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早也没多说,就转身进去了。等人召起来,她就把验尸报告讲解了一番,末了总结:“尸体无约束伤、抵抗伤、威逼伤等等,从绳结捆绑方式、方向,松紧等推断,死者是自己捆绑重物自杀的。”
路霄峥道:“他为什么要堵嘴捆铁架子?”
这就纯粹是没话找话了,自杀者想什么的都有,外行人都不这么问。
唐早睫毛颤了一下,眼睛仍旧盯着验尸报告,淡淡的道:“想死的人,用重重手段来保证死亡,这很常见,尤其此案中,他如果想用死亡来诬陷什么人,怕自己中途反悔,堵嘴坠物,这也可以理解。”她顿了顿,不软不硬的送上一个小钉子:“我认为需要关注的是自杀这个‘事实’,而非死者的想法。”
路霄峥也觉得没意思,咳了一声,看了看表已经七点了,就道:“不早了,先吃饭吧。”他扫了眼在座的人,站起来:“去外头吃吧,我请。活儿回来再干。”
唐早皱了皱眉,还没来的及拒绝,杨曼就一把拉住她手。
这两天唐早和路霄峥之间这状态,长眼的都看出来了,杨曼急的不行,飞快的道:“唐儿我跟你说,我们隔壁街一家粥铺,可好吃了,干净又便宜,我们队里经常去吃,我们都叫它第二食堂!我带你去尝尝!”她扬声:“头儿,就去那儿呗!”
路宵峥嗯了一声,瞥了唐早一眼,唐早并没看他,无可不可的被杨曼拖着走了。
结果一行人才走到门口,就见金华众迎了上来,一脸笑容的道:“哎小唐啊,你还没走呢!我都等你好半天了!”那口吻,就跟两人约好了似的。
唐早是真的恼火。
这老男人就完全不要脸,这两天,天天往法医室跑,解剖尸体他都跟在后头转!还偷拿她的东西!摆他那儿说她漏下的!无论怎么说都说不通,她上厕所他都跟着!站外头一个劲的伸头看,就跟个变态一样,还跟过路的人一个劲的解释:“我等我家小唐呢!”
特么的等个屁啊!谁是你家的小唐,恶不恶心啊!
唐早冷冷的道:“金主任,我已经跟你说的很清楚了,我不喜欢你,请你不要再来骚扰我了。”
“哎你这姑娘,”金华众嘻皮笑脸的道:“怎么翻脸不认人呢?这不是你整天往我那儿跑的时候了?我好心请你吃个饭,怎么还成骚扰了?”
唐早一字一句的道:“我就找你查了一个退休刑警的资料,什么叫‘整天往你那儿跑’?你把话说清楚!”
金华众语塞,然后笑道:“哎,你较什么真啊,我这不追求你呢吧?我看上你还有错了?”
唐早道:“我已经说了很多次了!你要是听不见我再说最后一次!我拒绝!拒绝!”
他道:“这种事儿急什么啊!怎么不得处处啊!我……”
“金主任,”杨曼忍不住道:“这种事情也得讲究个门当户对吧,也得你情我愿吧?没听说追求人还能强迫的,我还看上人吴彦祖了呢,我想追,人家也不可能答应啊是不是!”
旁边几个人都听笑了,郑眉飞也打圆场:“金老哥,改天我给你介绍个合适的,这死缠烂打就不好了。”
当着几个分局的人,金华众脸都黑了:“有你们什么事儿啊!搁我这儿耍什么贫?都特么别插嘴!”
他捋了把地中海的头发,怨毒的看着唐早:“唐早,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底细啊,你以为你还是黄花大闺女呢!我跟你说,你也老大不小了,想傍大款也傍不上了,听哥的,收收心好好过日子,哥这是疼你!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路霄峥忍无可忍:“操!你算什么东西!”
他伸手就想去抓他衣领子。唐早气极了,一手挥开他:“你少管我的事!还嫌不够烦吗?”
路霄峥一下子就顿住了。
唐早转向了金华众,一字一句的道:“我是什么样的人,跟你有什么关系?我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就算那些事情都是真的,我也不会委屈自己捡你这种垃!圾!更何况那些全都是胡说八道!清者自清,我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
她往前走,“你让开。好狗不挡道!”
“你特么的别给脸不要脸!”金华众脸上挂不住了,唾沫横飞的道:“你以为你是谁,你那点破事早就传开了!也就老子愿意要你这种破鞋……”
她理都不理,直接往前走,金华众也急了,抬手就去抓她。
唐早动作迅速的往前一倾,脚下一滑,金华众一时没收住势子,也跟着一倾,与此同时,她却猛然一转身让开了。金华众哎哟一声,一连跌了两级台阶,然后狗啃屎一样趴到了地上。
金华众大怒,一边撑起来,一边骂骂咧咧:“唐早你个贱货,敢推老子,老子特么的……”
“你嘴巴放干净点!”唐早冷冷的道:“这么多人看着,门口也有摄像头,我手指头都没沾到你,别说你摔了,就算你死了,也不干我事。麻烦你有多远滚多远!”
她退开两步,定了定神,然后抬头冲杨曼笑了笑:“我就不跟你们一起吃饭了,明天见吧。”
她转身走开,背影清瘦,步履急促,却仍旧从容。
路霄峥死死的盯着她的背影。
他没有见过这样的唐早。不是,应该说,自从重逢以来,她时常让他觉得陌生。
可是最陌生的时候,莫过于她刚才挥开了他的手,明确的拒绝了他的帮助,毫不犹豫的选择孤军奋战,而且没有输。
以前的她又面又乖,又甜又萌,可是此时的她,头一次让他感觉到了“韧”字,那种旁人愈是轻贱她,她愈是要堂堂正正,站的笔直的那种坚韧。
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觉得,此时的她,就像个一腔孤勇的战士,谁都不知道她在坚持什么,谁都不知道她经历过什么,她也从不试图向别人解释……就这么披荆斩棘,独自前行。离他,离所有人,越来越远。
她说,我是什么样的人,跟你有什么关系?我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跟他,也没有关系了。
她再也不是他的小甜枣了。
可是特么的她揪的他的心脏疼极了,疼的喘不过气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