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山挨了朱八爷一记闷棍,当时便晕过去了!
听完朱八爷那番肺腑之言以后,王琦和赵普不敢怠慢,慌忙护送着昏迷不醒的香山离开了镇子。
出了镇子以后,他们跟苏老爷子道了别,然后便慌慌张张地骑马往南走。
半路上香山苏醒过来,他揉着麻木的脑袋想了半天,自己昏迷之前的事情总算想起来了。
他瞪着眼睛问王琦说:“八爷呢?”
王琦哭丧着脸,将他昏迷以后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给他讲说了一遍。
“不行,我得去找朱八这个老家伙,不然他就活不成了!”
香山说着话,调转马头便想回去找朱八爷,王琦和赵普赶紧死命地拦住了他。
王琦劝他说:“大哥,你千万不能回去呀,清兵已经将镇子包围的里三层外三层,而且僧格林沁已经下了令,一旦有人靠近包围圈便格杀勿论!你再白白去送死,可就辜负了朱八爷的一片良苦用心哇!”
“对,对,朱八爷福大命大造化大,他一定不会有事儿的。”
赵普也跟着插话说。
这时候身后传来一阵猛烈的炮火声,原来百姓们出了镇子以后,清兵和太平军便打了起来。
两边打了起来,断然没有退回去的道理了,香山回头北望,最后叹了口气说:“八爷还有什么交代吗?”
“大哥,八爷让咱们去那个山洞等候着他,他说等他算领着太平军杀出重围以后便到那里与咱们汇合。”
除了等待,好像确实没有其他办法了,香山带着王琦和赵普策马扬鞭,心事重重地往前面的山洞赶去。
等候的前几天,香山整天提心吊胆,但是一切安然无恙,没有好消息传来,也没有更坏的消息传来,偶尔有过路的客商经过,香山等人找他们打探消息。
客商们告诉他们清兵还在继续围困着镇子。
时间约往后推,香山悬着的心慢慢放松了些,开始跟王琦和赵普有说有笑了。
看着香山的脸由阴转晴,王琦很纳闷。
“大哥,你不担心朱八爷了?”
香山淡然笑笑说:“时间过去了五天了,清兵还没有攻破太平军的防线,时间越往后拖,朱八爷他们突围的可能性就越大。”
赵普问道:“这么说朱八爷一定会来与咱们汇合了?”
香山点了点头。
又过了几天,可是朱八爷还是没有动静,原本松弛下来的香山慢慢又变得紧张起来。
他们正心神不宁地枯坐在路边等候朱八爷,远远看见三个南下的客商驾驶着马车由北向南走了过来。
香山慌忙站起身来,拦住了他们。
“诸位,找你们打听点事儿!”
马车上的人吓了一跳,他们以为遇到了劫匪,慌忙勒住了马,然后扯着嗓子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香山冲着他们拱了拱手说:“老兄,我们是你们路过的镇子上的百姓,长毛党占领了我们的家园,想找你们打听打听官兵将他们赶走了没有?”
对方听到这里才松了口气,为首的人说:“暂时还没有赶走,但是用不了几天你们就可以重返家园了。”
“哦,这么说长毛党被赶跑了。”
“长毛党真是狡猾,官兵将他们团团围住,他们竟然异想天开地想到了挖地道逃生!”
香山知道这是太平军屡试不爽的穴地法,穴地法确实是逃生的最佳方法,但是听这个客商的话好像胜券却掌握在清兵手里边。
香山问道:“长毛党挖了地道,官兵看不见他们的踪迹,恐怕防不胜防哇。”
“长毛党的小把戏虽然高明,但是你们别忘了围困他们的可是僧王,僧王厉害得很,长着火眼金睛,长毛党的雕虫小技岂能瞒得过他。”
旁边的王琦催促道:“老兄,你就别绕圈子了,快点说僧王到底想的什么办法对付长毛?”
“听说长毛党里出了内鬼,内鬼将长毛的所有秘密都告诉了僧王,包括地道图,于是僧王便派人从东昌府引了一条河过来,准备用水将躲在地道里的长毛党统统灌出来。”
香山还想找他们打听一些细节,可是那几个客商慌张着赶路,浮皮潦草地应对了几句便慌慌张张地继续打马扬鞭,继续南行。
赵普慌了神,赶紧对香山说:“大哥,僧格林沁的计划如果得逞,那朱八爷岂不是倒霉了。”
香山皱着眉头想了想说:“朱八爷明察秋毫,僧格林沁弄这么大动静,他不可能觉察不到。”
王琦摇了摇头说:“大哥,我看未必,你刚才也听说了,太平军里出现了内奸,有道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有内奸做接应,我看朱八爷这次凶多吉少。”
王琦说的这番话有道理,香山的心不由地再次悬了起来。
事已至此,着急也没有用,香山唯有暗自祈祷朱八爷福大命大造化大,他垂头丧气地对王琦和赵普说:“明天我会镇上去看看,你们在这里等我回来。”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一夜未眠的香山不顾王琦和赵普的苦苦劝阻,他离开了山洞,骑马向北,朝着冯官屯镇疾驰而去。
他往前走了不远,十几个精疲力竭的清兵沿着官道迎着自己走了过来,香山不想招惹麻烦,慌忙低下头勒马躲在一边给他们让道。
起初那些清兵看见他以后也有些慌张,当他们从香山跟前经过时竟然每人敢正眼瞧香山一眼。
等他们过去以后,香山长舒了一开气,他正要继续前行,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小声问道:“你是香山吗?”
香山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看,看见其中一个清兵正面对着自己,眼睛紧紧地盯着自己。
这个清兵有些面熟,但是因为他满脸泥水,如同新出土的兵马俑一样,一时之间也辨别不清楚他到底是谁。
香山点了点头。
那个清兵扯掉脑袋上的帽子,一头长毛散落开来,原来是太平军假扮的。
“香山兄弟,我是李开芳哇!”
香山揉了揉眼睛,仔细看了看,好不容易才辨认清楚,眼前站立的人果然是北伐军副总指挥李开芳。
香山慌忙跳下马来,几步走到他身边问道:“朱八爷呢?”
李开芳听到这里,突然扯着嗓子哭了起来:“香山兄弟,我李开芳猪狗不如,是我害了朱八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