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辰砂这种说话只有上文没下文的人,要是放在他没穿越前,那是要拖出去打死的。
在我七岁时……
摔,他正等着进入正题呢,辰砂竟然闭嘴,又当回守墓石了。
极度无语的景黎在回城路上忍不住向苍麒吐槽起来。“辰砂师兄说话怎么只说一半,这也太吊人胃口了。”
苍麒微笑道,“师弟似乎对辰砂的事,颇为好奇?”
因为看起来是一段虐恋情深啊。景黎干笑两声,“我只是没想到,明静师叔会是辰砂师兄的父亲,我还以为他们只是普通的师徒关系呢……好吧,其实是有点好奇。”
景黎是个很容易被分散注意力的人,不久之前还在因为田元耀的那件事而情绪低落,现在因为辰砂的不按常理出牌,很快因为对明静的八卦而重新打起了精神。
蝉衣的墓是辰砂亲手建的,在蝉衣死后,明静把辰砂带回了九华宗,那肯定也是见到过这座简陋的墓的,那墓周围还有明静布下的禁制,难道没想过把蝉衣一起带回九华宗么,惊涛峰上随便哪个地方都比无极荒原好吧。
辰砂对明静的态度不冷不热,目测明静曾经做过什么对不起蝉衣的事……
这一路走来,景黎已经默默在脑中脑补了好些狗血剧情。
不过,收自己儿子当徒弟,倒也挺省事的,都不用特地去找徒弟了。这么想着,忽然有些好奇苍麒是怎么进的九华宗了。
“师兄呢?师兄是什么时候来九华的?”
苍麒想了想,答道,“差不多也是七八岁的时候吧。”
这个回答有些奇怪,既然是七八岁的时候,肯定已经记事了,加入九华宗踏上修真之路这种大事,苍麒竟然会记不清。景黎忍不住问道,“师兄当时是怎么进入九华的?是长老们去各个地方收人时遇见了师兄吗?”
一般宗派收人都是这样,或者有些厉害有比较有名的宗派会在什么地方搞个选拨大会什么的。景黎回想了一下看过的那些小说里的主角加入宗派的经过,差不多都是这样,两选一。
苍麒也是单灵根,还是少见的变异雷系灵根。不管是哪一种方式进的九华宗,以他的天赋,被收为亲传弟子再正常不过了。
景黎默默脑补了一下某些长老发现苍麒时的惊喜,以及之后的一系列反应。然后听见苍麒道。
“是师尊外出游历时,将我带回了九华。”
……明玄难得没闭关,出门一趟遇见了苍麒,真有缘分。
“知道师兄能被师尊收为亲子,师兄家里人一定很高兴吧?”不过踏上修真一途,基本和俗世断了关系。
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
可能闭一次关,出来时,双亲已经不在了。
这么想想,又有点虐。
不过苍麒才二十五,古人都早婚,他的父母应该都还健在吧?景黎不太确定的想着。
苍麒沉默了一会,片刻后,才道,“或许吧。”
……听起来,怎么感觉,有点不妙。
景黎挠了挠脸,有些讪讪,“师兄……你和家里人……”不会又是一个辰砂吧……
“我家里已经没人了。”
“这样啊……”没想到苍麒竟然是孤儿,景黎有些唏嘘。
“家父原是启梁国护国将军。”
师兄你果然是个富二代,景黎刚想说话,忽然想到苍麒说家里没人了,思及护国将军这种需要上战场打战的职业特殊性……师兄你们一家不会全都为国捐躯了吧……
苍麒淡淡道,“后来被卷入朋党之争,被满门抄斩了。”
景黎目瞪口呆。等等,这画风变得是不是有点太快了?所以师兄你家里人都不在了,是因为全被皇帝拉去砍头了吗?
“额……那师兄你……”因为正好不在家,所以躲过了一劫吗?
