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这么死了?
杨云海瞪着底下乌彭的尸体,不敢置信。
”是的,将军。我们冲进去的时候这些人都在逃。“底下站着的两个护卫身上全是血污,他们面前放着已经砍到卷刃的刀剑。
在他们身后的是杨家的护卫。
这两人一直扮作席商的护卫混在燕人之中,当席商和乌彭两人离开后,他两人暗中袭击了那二十五个人。
那二十五人没有武器,他们又是有心算无心,在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之后,杨家埋伏跟踪在后面的人也迅速扑了上来。
那些燕人在发现敌人很多之后没有恋战,还活着的全都逃进了沧海楼。
他们迅速破门而入,结果发现公主被楼中的侍人保护得很好,而他们的目标乌彭却已经死了。
”是他!是他!“唯一能指计乌彭的是被护卫们从楼里抓出来的席商,不知他是什么时候躲进去的,还一点也不怕冷的躲在了水缸中。他们发现水缸中有人,打破水缸他才*的跌出来。
席商指着放在地上的尸体肯定的说,”这是乌彭!大将军!这是那个乌彭!“
在后面有几个被缚住的人,其中一个年轻人在听到席商这么说之后拼命挣扎起来,神情凶恶。
杨云海指着他:”把他带过来。“
护卫把乌铁提了过来,让他跪在台阶下。
”你有话说?“杨云海问。
乌铁只是杀气森森的瞪着席商,而席商躲开了他的视线。
杨云海用燕话问乌铁,“你有话说是吗?想说说。”他看了一眼席商,说:“我是杨云海,你可能不知道,我是辽城太守,世袭振武大将军。你可以相信我。”
乌铁瞪着席商颤抖的说,“……他骗了我!他骗了我!!”
“他骗了你什么?”杨云海说,“如果有冤情,你说吧。”他对护卫说,”给他松绑。“
护卫迟疑了一下,拿刀割断了乌铁背上的麻绳,立刻有几个护卫握着剑挡在杨云海身前。
乌铁猛得蹦起来扑向席商:“你骗我!!你把刀剑全换了!你骗我害死了公爵!你会害死我们全家的!!”
席商跟乌铁打斗起来,冷笑:“你不过是个野种!是你娘,也只是一个我买来的女人罢了!”
乌铁听到他这么说,神情一下子变得悲伤起来,他不敢相信的说,“那……弟弟呢?你儿子你也不要了吗?”
席商呸了一口:“燕女生的贱种!我才不稀罕!”
他以为这么说的话能跟乌铁撇清关系,以为周围的杨家护卫会救他。
乌铁两眼含泪,发出愤怒的号叫:“啊啊啊啊啊!”
他的双手掐住席商的脖子,席商的脸都被掐红了,舌头长长的吐出来,他对着杨家护卫、对着杨云海伸手,可震惊的发现杨云海动也不动,他身边的护卫明明手中都有刀有剑,却根本不肯救他。
乌铁最终亲手掐死了席商。
他跪在席商的尸体前,擦去眼泪,回到杨云海面前行大礼,“我可以不要我的脑袋,只求大将军能让我把公爵的尸体带回去。”
“当然可以。”杨云海轻轻叹了口气,“等我祭过我杨家子弟后,送你们主仆回燕。”
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冬日,杨云海在杨诚的墓前把乌彭的尸首鞭了三百下,才放在棺材里,交给乌铁带走。除了乌铁外,那天来的燕人全都在杨诚墓前砍了头。
但杨云海出于仁义,不但让乌铁把乌彭的尸首带回燕国,还给他们准备了车马、干粮,亲手放他们离开辽城。
姜姬坐在莫言的床前,他已经醒过来了,他是那天伤得最重的一个,听卫始说,因为是他把乌彭给放倒的,那些燕人围着他打,他硬把他拖出来时,他已经晕过去了。
莫言的一只耳朵似乎已经听不见了,一只眼睛全是淤血,肿得什么也看不见。他的肋骨好像也有骨折,但值得庆幸的是他呼吸起来肺部不会疼,也不会喷血沫。其他手足骨折都是小节了。
姜姬让人把十层绵纱叠缝成七寸宽三尺长的宽幅布条,绑在莫言的腹间,再在上面糊上厚厚的加了粘米来增加粘性的黄泥,算是给他骨折的地方用“石膏”固定了。
其他骨折受伤的人全都依此办理,现在沧海楼里处处都是伤兵。
杨云海似乎正在忙着别的事,没空过来,但因为让凶徒跑到沧海楼来,为了“道歉”,他又送来了许多金银礼物,还给她送了很多侍女。
他没有送男仆,看来这次卫始他们能抵挡那些燕人,还是让他有点忌惮了。
姜姬带着这一楼的伤兵慢慢养伤,冬去春来,他们的伤在两个月后都愈合了。
这时她听到了燕人又来的消息。
这次,他们是来报仇的。
“我的、我的儿啊!我的儿啊!”漆太后趴在地上大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漆四在殿外都能听到殿内漆太后的哭号声。
他站了半个多时辰,又等来了白家小儿子白贯。
白贯是来替芦芦当探路兵的。
他一来站在漆四身边,听着里面的动静嘶了一声,“太后怎么还没忘了他啊?”
