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宽阔的大道没有人打扫,积雪三寸,只要稍微的有野心有头脑的人,明知道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坐拥大权,岂会让无法预料的敌人存在,越是得到越多的人,越是害怕失去,即便是自己的搭档,收获得利越多,就越想把所有的利益揽入自己的怀里,不愿意分人!
随从跪在地上,苦苦哀求,但眼中的计算之色从未退减!
柯慎斜眼看他,苍白无色的薄唇轻轻的勾起。
柯慎的存在,就如安心所说的分封制,而他就是那个周天子,只是他这个周天子从未有过兴盛之时,他是末代周天子,他会让别人来帮他解决分封的事宜、不听话的诸侯,简单而粗暴,但最后是不是姓周,不能说他不在意,但是他的自身条件让他让自己不再去在意。
当年他的家人被奸人所害,哥哥屈辱沦为他人的玩物,家人被杀害,族人被流放,在父亲同僚的帮助下,活下来的那些人,在强龙寨中死的死叛变的叛变,活着等他接手强龙寨,即便他当时是那么像把那些亲人,圈养起来,让他们再也没有危险。
可是,他想圈养的人,又何尝不想把他圈养起来,当时的他,脸上一道血红狰狞的伤疤,孱弱的身体,随风便倒,那些人,与其说是想要跟随他,倒不如说是,想要照顾他。
当时的他板着一张惨白的小脸,在那个血腥味依旧冲天的强龙寨,说是要去游说并拿下飙风寨,和那个虽武功高强却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娃娃,带着一只拳头大小的小狗,说走便走。他们很着急,怕这两个小孩子乱来,莫说回去到及西的飙风寨,就他们这两个人一定会在路上饿死,还没走出,通往强龙寨到外界的峡谷,被柯慎发现了便堵死了那条道路。
柯慎说:“你们出不来别人进不去,等我回来你们就可以一个不少,一个不伤!”
一年半后,除了柯慎和安心,没有人知道他们在这些日子里做了什么,他们做了飙风寨的背后掌柜,沟通了东西!
璃都的地形东西狭长,东部往上是强大的大楚,西部则靠近南临和西越,东璃与南临、西越都是隔海相望,唯有和大楚,才是有陆地的相连,大楚的高山烨山,在四洲分裂之后却藕断丝连,形成了一个不大的山谷叫通幽谷,也是这个通幽谷的存在,大楚东璃四百年来仇恨不断!
但是东璃的中部,却是极其穷困,中间还有个大运河,虽然是官渡,却是几个地痞流氓穿着官服,胡作非为。
东西显通,又有柯慎和安心看着狐芝山的刻意为之,于是中部便慢慢繁华起来。
这几年来,他们的成绩斐然,若是说没有亲信,那就是太看得起柯慎的能力,瞧不起他的手段了,只是他年纪轻,资历低,身体弱,除了满手的毒,真的想要所有人屈服在他脚下实在太难,那就让他们相争吧,争到最后,剩下的几条大鱼,若是他还有命活着,那就收拾一下。
战争从来不会站在道义的一方,如今的战争,将来的战争,都是无义战!
无论他定不定东璃,这个东璃必定乱!
天上的纷纷扬扬,一直下到,第二日的傍晚,地上的皑皑白雪,所有的在路上开路士兵眼睛裹这一层薄薄的黑绸,身后拉着马车的马,艰难的一步一步前行,鼻息里哼哼的喷出白雾,他们铲开了过膝的白雪,撒上了薄薄的一层盐。
安心裹得厚厚的就有一个粽子,捂得严严实实的口鼻传来闷闷的咳嗽声。
“你不该来的!”裴冬皱着眉!
“什么叫做不该……咳咳……你是伯家的媳妇,还是皇帝赐婚……咳……虽……虽然已经没有那个皇帝了,但是你家公公不是很在意么?如今我陪伯家的媳妇一起出生入死,伯家倒是还要给我几分薄面!”安心喉咙发痒,说得心急,后面的话是一溜烟地说过去,说完才重重地咳了几声,安心没有告诉裴冬,那个处处想要谋害自己,让一直对自己宽厚仁慈的沐敛把她锁在房间里,让那个永远嘴角带笑,喜怒难定的沐敛脸色大变,关节泛白,双手微抖的大楚皇室好好会会,而且她觉得这件事情,与她有很大的关系。
裴冬看着咳得掏心掏肺的安心,脸上又喜又忧,好在一路上有封氏养的御医,安心的病情才稍稍好转,好在柯慎虽然为人狡黠诡计多端,但却对行兵布阵不甚了解,向伯家要了几个会打仗的将军,便以军师的名义和安心躲在马车里不敢出来,那几个将军虽然看不惯,却也知道柯慎是什么人,要是这个军队里面没有他,即使他们几个将军是常胜将军,短时间内无法管束那些土匪兵,更不要说在战场上让他们为自己拼命。
大雪终于停了,有人说这是四洲分裂以来,东璃立国一来,最悲惨的一年,酷夏炎热长久,旱灾不断,如今农家没有库存,原想着天气暖,啃着树皮,一定可以捱过去,没想到昨日依然是坎肩,到半夜却下起大雪,一夜之间,还没反应过的人们在饥饿寒冷中告别了这一年的奇异怪诞。
安心揉揉屁股,和前面给她牵马的柯慎说:“累吗?”
