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警官是真真正正的,给她上了一课。
姜雪薇沉默了很久很久。
周察微也没有再说话,低头吃饭,由着她慢慢消化。
然后她抬头问他:“难道就没有人靠着‘疑罪从无’脱罪?”
“有啊,当然有,我刚才不也说了?”周察微摊手道:“狡猾的敌人永远都有。犯罪的人,想方设法的脱罪,这是必然的,所以我们一直在跟这些人斗智斗勇斗手段啊!打碎这些人的妄想,把他们绳之以法,这就是我们的成功。”
他顿了一下,“就好比这一次的教父组织,不就是一个狡猾的敌人?”
“我不这么认为,”姜雪薇道:“很中肯的说,教父组织,他们这些人所做的,最多只是顺水推舟,他们从来没有真正参与过犯罪,与他们有联系的人,主观上就有这个意图,就算没有教父组织的帮助,也仍旧会做的。”
周察微收起笑容:“那我问你,你觉得我是一个好人吗?是一个好警察么?”
姜雪薇一愣,然后她犹豫了一下,道:“是。”
他道:“那你在刚认识我的时候呢?觉得我是一个好警察么?假如说在那个时候,我们有了误会,你想弄死我,然后教父组织,立刻给你寄来了药物……那你会不会一个冲动,就要毒死我呢?”
他看着她。
姜雪薇脸色发白。
然后周察微缓缓的道:“一个人在气愤之下,想做些什么极端的事情,这是很平常的。可是教父组织的行为,就等于是在你最不理智的时候,强行推着你走向了一个方向,你从此之后就上了贼船,没有了后退的权利……”
他看着她:“我就不说这些人的行为,增加了多少命案,给我们带来了多少困扰了,只说这些凶手自己,他们不后悔吗?他们后悔的要命!还有那些被杀的人,难道个个都罪有应得?事实上,大部分都是无辜的!因为真正善良的人连‘触发’都不会有。”
他假装想了想:“就好比上个月,我们队里处理了一个案子,有个男人有女朋友,还劈腿,那个女孩是初恋,什么也不知道就被小三了,一腔真情喂了狗,还莫名其妙的被人骂……因为那个男生是老手,从一开始就做好了铺垫,例如从不在朋友圈发照片,从来不带她见朋友,甚至还经常在熟人面前抱怨她。
所以事发之后,没有一个人相信她,最倒霉的是,她什么也不懂,怀了孩子,只是想讨个说法,然后那男人就记恨上了他,同样是惊动了教父组织,然后他在该组织的帮助下,偷偷给那个女孩注射了HIV病毒,事后查出来,还被质疑滥交……就算事后我们查清楚,抓了那男的,又怎么样?她一辈子就这么毁了……”
随着他淡声的讲述,姜雪薇的脸色一点点灰败下来。
她并不擅长社交,在这方面全然不通,完全没想到自己的陈年旧事会被人知道。
所以她也不会认为周察微话里有话,只会认为是巧合。
同样的,正因为她是一个情商负数,情感冷漠的人,所以,只有与她自己相似的情况,才能让她“感同身受”!让她实实在在的感受到教父组织的恶劣!才会有所取舍!
两人聊了很久。
把她送回酒店,周察微一路寻思着,走顺了腿一样,又到了唐早家的小区。
队里常来的几个人门卫都认识,也知道是对门的警察,笑着抬手打了个招呼就放行了。
然后他到了门前,恰好碰见秦昕庭出来。
秦昕庭看了看手表:“这都十一点了,你这是有事?”
周察微笑道:“其实也没什么事,一走神就溜达过来了。”
秦昕庭就伸手搭住他肩,学青市人说话:“他们都歇着了你就别进去了,想拉呱哥陪你拉拉,来来!”
他搂着他就进了对门,周察微诧异的道:“这也是你家?”
“对啊,怕吵着小早,也没装修,随便坐。”秦昕庭进了门,助理送了两杯水过来,秦昕庭道:“有客房,你要不要洗个澡就在我这儿住下?”
助理非常贴心的道:“我去给周先生拿衣服。”
周察微都乐了,正好走了一路也出了汗,就真的起来洗了个澡,换上助理拿来的衣服。
然后就见秦昕庭坐在客厅里,一副要跟他彻夜长谈的架势。
周察微失笑道:“电视上的霸道总裁,天天闲的只会谈恋爱,我还说真不写实,没想到霸道总裁就是很闲的啊!”
秦昕庭不在意的摆手:“干活什么的不是有我小叔,日常工作有助理,我现在还可以随便浪呢!”他搭住他肩:“来来,说说,那女的说啥了?”
周察微挑着能说的说了说。
小秦总听的兴奋起来,叫助理去买了小龙虾和啤酒什么的,然后凌晨一点,打了三个电话把路霄峥硬叫了过来,路队一进门,就指着他们:“是不是有病?我就问你们两个是不是有病?”
秦昕庭啧了一声:“年纪也不大,怎么这么没活力?来来,”他叫助理:“给路大爷的啤酒里放两个枸杞!”
助理笑着,还真给他拿了一罐枸杞过来,路霄峥都被他气乐了,坐下给自己倒了杯酒。
秦昕庭挥手道:“行了,你去睡吧,把门关好,不用你了。”
助理道:“是,那秦总,路队,周先生,你们慢慢喝。”
他退开了,秦昕庭双眼发亮道:“好了,没有外人了,我们来说说案子。”
路队:“……”
不是,这有你什么事啊!就跟你是内人一样!
不过单以这件事情而论,也没什么好保密的了,周察微就又细细的说了一遍。
小秦总已经听了一遍了,等他说完了,立刻发表言论:“我觉得,之前我们说的就是对的!她讨厌她弟弟,又恨她弟媳,所以搜索的时候惊动了教父组织,然后她用这种方式,害死了这两个人!”
“不一定,”周察微拿着杯子跟两人碰了碰,喝了一口,道:“昕庭哥,你没有直接接触,可能感觉不到,这个人,就有点情感缺乏一样,感觉爱恨都不太强烈,而且有点社恐,我觉得她亲自操作的可能性不大,要不然京市的兄弟也不可能查不到……但她是华大的教授,用头儿的话来说,很有价值的一个身份,所以,我觉得有可能教父组织的人,连跟秦俊峰联络等等,这些事情也一手包揽了,强行拉她下水。”
他顿了一下:“换句话说,她就是一个知情者,她明确的知道这件事的内情,本来以为这样可以一箭双雕,但却只害了李小雨一个,秦俊峰却逃脱了,所以她才会对警察有这么大的怨气,觉得他们黑暗,玩忽职守,但又不能说出什么。”
路队一边剥着龙虾,一边道:“很有可能。”一边看了看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