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书觉得自己好像被火包围了。
自内而生的火气, 从心口一路烧到小腹,然后蔓延到四肢百骸,洛书大口地喘息, 难以呼吸。
“洛书。”
有人自虚空中走来, 带着一身凉意,他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一股清凉之意自头顶灌入。洛书觉得舒服极了, 就好像在三伏天里咬下一口井水冰过的西瓜, 唇齿之间都是冰凉的甜。
洛书努力地睁大眼睛,努力地想看清对方的样子,可却像是隔着一层雾气似的看不清晰。
“洛书。”
他轻轻叫着洛书的名字,洛书顶着一头的凉意,下意识地蹭了蹭。他的手自头顶缓缓向下,抚过眉眼、脸颊,温柔却不粘腻,冰凉却不寒凉, 有一种熟稔的亲昵。
这是谁呢?
洛书的脑子被烧成了一团浆糊, 但还在努力地思考着,直到他的手滑到了他的耳朵。
微凉的, 温软的。
就像是触电一般,一种奇异的感觉自耳尖窜向周身,洛书下意识地躲避,就在后仰的那一刹那,他看见对方的眸子, 如春回冬暖,是川流恣肆。
……
“老头子?”
“老头子你还好吧?”
“喂,老头子!醒醒醒醒!”
“四师弟!四师弟你过来看看!老头子他喝晕过去了!”
“臭小子,你才喝晕过去了,为师的酒量还没这么、嗝~差。”
洛书一边说一边费劲地睁眼,发现自己睡在醉仙楼自己的房间里,头顶上老二曲青邪正嗷嗷叫唤,完全没有身为教主的风范。
洛书撇嘴,一脸嫌弃。
“嗨、算了吧,老头子你连自己怎么回来的都不知道吧。”
曲青邪见洛书醒了,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接着就业务娴熟地和洛书互怼了起来。
“一把年纪了还喝什么酒,不怕哪天醉死。”
“切,为师我正当壮年,怎么说话呢你。”
洛书伸伸懒腰坐了起来,闻闻身上一身酒气,衣服还没换,自己都嫌弃自己。
好在洛晴是个靠谱的,哪怕自家掌柜的去竞争对手家喝酒,还喝到深更半夜才回来,他也只是一脸“不过如此”的表情,镇定自若地指挥小厮烧了热水在灶火上温着,只等洛书醒来就把浴桶搬进去。
等人出去了,洛书宽衣解带准备把自己泡到浴桶里,然后觉得哪里不对劲。
自己这身体……
洛书怔愣一瞬,低头一看,陷入了沉思。
嗯?我好像……又转变体态了?
……
洛书舒舒服服地泡在水里,但是心里还在想自己这体型转换的问题。
这速度也太快了,频率一次比一次高,上一次是在血巢,上上次是在龙府,再上次是在南风馆,原本上次间隔的不过一月时间就已经让他难以招架,差点凉在那里,结果这次居然才过了半个月。
不过上一次的凶险也有身体生长的原因在,男生自十二岁开始发育到十八岁基本发育完全,身形抽的是最快的,所以上次转换血肉模糊不忍直视,但是自十八岁到二十六岁,发育的就主要是……洛书向下一瞥,默默仰头望天……咳咳,就是内个啥了。
这也幸好是这个,在梦里就轻松转完了,否则……
哎等等!
洛书猛然从葛优瘫竖了起来。
那我梦里的那个人是谁啊???
……
洛书直到洗完澡还在想这个问题。
这倒不是说他单身多年……其实洛书情|欲寡淡,对这方面的需求没多少……就是洛书想在一想就觉得梦里的人莫名的眼熟。
那一声“洛书”,还有那一双眼睛,总觉得应该是特别熟的老熟人。
但是就因为是太熟了,就像身边的空气一样,压根就想不起来是谁。
洛书总觉得有点在意,然而想不起来就是想不起来,就像是洛书考察小七背的拗口的功法一样,哪怕知道是哪本书,甚至知道是在哪一页的第几行,但是一张口还是背不出来。
哎啊……
洛书把整个人泡到浴桶里,从上往下看,一头青丝随着洛书的动作猛地在水中散开,就像是滴入水中的墨滴。
洛书穿前身子不好,对这方面自然没有需求,穿之后更是没心情考虑这方面的事情,再加上每次体型转换完就累个半死,更是没有精力,所以到现在洛书还是童子之身,虽然昨天晚上那个梦虽然有点微妙,虽然洛书也没有做每个男人梦见心上人都会做的事情,但是昨天晚上的梦中人依旧是给人心里留了一道痕迹。
最让人纳闷的是,他居然觉得对方给人的感觉很熟悉。
他认识的妹子满打满算也不超过两手之数啊!
莫非……洛书满脸的不可置信。
莫非我的梦中人是个男人?!
