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胖子眼瞅着九月转身离开,他象半截木头墩子一样站在高台中间有些不知所措。
杨秀清鄙夷地瞅了他一眼说:“你还傻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赶快去追!”
死胖子这才入梦初醒,慌忙呼哧呼哧地爬下高台去追九月。
香山扭头看见倒在地上的赵神枪,这时候他浑身上下都是血,他顾不得去追九月,慌忙走到昏沉沉的赵神枪跟前。
这会赵神枪两眼微闭,有气无力,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只有出气没有进气。
香山怕他睡过去,慌忙摇了摇他的肩膀,扯着嗓子说:“喂,老赵,你他娘的还活着吗?”
赵神枪慢慢地睁开眼,满眼的绝望,他侧了侧身子,费劲地抬去左手,指着光秃秃的右手,喉咙蠕动两下,眼泪如同开了闸的洪水一样涌流出来,声音哽咽,最后绝望地说:“傻……傻蛋,我的手不能开枪了,我再也没法保护洪教主了,哇啊啊……”
赵神枪哭得很悲怆,如丧考妣,比他娘的死了爹妈都难受。
香山气的够呛,这个怂货成了伤残,第一时间想到的竟然是他的精神偶像洪秀全。
“奶奶的,闭上你的臭嘴!别惦记那个王八羔子了,再不给你止住血,你他娘的升不了天,只能下十八层地狱见阎王了。”
没有绷带没有药棉,自己身上的衣服有沾染了肮脏的桐油,香山最后只好将赵神枪帽子上长长的飘带拽了下来。
他这么忙活着给赵神枪包扎,这时候杨秀清鬼魅一般到了赵神枪,他斜着眼睛看了看,然后故意装成一副很痛心的样子。
“唉,老赵哇,真是可惜了。”
赵神枪抬起头来,扯着嗓子骂道:“姓杨的,你他娘的不要猫哭耗子假慈悲,老子受了伤,不能保护洪天王了,你心里早就乐开花了。”
杨秀清嘿嘿冷笑了两声说:“老赵,我对洪天王忠心耿耿,诚心可鉴,要不然我也不可能将我的妹子嫁给他哥哥。”
赵神枪恨恨地说:“哼,鬼才知道你心里到底打的什么主意?我警告你别打洪教主的歪主意,不然我就要了你的命。”
杨秀清嘴里“嗤”了一声,不屑地说:“赵神枪,你还真把自己当成个人物了?枪法不错便了不起?如果我要杀洪教主,比碾死一只臭虫都容易!”
香山忙活着给赵神枪包扎伤口,这时候杨秀清满脸春风地走到了韦昌辉跟前。
韦昌辉见杨秀清似乎心情不错,悬着的心落了地,他赶紧忙不迭地磕头说:“见过东王!”
没想到等杨秀清到了他身前之后,突然如同半截木桩子一样定住了,转瞬自己身体开始跟箩筐一样的摇晃个不停。
有人扯着嗓子喊道:“天父临凡了!”
众人听到这里,再一次以头触地,身体几乎趴在了地上,嘴里无比虔诚地喊着:“恭请天父显灵!”
赵神枪看见杨秀清时横眉立目,没把他这个东王放到眼里,但是当他看见杨秀清的身体象箩筐一样抖动个不停时,他也顾不得疼痛想,象狗一样趴在地上。
香山以前从来没有如此近距离地见过杨秀清,也更谈不上看杨秀清玩上帝灵魂附体的鬼把戏了。
他正准备津津有味地看杨秀清如同后世的明星一样表演时,趴在地上的赵神枪低声说:“傻蛋,快点跪下!”
赵神枪眼里写满了虔诚,香山知道自己不跪下的话这个混蛋非得跟自己翻脸不可,于是他也跟着装模作样地跪倒在地,嘴里也学着他们的样子,低声呼喊着:“恭请天父显灵……”
看着跪在自己身边的赵神枪和周围所有人一样陷入癫狂状态,香山觉着有些好笑:奶奶的,杨秀清还真是厉害,就这么摇晃摇晃身体抽抽风便征服了一切,连桀骜不驯的赵神枪都成了磕头虫。
他嘴里一边学着赵神枪唠叨个不停,一边悄悄侧过脸来看发了疯的杨秀清。
杨秀清和韦昌辉距离他不过一丈之地,所以他能清清楚楚地看见这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杨秀清露出来满头如同公园空地上跳尬舞的大妈一样,疯狂地甩脑袋,那顶很高的黄帽子落到了地,杨秀清稀拉拉的头发露了出来,头发随着脑袋的旋律狂舞个不停,如同七级大风里摇摆的柳条一样。
脑袋摇晃够了,接着便直挺挺地倒在地上,象抽羊角风一样,满地打滚,几次差点翻滚到香山身上。
杨秀清这套把戏玩得已经亦真亦幻炉火纯青,看着他那副入戏太深的模样,那一刻连香山都险些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了:奶奶的,难道真有传说中的上帝?而且还活生生地附着在杨秀清身上了?
杨秀清折腾够了,突然从地上滚起来,然后象寺庙里念经的老和尚一样盘腿打坐,但是眼睛眯缝着,嘴角泛出让人恶心的白沫子。
他神叨叨地问跟前正瑟瑟发抖的韦昌辉说:“北……北王,你……你知道我是谁吗?”
韦昌辉磕头如捣蒜,嘴里哆哆嗦嗦地念叨说:“韦昌辉见过天父……”
话音未落,盘腿打坐的杨秀清突然抬起手来恨恨地抽了他一记耳光,这一巴掌扇得真叫个响亮!
香山起初以为一个耳光过去也就完了,没想到杨秀清的手象雨点一样疯狂地扇到了韦昌辉的脸上。
奶奶的,还真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刚才韦昌辉割掉赵神枪手指头的时候简直跟凶神恶煞差不多,但是这会却成了逆来顺受的羔羊。
杨秀清打得他口鼻出血,但是韦昌辉始终不敢躲避,香山担心再打下去非得狗头肿胀成猪脑袋不可。
杨秀清打累了,嗓子如同漏了底的风箱一样呼呼直喘。
喘够了以后,他粗着嗓子问韦昌辉说:“北王,你可知罪?”
韦昌辉赶紧接着磕头,一边磕头一边说:“小人不知道错在何处,请天父明示!”
“我已经传下旨由东王掌控军政大权,你为何不听从他的命令!”
韦昌辉听到这里,赶快说:“天父明察,我对东王一直都是言听计从。”
没想到杨秀清听到这里更怒了,他转回身来,神叨叨地吩咐跟随自己来的几个随从说:“来呀,将这个狼子野心的北王的衣服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