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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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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氛在发出短信后就凝滞起来。如同正躺进冰棺,情绪近乎被冰封,风间树想起了很多年前的一个被同学们取笑的午后。

“西野桑,睡了吗?”

几个字停留在屏幕上,已经是不可编辑状态,发送时间是三分钟前。她尚未回信。于是屏幕变得有些冷冰冰的残酷起来。

风间树本身算是清醒,此刻更是睡意全无,身体侧躺着直面窗户后的夜空,眼睛却牢牢的对着屏幕,犹如辗转反侧等待喜欢的女孩回复自己突兀邀请的青春期男生。

又过了一会儿,一切都没什么反应,安静的什么都听得到。

床单凌乱起来,他又翻了次身,后悔这种情绪却逐渐消退,接着感到精神力在流逝,像砂砾从指缝中落下,多半是因为先前各种情绪的多重作用。

紧张过后便是无穷尽的困倦,如同揭竿而起的军队矫枉过正般的暴行后留下一片狼藉,风间树有些破罐子破摔似的豪迈起来,安慰自己不要去管这种事情,一觉醒来,若是还没回,就说找个什么醉酒的借口……想罢,关上手机,闭上眼睛。

橘子皮似的夕阳,飒飒的树下满地边沿模糊的影子,无声的风凝聚的形状,女孩逃跑似的背影……这些种种,在闭眼后的一分钟内,一样样的争相呈现在眼前。

几乎记不起上一次这么令人怅然是什么时候,在什么场景,与什么人纠缠着……有时候心软与敏感也是种不得不说的坏处。若是他是个没心没肺的人,这时已经睡着了,毫不会对可能让别人心生误会这回事儿感到纠结。

他睁开眼睛,手机竟随着睁眼而震动起来,震了一下便停下……不是来电。

当风间树意识到的时候,又震动一下。两条短信发来。

“在的,还没睡……”

“但是快睡了!风间桑有什么事情吗?”

女孩的短信中隐晦透露着戒备。

他长长的舒了口气,接着却又不知该发什么,突然才意识到自己心理上似乎有些大动干戈。

而对她来说,只怕是会觉得莫名其妙。

……

……

“不好意思,打扰你了。”

“嗯……没关系,有事吗?”

对方没再发消息,一时沉默。

西野七濑打了个哈欠,盘腿坐在床上,拇指按在键上,做好了打字的准备。

幻想也只是一时的,她已经摒弃了其余的想法,准备对付完风间树的来袭后就睡觉。

她眼睛刚看向时间区域,风间树便发来短信。

“……你画的很好。”

西野七濑陷入沉默中,竟然说不出什么话。她犹豫一会儿便放弃了打字,片刻后,轻叹一声。

这算什么?

尽管如此,她还是收拾了下心情,然后一字一句的回复:“好的,谢谢。”

过了会儿,不知从何而来的失望心情涌上心头,她撇开脑袋,静静的盯着自己的行李。

又过了会儿,

“那个,其实有个问题。”

她起了些兴趣,脑子一瞬间运行起来。

“是什么?”

“右上角的生物。”

“啊?”

西野七濑突然莫名觉得羞耻起来,指尖难以自止的微微颤动,赶紧回复:

“那个怎么了吗?”

“啊……不,只是很吸引人……应该说是吸引人吗?总之最近突然令我很在意。”

风间树似是有些在意所以慌张的发来一条长长的短信,她逐字逐句的读完。读完句号的那一刻突然触电般的缩了下肩膀,不发一语的盯着手机屏幕。

一股奇妙的情绪袭上心间。不是坏的差的,也说不清是不是类似于开心,总之十分微妙,她竟有些迷惘起来。这迷惘也显得奇妙。

她无意识下一直按着某个键,竟然就这么发了出去。她反应过来,发现已经无法挽回,瞬间脸红起来。

好在风间树的回应善解人意:

“怎么了吗?”

“呃……刚刚有点事。”她松了口气,然后马上回复,

“那个是我自己虚构的角色,叫豆一样。”

尽管四下无人,她还是有些瑟缩起来。风间树似乎是想了很久才回复,

“是完全虚构的吗?”

“不是哦……”

她手指打到此戛然而止。

该怎么去解释……她深吸口气,突然苦恼起来,片刻后,她想了想,然后勉强打了几个字,发了过去。

“不是哦……是棉签上的棉球……呃,拟成神明,就是棉签球神明。”

这次风间树便没有再回复。

西野七濑看了好久聊天记录,随后为了避免什么,便不去猜测风间树的想法,很久之后心情才又一次平复,突然觉得无比平静,彻底的放松下来,好像没有什么再可以担心的了。

她站起关上灯,母亲前不久又跑到门口提醒她注意检查行李,窗外愈发暗了下来,于是也更安静了,仿佛身至乡下的田间道路。黑色的天空犹如罩住地球的隔音棉。

只是风间树一直没回复的话,安慰自己他已经睡着了也不太对,怎么想也不可能真的就在手机前说睡就睡,多多少少令人有些在意。

再想了想,其实一切来的突然去的也突然。就像没了电池的手电筒,顿时隐入黑暗的光束。

她沉沉的躺在了床上,拉起被子,耳边安静无比,过了片刻后,床头柜上倏忽的一抖。

她稍稍被吓到,睁开眼睛,天花板已经被手机照亮,伸出手不用摸索便可以抓到手机。

“嗯……其实挺可爱的。”

屏幕里,风间树如是写道。

西野七濑眨眨眼睛,轻笑起来,睡意竟如同浪潮般褪去。她翻了个身子,眼含笑意,有些跃跃欲试一般,清扫着先前的困倦。

“真的吗?”

“嗯,看久了突然觉得很可爱……也许是因为西野桑吧!”

风间树好像是笑着发出这句话的,大概是吧,她是这么认为的。至于原因……谁知道呢。

“谢谢。”

黑暗中仅存这一束光亮,她眯着眼睛等待风间树回信。

“你经常画画吗?”

她想了想,

“嗯……只能说是经常……尝试?”

“只是尝试而已吗?真厉害。”

这种赞不绝口让她很是不自在,她稍稍扭动身子,噼里啪啦的按着。

“只是小时候喜欢看漫画……然后自己也就尝试着去画画了。”

“感觉每个画画好的人理由都很相同呢……可惜我并没有这种天赋,仅限于看动画漫画了。”

话题终于来到了她感兴趣的地方,无端想起什么看过的网络文章,她连忙打字追问,“都看什么呢。”

“嗯…其实就是那些吧,井上雄彦,渡边信一郎之类的,到不算多么懂。”

西野七濑有些苦恼,只好发了个简单的“噢…”

过了一会儿,风间树才继续发来:

“不好意思,打扰你了,因为我奇怪的求知欲……请休息吧。”

她又想起风间树先前的话。

“嗯……没事的……但是你真的觉得豆一样可爱吗?”

等待了大约十几秒钟,也许还更长,只是左上角的分钟数没有改变,她就喘息着大概预估所等待的时间,至于原因,难以知晓,只是闪电般的想法……总之,格外漫长。

“是的,你也是。”

紧接着,她看到风间树马上又发来

“晚安,请早点休息。”

沉寂片刻,灯光暗下,她唤醒手机,手指轻敲,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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