只能把贾谊贬为长沙王傅,以示无心改革,使天下得以休养生息,然后功成于汉景与汉武两帝。
我朝铨选入仕虽然杂乱,然而皆有根源绝非一朝一夕可厘清斧正,杜、刘二位的奏疏虽是千古至论,朝廷却需变通而行,不能急于一时。
也正是因此才使朝臣们纷纷反对,群起弹劾杜正伦。
太子殿下身为监国太子,主一国之政,实应顺应群臣之请。
暂贬杜、刘二人回归林下安养,待时机成熟再行改革之举,方为上策。
可是此次太子殿下虽未颁行铨选改革之令,却强保杜、刘二人此举实难称智。”
禇遂良的意思很明白,就是杜正伦提出改革铨选他也赞成,但是现在不是实行的时候,既然杜正伦和刘祥道已经犯了众怒,就该如当年汉文帝贬退贾谊一样,把这两人也贬退回家,不应该因此跟群臣硬顶。
李世民听着禇遂良的话也陷入了深思,站在君王的角度上看禇遂良的办法是很对的,没必为了现在还办不成的事与朝臣僵着。
当然李世民不可能把他的想法说出来,只澹澹地看着禇遂良道:“朕听说长安朝堂已经没有纷争了。”语气隐含不满。
李承乾都已经把朝堂上的事平息了,你还来这里说什么呢?
禇遂良闻言向李世民再行一礼道:“若是那么容易就平息了,臣在长安就建议太子殿下立即颁旨改革铨选了,如今此事已经被有心人传了出去,怕是天下士族不安。”
禇遂良意思很明白,接下来一段时间士族可能会联合起来为难李承乾。
李世民一听这话也觉得头痛,他虽然一心想要用‘东征高句丽’以震慑天下士族,但是他心里其实对士族的力量是非常忌惮的。
半晌李世民就有了决断,此事既然是李承乾挑起的,那就让他自己应对,李承乾若是应对不了他东征高句丽,以此对付所谓的天下士族。
因为存了这个想法,李世民竟然想看看李承乾吃苦头的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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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承乾派李义府去洛阳调查,是打算他自己安排好长安的事,也去一趟洛阳。
只是还没有等去屯营巡视就又碰见一个难题。
东崇教殿里,气氛压异到了极点。
李承乾和坐在两边的大臣都面无表情坐着。
吏部尚书杜正伦跪在大殿中央声音悲愤地道:“太子殿下,不如就如各州刺史所请,贬臣离开长安吧。”
李承乾闻言依旧面无表情,他在等着安坐两边的大臣们说话。
而宰相张行成已经被吓的面色惨白了,这一次真是连他也没有想到,李承乾处理了卢承庆和张文瓘平息了朝廷的纷争,一些地方上的官员却纷纷上疏要求罢免杜正伦的吏部尚书。
到今天各地县令、刺史弹劾杜正伦的奏疏都已经堆满了尚书省一间房子了。
按理说朝廷大臣一致要压下的事情地方官员是没有发言权,可是大唐不一样,不说很多地方官员级别很高,比如上州刺史就是正三品。
还是有很多官员出身士族,他们到了地方上做官,治理地方也是靠着当地的士族,如此就是天下士族是一家,在地方上的官员反而因为有地方士族做为依托,在为士族利益发言时更加大胆。
头几天李承乾接到这样的奏疏就把这些奏疏放在一边,不予理会。
可是没过几天,同一个官员的第二封、第三封弹劾杜正伦的奏疏就上来了,内容一样只言辞越来越激烈。
很多官员上的奏疏里面还有地方一些大士族族长的联署签名,这让朝廷处理起来很为难,再强大的朝廷也不敢把地方上的大族都得罪了。
李承乾看众人不说话,脸色漠然道:“这些弹劾都是空穴来风,朝廷当发明旨斥责。”
说罢李承乾就要起身离开,对这些大臣他连看一眼都不想看了。
“太子殿下万万不可啊!”程铭振起身行礼道。
“是啊,太子殿下这些奏疏朝廷可先放一边,但是明旨斥责这会使天下士族以为太子殿下铁了心要改革铨选,树敌太多。”郝处俊也坐不住了。
实在是李承乾现在身份特殊不宜树敌太多。
李承乾看着他们冷笑一声道:“天下?你们看仔细了,上奏疏的地方能代表天下?”
呃?
群臣闻言不由一怔,因为他们都知道改革铨选会得罪天下士族,现在地方官员联署当地士族上表,自然想当然地以天下士族都动起来了。
“现在上奏疏弹劾的多为河南道的地方官员。”和上官仪坐在角落里的裴行俭闻言向众人解释一句。
“可有关中的官员上疏?”张行成急忙问道,自从地方官员他就如坐针毡。
群臣闻言都看向裴行俭,关中是都城长安所在的地,是不容出一点乱子的。
裴行俭闻言摇头道:“没有!”
群臣闻不禁心里一松。
但是刑部尚书刘德威却依然忧心忡忡地道:“太子殿下,虽然只是河南道的地方官员上奏疏,但也要小心从事,毕竟河北道和河东道的士族与河南道士族关系密切,若是联成一片向朝廷发难,朝廷就只能低头了。”
唐朝的河南道包括今天的河南、山东、安徽和江苏北部,地域非常大,河北道主要就是今天河北省、北京、天津等地,河东道,主地就是今天的山西省。
这三道若是连起来就是整个北方的三分之二,如果这里乱了天下也乱了。
李承乾闻言想一下,依然冷着脸道:“传孤王旨意发明旨斥责这些捕风捉影的地方官员。”说完柱着拐杖头也不回地走了。
殿里众臣听着李承乾一路上把拐杖把敲砰砰响,知道李承乾心情不好,没有人再敢多劝。
自从上次张行成被李承乾敲打后,现在他也不强硬地顶李承乾了,既然李承乾下了决心他们就只能执行。
李承乾一走出崇教殿刚上了小辇,就见丘神绩迎面走来,知道一定洛阳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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