“那日,在我午睡时,奶娘闯了进来,把我藏到了后院井中。”
给奶娘点三十二个赞。
“我在井中待到天黑,出来后,启梁再无长延苍家。”
苍麒看道景黎纠结的表情,垂下眼,继续说道,“苍家三十九口人,却只有三十八具尸体,新帝很快将事情查清,贴发了榜文。”
我去,那皇帝还有完没完了。景黎很想把那个启梁国的皇帝拖过来,糊他一脸剑破。
说起遇见明玄,被带回九华宗之前的事,其中自然少不了有心酸和苦楚,不过苍麒说得很是的轻描淡写,好像是在说别人的事一样。但是这种感觉,反而让景黎不舒服。
他喜欢苍麒时常挂在脸上的笑容,也喜欢听他低沉温柔的声音,但他一点也不喜欢在说起这些事时,对方仍是这样。
感觉,异常的空洞。
景黎在穿越前,也没过过温馨和睦的家庭生活,但和苍麒比起来,他又是幸运的。
那两个名义上的父母再怎么不管他,至少也确保了他的衣食无忧,而苍麒小小年纪家破人亡,还被全国通缉,被迫流浪。
景黎有些心疼苍麒。
景黎忽然往前跨了一步,伸出双臂环抱住苍麒,并在他背上用力拍了拍,低声道,“你现在是师尊的弟子,是我的师兄,更是九华宗的大师兄。”然后,忍不住抱的更紧了些,“都过去了。”
声音不大,却很坚定。
苍麒垂眸看向埋在胸前的那颗白色的脑袋,喉间微动,终究还是没有开口。
好半响,才低低应了一声。
九华宗,外门——
闻人异刚打理完灵药田,满身疲惫的回到了自己屋里。
外门弟子不但资源少,还需要干一些杂活。
这些杂活不但繁琐,工作量还很大。闻人异被分配到的工作,是打理灵药园中的十几亩灵药田。
这份工作量庞大的活计,令闻人异每次工作结束之后,都疲惫不堪,所幸并不是每天都需要过去。
闻人异坐在桌边,倒了杯水润喉——他忙了一整天,都没工夫喝水。
将杯中的泉水一饮而尽,正想再倒一杯时,忽然抬起头,似有所觉,皱眉看向角落。
天色已黑,屋里并没有点灯。
只是透过窗户外的月光,稍微给屋里染上一层浅色,但角落处,仍是漆黑一片。
“出来。”
屋里静悄悄的,除了回音,并没有其他动静。
闻人异冷声道,“别让我说第二次。”
角落里忽的传来一阵轻微的衣料摩擦声。
一个纤细的人影,慢慢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不愧是小主人,司嫣一来,被你发现了呢。”
娇滴滴的女声,婉转似莺啼,带着说不出的风情。
来人渐渐步出黑暗,沐浴在清冷的月光之下。
那是一个肌肤雪白的少女,曼妙惹火的身躯被一袭紫色轻纱包裹着,长长的黑发散落下来,半遮盖住身体,走动间,若隐若现,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是欢喜和崇拜,越发显得柔弱无害。
闻人异看着突兀的出现在自己房里的女人,隐藏在袖中的左手,反扣住两张爆炎符。眯起眼睛道,“你是谁?为何在我房里。”
“这里的屋子都长一个样,小主人又不在,司嫣找了好久呢。”司嫣有些委屈的看着闻人异,“小主人回来的好晚。”
闻人异不为所动,“你我素不相识,你找我做什么?”
司嫣睁大了眼睛,“你是小主人呀,是司嫣的小主人!”
小主人?闻人异忍不住嗤笑起来,被骂了这许多年的杂种,倒是第一次听见这种称呼,想起过去的种种,闻人异心头不由蒙上一层阴霾,轻声道,“那你的主人又是谁?”
轻柔的语气之下,暗藏杀机。
司嫣似乎毫无所觉,理所当然道,“主人是主人呀。”随后又反应过来,笑嘻嘻道,“主人的名讳是仇烨霖。”
仇烨霖?
闻人异在脑中搜索了一圈无果,他已经厌烦了自己一直向一只鹦鹉一样重复同样的问题,不耐烦道,“仇烨霖是谁?和我又有什么关系,把话全部说清楚。”
“小主人好凶。”司嫣不太高兴的嘟起嘴,“主人是魔界王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主,是小主人的父亲呀。”
冲天的杀意拔地而起。
屋里的温度瞬间降至冰点。
司嫣惊恐的跪在地上,不明所以的看着脸色可怕的闻人异,怯生生道,“小主人……?”司嫣的脸向上仰着,几滴泪珠挂在脸上,睫毛一颤,便有一颗泪掉了下来,很是楚楚可怜。
父亲这一称呼,对闻人异来说,简直是一个笑话。
当初被那些人踩在泥里,极尽羞辱虐待时,他发誓,总有一天,要把那个造成他的不幸的人生的男人,碎尸万段,要让那个该死的魔族也尝尝他所受的罪。
司嫣的话引爆了他心里最深处的嗜血渴望,全身的血液都开始沸腾,叫嚣着要让那个男人生不如死。
那些年所受的折磨历历在目,仿佛发生在昨天。
闻人异闭上眼睛,按捺住沸腾的血液,定了定神,重新睁开眼睛。
闻人异站了好一会儿,都没出声。司嫣已经一头冷汗了。
良久,才听见他问了句。
“他让你来做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