柯慎老实:“累!”
“活该你累,都是你,好好的伍祥威没有看好!”安心痛心疾首,颠了一天的马车,颠得伤口疼,原本想好好下来走路,可是地滑,若不是她轻功不错,早就摔了一个狗吃屎,如今只好坐在马背上换个方式慢慢颠!
“安心,又不是柯大哥的错,谁料到那伍祥威会和大楚合作啊!他在意的人明明就那么在意东璃,很大楚,他却偏偏这么做……”
安心看了看裴冬这个刚刚新婚燕尔的小媳妇,浓情蜜语还没有好好说够,却被他们的媒人拆散,在裴冬这个掉入蜜汁爱河的热恋人来说,爱情就是为对方做对方开心并且自己的事!又何尝想到那个看着爱人被凌迟而死,却依旧心心念念这那个已经坏得不能在坏的国家和所谓亲人,连自己为什么死都不知道!安心想,或许在伍祥威的心中,他爱的那个人是错的,而他如今是在为他纠错,为他报仇,只是他的怒太大,牵涉太大,最最不该的是牵涉到伯元嗣的头上!
堆积着厚厚积雪的山峰上,一个身穿铠甲,腰杆挺得笔直,一手拿着灵牌的满脸胡子的黝黑男子。
他笑了,笑得青涩却难看,笑声沙哑,像是从他的声带里偷偷的溜出来。
他的笑声慢慢变大,与其说是笑,还不如说是嚎啕大哭,他抱着那个天台大哭,这时才发现他一直笔直的腰杆,原来已经有点弯曲,或许,只要面对那个人,他才愿意放下他高傲的自尊。
他的眼神空洞,即便眼前的景色壮观,却陷入深深的回忆中。
洪水过后的山林间,那个人让自己的舞姬在他面前翩然起舞,只为在他这个穷小子面前炫耀,最后舞的美人一身泥泞,满头满脸的泥巴,美人含着泪瞪他,他的狐狸眼却死死的瞪回去,最后,还是在夜里偷偷摸摸的去给美人们赔礼道歉。
穷小子读书不多,却经常在村口听哥哥们讲荤段子,看着那个人都没人,他却想起了,媚眼如丝,这四个字。
他到了璃都,生活窘迫,囊中羞涩,他只是一个老实的武人,没有那些才子的节操!于是在河边见了圆圆小小的石头,正愁着没有大锅的时候,一个官老爷的府邸,却丢弃了一个小小洞口的大锅,他拿给东城的李老头补了一下,租了一个小摊位,摊位是一个房东大娘的,大娘年纪大了,只做早点中午和晚上都不做生意,于是他就租来炒栗子了!
他炒的栗子好,是璃都最多人买的,因为他用的是手炒!
他炒的栗子好吃新鲜,管了自己的温饱交得了房租摊位,平日里看到哭闹小孩,也会抓上一把递过去。
可是就因为这一点,那个无赖人明明家财万贯口含金汤匙,却天天来蹭吃蹭喝。
自己越是不给吗,那无赖人却塞钱给无赖小儿,让那些无赖小孩在他摊位哭闹,自己只好抓起一把又一把,最后那无赖人,用衣角捧着栗子,边吃边傻笑……
他们的回忆太多太多,太美太好,他不愿意去回忆,回忆那张面孔,回忆那个人的傻笑。
他抱着他的牌位,一个不敢写得太清楚的牌位!
他想尽可能,克制住自己声音的颤抖,那是茧子的手,轻轻地抚过牌位,他说:“错了,你错了,你说伯家忠义,大仁大义,可是你看看……”
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他直起身,板起脸,黝黑的皮肤里,看不出他曾经哭过的痕迹。
是一个小兵!
“伍将军,四个时辰后那一万兵马就要赶到!” 小兵跪在地上禀报道,鼻头冻得通红,口里呵出的白气通道变成冰,真不知道将军怎么会在这个又高又冷风又大的地方呆那么久。
(小十真的真的想要大家的评价啊!啊啊啊啊啊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