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锦昔站在石棺旁,等着师父说些什么,可师父好像陷入了沉思中,半响没有吭一声。她看着满头银丝的师父,心里有些动容,师父...好像也不似表面那般冷酷无情。师父的孙女,又是因为什么离世的呢?因病?
“锦昔,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杀了你吗?”师父突然抬起头,若有所思地看着张锦昔问道。
张锦昔沉吟片刻,摇了摇头,“不知。”
“我的孙女段晨曦,跟你年纪相仿,她...因为一次意外,离开了。那天,就在你快被毒死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了曦儿,甚至在那一瞬间觉得,也许你就是曦儿。你跟她是多么的相像,一样那么倔强,永远不肯服输的样子。我真希望,她又回来了......可待我清醒过来,事实又在我脑海里无比清晰地存在着。后来,我就离开了几天。”
“师父......”张锦昔虽然很不赞同师父那习惯操纵人生死的行为,可师父如今茕茕活于世,到底受过多少不为人知的生离死别。那既然有孙女,那儿子呢?儿媳妇呢?都死了吗?
“你既认了我做师父,我必将一身所学传授于你。你,准备好了吗?”最后一句问话,语气刻意加重了许多。她今年已经八十多岁了,已经没有时间让张锦昔跟着她慢慢学了。
张锦昔觉得热血沸腾,这一种感觉,在她当上总经理的时候,也出现过。是的,让她大展拳脚的时候到了。
“是!师父!”已经想象到了前路艰辛,仍然坚定不移。
师父从石棺里拿出一本暗黄色的线装书,双手托着书回过身来,凝重地说道:“毒医第九代传人李玉现将传世之宝,传给毒医第十代传人,张锦昔!”
“定不负所托,誓死保护传世之宝。”张锦昔只看了封面,上面什么也没写,心里猜想大概是医书或武功秘籍之类的。
果然,她刚接过医书,师父紧接着就说道:“锦昔,此书你定要用心研读,对你的医术和毒术都有很大益处。书房里的那些书,跟这本比起来,只不过是皮毛而已。”
“还有,你要答应为师,十年之内不出谷。”
“好。”她不知道师父的用意何在,但她现在看起来可是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十年,到时候也有十八岁了吧。她不知道狼牙谷外边的世界是怎样的,但她现在也从未想过出谷。因为,她还不够强大。没办法保护自己。
一晃几日过去了,张锦昔除了每天看那本医书之外,还每日晨起习武。可能是由于她现在年纪小的缘故,学东西倒是学的很快,虽然内力无法急求于成,但她的剑术已经耍得有模有样了,连师父都连连赞她有习武的天赋。
曾经坐在现代的电视机前,是多么羡慕武侠剧里的江湖侠女,在花树下练剑,剑锋把花瓣翻飞在空中。衣袂飘飘,一招一式,那么地动人。现在也总算实现了一个幻想,不过,她还是很不习惯身体现在的年龄。她原本可是个二十八岁的有为女青年,一下子又回到了七八岁,看见自己稚嫩清秀的容颜,每每都想把铜镜砸个粉碎。
师父已经在这狼牙谷里隐居了数十年,那她为什么还要不断地研制毒物?还要不断地修习武功?以她一个现代人的思想,真的想不通这些问题。不过这些问题她从来没有问出口,师父每日除了教导她之外,从来不说一句多余的话,再也没有再像上次那样,平易近人地与她交谈。
不知不觉,她在这个狼牙谷已经将近一个月的光景了,不知道在她消失的这段时间,生活在另外一个世界的林浩然,是否还会留意到,她已经消失了。
罢了,罢了,都是前尘旧事了,她这时候还去想这些作甚!
剑锋一转,更加凌厉地挥动着,好像要把一切前尘斩断似的。
背灯和月就花阴,已是十年踪迹十年心。十年,听起来好像很长,但时光一日日过去,每日研读医术研究毒物,倒也不觉岁月冗长。在这十年里,她的武功长进了许多,至少现在可以在师父手下走几十招了。
十年,也改变了她的容颜,如今的她,总算恢复了以前的容貌,长长的头发披在腰间,雪白莹肌吹弹可破,五官说不上有多美,但凑在一起看就有一种说不出的舒服,一双清澈如水的眸子,使整个人如出水芙蓉般清丽出尘。
今日穿了一身淡绿色的衣裙,这还是在她及笄之年,师父特地出谷给她定做的。身后背着小药篓,师父又病了,这一次病的极为严重,已经大半个月没有下床了。就算她医术已经学有所成,也找不到法子让师父脱离疾病的苦海。师父好像也知道......自己的大限到了。
在她第一次给师父把脉,她就知道师父得的是胃癌,癌症搁在现代也是个棘手的病,不能完全根治,只能靠科学仪器来延命,更不要说这是在医学落后的古代了。她不是没想过自己给师父动手术,切除癌细胞,可手术风险太大了,况且,她不知道师父的癌细胞扩散到什么程度了,完全无法下手。
她这次要到山中找一味奇贞子,虽然不能完全治好师父的病,但能够稍微控制一下病情,减轻一些痛苦。奇贞子生长在极阴之地,师父以前采回来的,都在这段时间里用完了。师父虽然平日里不苟言笑,却是她在这个世界唯一的亲人。
现在她已经走进了阴暗潮湿的树林,这个树林里面有个沼泽地,这周围的也是极其阴凉的,最适合奇贞子生长。当然,各种蛇类也最喜欢在这种地方盘旋。
采了十几株奇贞子准备往回走,却看见不远处的草丛里露出了一只带血的手臂,烟灰色的衣袖被鲜血染成了浓稠的暗红色。她在狼牙谷生活了十年之久,从没见过一个外人,据师父说,狼牙谷被重重毒林毒物包围,就算军队想闯入此地,也是有去无回的。那么......这个人是死了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