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想象中的差不多,石室四周全是宗教壁画,地面上只架了几盏强光灯,其他都是空空荡荡,显然陈洪涛也只是在这里观察,没有把石室当成自己的宿营地。
看了看没有其他人,陈洪涛放低声音说:“你找到经筒的使用办法没有?”
马鸿陵摇摇头:“我还不知道,我进去后也中了幻觉,根本没有能使用经筒的提醒!”
“那采莲籽的时候就有危险了,应该会有办法的,实在不行我们只能整体破坏一座石屋。对了,你给我的赵如琢老先生的札记我也看了,刚才我在这石室里发现了地宫,里面有不少东西,特别奇怪,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看?”
“好啊,地宫中能有什么东西?札记上没有写啊!”马鸿陵嘴上应着心中却在想,一定是爷爷在三十年前运进的那批抗战期间挽救的文物了。对于这批文物马鸿陵没有丝毫的占有欲,其来源也与马家没有任何私人关系,除了保护好交给国家外,马鸿陵想不出其他的处理方案。
陈洪涛找到壁画下的一角用力推开,一扇暗门显现了出来,门内是螺旋向下的台阶,不过奇怪的是,根本没有札记上所记载的寒气,盈面而来的是一股热流,足有四十多度,马鸿陵奇怪的看陈洪涛,陈洪涛也是同样的不解表情。当然,现在不是讨论冷热的时候,二人打开战术手电,依次走了下去。
转了几圈后钻出一个券顶门洞,二人来到一间较大的石室,石室四周同样是壁画,不过都是没有施以颜料的白描画,正中就是那幅左右干扰视线的“活”画——仙人接引图,图上五处黑花莲花极为显眼,而最让人称奇的是地宫顶棚散发着自然的柔光,在这一片柔光下,堆积着大小五十多件木箱,木箱上分别编着甲乙丙丁这些天干号码,同时还有阿拉伯数字,显然是有意精心码放。
陈洪涛说道:“这地宫里的发光顶棚就让人叹为观止,这些木箱更是我已经先打开一个看过,真是不得了!”说着陈洪涛把第一个长方形的木箱打开,木箱里充斥着刨花,刨花的香樟味非常浓郁,刨花堆里有一个长长的木盒,木盒内堵塞着石灰和木炭,黑白相间十分醒目,陈洪涛从石炭和木炭里取出一个长条状的油布包,再次小心翼翼的打开,当这最后一层油布解开后一幅裱好的卷轴呈现在马鸿陵眼前。
看着陈洪涛有些微微颤动的手,马鸿陵猜到陈洪涛已经看过并知道其来历——能让国家军方安全机关的重要负责人抑制不住激动,这个东西肯定是异常的珍贵了。
陈洪涛仔细的打开卷轴,马鸿陵随即看到这样一幅青绿色的山水画,在茫茫江水中兀然挺立着一座孤山,山上依势而建了几处殿堂楼阁,山顶上还有一座密檐砖塔,与嶙峋的山石十分融洽。江面上楼船渔舟绕山往来,山间也有游人香客,楼船上有青衣白衣二人指点观山,山下江边有一道城垣起伏通过。远处云霞明灭,烟水微茫,景物十分辽阔,画法也工整,山石城廓皴擦点染,线条变幻流畅,风格潇洒苍秀,构图不落俗套。
“你看得出是什么画么?”
“我不懂这些,不过看着图中景物比较熟悉,上面有金山胜迹几个字,落款写的是唐寅,真是唐伯虎的画么?”
“这就是《金山胜迹图》,如果是真的,那是无价的国宝!”看着马鸿陵还是有些不解的眼神,陈洪涛苦笑一下,开口问道:“你知道陈璧君吗?”
“陈璧君,不就是汪精卫的老婆嘛,怎么她和这画有关系?”
“太有关系了,据说陈璧君曾为这幅画和日本人差点翻脸!这画从乾隆时期就进了皇宫,1911年武昌起义不久慈禧死掉,隆裕升为太后,为了拉拢革命党人隆裕太后就通过肃亲王接见了汪精卫,把这幅画送给了汪精卫。汪精卫后来投靠日本人,日本人却打上了这幅事的主意要他献出来,汪精卫的老婆陈璧君就要把画装船转移,结果让日本人把船动走了。”
“抢走了怎么还在这里?”