……
洛书直到洗完了才缓过神来,摇摇头把乱七八糟的想法打包清除。
想什么呢,身边的这群不是自己的徒儿就是自己的兄弟,虽然他倒是不反对分桃之好,但是自己不能这么禽兽吧……
洛书用内力烘干头发,用发带将长发半敛了,将半人多高的浴桶拍到了走廊上,落地轻轻,但也不知道那些小厮时怎么听见的,动作利落地就将东西搬走了。
洛书从怀里摸了块糖瓜放嘴里,到了三楼,发现大家都在。二青和阿追相邻坐着,向右是脸色似乎有点发白的老宁,再向右是阿痕和阿筹。洛书在两人之间看了看,笑意蔓上眼角,随后又看见了阿痕摘下了斗笠和面具露出的胎记。
小厮上了一副碗筷下引洛书入座,接着端到眼前的就是一碗味道奇异醒酒汤。
洛书苦了脸,看向子车痕,“阿痕,为师用内力可以把酒逼出来,这汤……”
他也不想让亲爱的徒儿白费功夫,但是这味道,简直就是来自阎罗殿里的夺魂汤,一碗下去,估计他一上午都不会有胃口吃别的了。
然而子车痕冷酷无情,拿出了毒医的风范,完全不留余地。
洛书又看了看子车筹,子车筹这个有了哥哥忘了师父的小混蛋,哪怕绷带缠的严严实实也能看出满脸的“师父,哥哥说的对啊”,真是白疼他了。
曲青邪看着洛书幸灾乐祸,宁恒看向洛书手上的碗心有余悸,显然是刚刚经过摧残,就连他软乎乎的阿追看向洛书的目光都分外坚决。
“师父,别贪杯。”
显然兰追对于洛书一喝就能把自己喝断片的“本事”颇为怨念。
洛书端着醒酒汤就好像是端着什么毒药,颤颤巍巍满脸绝望,要是自己在崖底不偷吃阿痕练的药,会不会阿痕就不会把药汤的味道越做越奇怪了?
然而世上没有后悔药,长痛不如短痛,洛书豪迈地端起碗——感情深,一口闷!
“师父等等。”兰追突然开口,洛书惊喜地望过去,看见兰追拿着一包龙须酥递过来,目光中虽然满是担心,但是动作和面具都不容推拒,“师父,冲味道。”
洛书看着兰追丝毫没有换面具的打算,彻底死心,抱着黄泉一日游的决心一饮而尽。
事、啊不,饭后。
宁恒洛书两个苦逼兮兮的同病相连,惨白着一张脸看着对方,宁恒感叹,“洛兄的徒弟果然厉害。”
洛书苦笑回答:“过奖过奖。”
等喘息完了,洛书才有多余的精力分给二徒弟,“二青,你怎么突然过来了?小清清那边准备武林大会,你们不打算砸个场子什么的吗?”
给亲爱的大徒弟添添乱嘛,可谓是亲师父了。
远在武林盟焦头烂额的方尚清打了个喷嚏,怕自家盟主过劳死的左护法和右护法开始老僧念经模式。
曲青邪嘴角抽了抽,想起了进(潜)入武林盟拜(骚)访(扰)方盟主的经历,一口气梗在喉咙里。
“你来干什么?”
“方盟主这几日为了武林大会可辛苦,免得哪一天积劳成疾,本座来看看你。”
“方某身子还结实,不劳曲教主费心。倒是曲教主,今年又要白费功夫了。”
“白费功夫?呵,大师兄,今年我打算带着老头子一同参看武林大会,还望师兄你多多费心了。”
“带师父参看?哈哈哈,你怕是不知道,师父的名帖已经和五师弟一同过来了。”
“什……!”
“哼,大师兄,我的消息慢也就罢了,老头子想参看武林大会,为何不直接找你,反而是找的五师弟呢?”
“自然是因为师父顾念我筹备劳碌。而二师弟才该反思一下,为何师父不令你带路。”
两人互瞪一眼,默默地转身捂住了自己的心口。
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曲青邪看向洛书,怨念几乎要变为实质,洛书不明所以。
就在这时,窗户被敲响,打开窗,曲青邪的贪狼抓着一只胖鸽子飞了进来。
洛书凑过去看,胖鸽子咕咕咕叫着,慌乱的扑棱着翅膀,脚上还绑着一只竹筒,看来还是只信鸽。
曲青邪把纸条拿了递给洛书,洛书展开一看,是小三子的字迹,字字铁画银钩,上书——
师父,父皇欲入武林大会。
作者有话要说: 洛书:阿痕的汤药简直要人命。
阿痕【冷漠脸】
阿筹:我觉得没有……
洛书【打断并递汤药】:来尝尝~
阿筹:……师父你们先喝着我走了
阿痕【冰冻脸】:呵,塑料兄弟情。
洛洛怎么说呢,虽然有点对不起洛洛,但是还要大声地说出来——
洛洛是个上百岁还没泄元、阳的单身狗!他不单是□□寡淡是压根没有!
哪怕这次做梦都没有让洛洛脱离纯纯的童子之身【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