那不是个小奴隶吗?长得好,可能在床上也能侍候得太后顺心顺意,可比他漂亮的、比他能干的不是没有啊。
漆四笑道:“太后重情啊……”白贯只能陪笑,心道对小情人这么重情?也亏得燕王不是太后亲生的,要是亲生的娘这样,燕王心里估计更不是滋味了。现在也是面上无光一阵子,等漆太后忘了好了。
漆四没说,他觉得漆太后没这么容易“忘”。
“太后还是不高兴吗?”芦芦听到白贯这么说,担忧的摇起了头。
“哪是不高兴啊?一直在哭,眼睛都快哭瞎了。”白贯叹道,挺同情的看着芦芦。
芦芦,其实名为“芦奴”,只是大家不敢叫他这个名字,才叫他芦芦。
他是燕王后漆氏生下的唯一一个儿子,燕太子。
据说燕王其实根本是迫于无奈才迎娶了漆氏的又一个王后——这大家都明白,也都理解。
所以燕王对王后根本不喜欢,也一直都冷落她。可他又不能立不是王后所生的儿子为太子,如果他真的想这么做,那他的儿子会立刻被漆家杀死。
燕王“纵容”漆太后,未偿不是想给漆家抹抹黑。
但是在这种情况下,王后竟然不知在什么时候,有了燕王的孩子!而直到王后生下孩子时,燕王才知道!
燕王冲进王后的王宫,把孩子拿出来,扔到了城外的芦苇丛中。
王后偷偷的把孩子又捡了回来,燕王得知后也没有办法,只能嫌弃的给孩子起名为“芦奴”,让人人都知道,他是多不想要这个儿子。
……于是有人说,芦芦其实不是燕王亲生的儿子,而是王后在外偷情所生。
但大家也只敢私底下说一说。
燕王的儿子有很多,但王后生的只有这一个,那他是当之无愧的燕太子。
而芦芦从小知道自己不受大王喜欢,他几乎从来没有跟燕王出现在同一个场合,不管是王宫的庆典还是别的地方,他从来不敢让燕王看到自己。
但只要漆家不倒,漆太后、王后还在,他是太子。
现在燕王年纪渐大,却还没能扳掉漆家,对他也越来越看不顺眼。
但芦芦知道,他已经不用再等多长时间了,只要燕王一死……
他当然是希望漆太后能活得比燕王久的。他知道谁在支持他。
“太后不快,是因为乌彭惨死。”他对白贯说,“为什么我们不能替乌彭报仇呢?”
白贯吓了一跳,“真要替他报仇?”
其实他们之前跟辽城的关系有点你情我愿的意思。辽城弱,杨家弱,他们去欺负。但现在辽城好像强硬起来了?杨家好像也强硬起来了?
白贯只是白家小儿子,他是不想花自己的钱、让自己的人替一个男-宠报仇的。
但是……
正因为他是小儿子,他如果想要爵位,只能寄希望于日后芦芦继位后封爵,所以他无法拒绝芦芦。
想了又想,白贯只得答应下来,问芦芦,“这个仇要怎么报,太后才满意呢?”
芦芦也很重视白贯,说:“你多造些声势,也可以多砍几个鲁人的脑袋,到时送到太后面前,让她知道我们也为乌彭伤心可以了。”
白贯这懂了。芦芦也不想闹得太大,只要让太后以为他们做了很多行了。
于是,在春暖花开之后,他大张旗鼓的带着人跑到与辽城相邻的燕地一城驻扎,时不时的带人出去喊话,如果恰好碰到鲁人,不管兵民都砍了。
辽城受到袭扰,杨云海不以为意,反倒加紧征丁,修筑城墙,担土修路,还打算让人回乐城报信,他要钱,他要人,他还想说今年的赋税呢,辽城大概是拿不出来了。
杨北在家笑着对儿子说:“这些人来得真是太是时候了。”本来仇报了,杨云海没有理由再扣着各家的兵马了,现在可好,他不但有理由继续扣下去,他还有理由征更多的兵了。
“果然是天助杨家吗?”杨北既叹又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