“你不要急还有后文,日本人找遍了船上也没有发现这幅画,陈璧君也是聪明一时的人物,临时改用日本客轮转运到南京,由于自己家里有日本眼线不安全,陈璧君把画转交给二号汉奸周佛海代为保存,日本人下手更狠,趁着周佛海不在家潜入周佛海的地下室割开保险室的钢门,盗走这幅画,并用汽油烧毁了周家。可是这幅画就从此失踪了,日本人内部消息说东京没有收到,周佛海说连同自己的收藏全部损失,而陈璧君觉得周佛海和日本人都有可疑,可是只能忍痛装作不知道。没想到啊没想到,原来《金山胜迹图》在这里!”
“确实想不到,居然没有丢失!”
“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个箱子里应该还有《史可法绝命书》的真迹,这是周佛海自己的私人收藏,那场火灾后周佛海报称自己有十几份古物毁坏,看来是有人在汪伪和日本人之间演了一出戏,假扮日本人让他们不敢明面上声张,只能当作普通火灾处理,后来驻南京的日军总司令部几个将领还登门慰问,派了日本宪兵协助保卫。这个救回国宝的人一定就是马老先生了!虽然也有人在做文化挽救的任务,但运到这里保存的也只有他了,没想到,南京这种日伪心脏之地也敢去,还放了一把大火,可敬可敬!”
马鸿陵听完后也实打实的相信了,这件惊天大事应该就是爷爷带领文化挽救队的战友们所为,看来爷爷的活动已经不限制在一二战区,而是主动出击到江南。看着这累累木箱,不禁有些呼吸急促起来,如果每一箱都是《金山胜迹图》和《史可法绝命书》这样的珍贵文物,那得付出多少血汗和生命代价才能救回,马鸿陵长出一口气,抚摸着眼前的几只木箱,只有用时间来平息内心的激动。
“你有什么想法?”陈洪涛问道。
“能有什么打算?你不就代表国家么,你想办法交给博物馆吧!”
“你不觉得可惜么?这可是你爷爷千辛万苦的成果,而且都是没有历史旧帐的文物,就这样交出去得话政府最多给几万块钱的奖金,连这些箱子也买不来。”
“噢?那你想让我怎么做?藏匿不报?然后偷偷运回去自己收藏或者转卖?”
“我可没这么说,只是想听听你的真实想法!”陈洪涛继续追问。
“真实想法?我现在只想救回曦颜,如果这些东西能换回她我肯定不会上报!”
“那也是犯罪,仅仅这一幅画就够判无期的,前提还是必须完整追剿回来。”
“犯罪?只要不伤害他人,什么东西我都不在乎!再说这些东西给出去还能再找回来,对方也不会撕了当柴烧吧,可是人没了拿什么找?”
“不要动气啊,我只是随便说说,在这么大的财富面前不动心的,还真没有几个人。”
“谁说我不动心?我也不是圣人。如果早知道我爷爷在这里藏了这么一批东西,我自己就先进来找了,到时候或捐或卖要看我的心情,留上几件也不是不可以,这世上的文物没有一件是干净的,放在三十年前,都得定义成剥削阶级吃喝玩乐的东西,你见过收藏农民锄头的吗?要收藏也得是诸葛亮躬耕时用过的锄头!”马鸿陵越说越来气,怎么陈洪涛有意无意的在引导自己偷藏文物一样,莫非陈洪涛有这种想法?想到这个关节马鸿陵换了语气:“当然,如果你能帮我救出曦颜,这些东西都归你,我出去一个字也不提!”
“刘曦颜就这么重要?你们才认识半年不到,这里东西随便挑一件带出去,世上的女人你就能随便挑了!”
“你有完没完!我看你不是什么人民子弟兵,倒和那些贪官污吏一样。”马鸿陵的话带了极大的嘲讽,但是陈洪涛却不为所动。马鸿陵忽然有些纳闷,怎么自己这样冲动,以陈洪涛的城府怎么能随便说出这种话呢?再说这些话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的意思,最多是些非议罢了,难道自己也受了魔国领地的影响,变得易怒暴躁了?!
想到这里马鸿陵头上冒汗,良久之后才开口:“对不起,陈处长,我太冲动了。”
“没有关系,我也是故意试探你的。”
“如果我刚才提出藏下这些国宝据为己有,或者和你平分呢?”
“那样你会被剥夺行动权,然后随队出去再也没有什么瓜葛,当然,你还得签一份保密协议,在我们的监管下工作生活,十年后自行解除。”
“你只问了我,那你动心么?现在可是有不少官员的财产来历不明,军队情况我不清楚,但是应该也差不多,如果不方便你可以不用回答。”
“没有什么不方便的,我非常动心!而且我必须藏起来不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