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钟权一挥手,九个人也不再隐蔽接敌,直冲到坦克群外发起强攻,这些薄皮战车虽然在欧美人眼中没有什么价值,甚至重型卡车开足马力就能推翻,但对于资源贫乏的日军来说却相当宝贵,所以晚上足有四批流动哨远近交替巡查,并在两辆位置突出的战车顶上专门布置了机枪手,这种火力与巡逻的强度足以抵御中国军队营级规模的突击。可是,同步兵联队值夜的哨兵一样,战车中队的所有官兵都不认为支那军人敢来偷袭,游动哨和机枪哨是布置下了,但是全然没有高度警惕的意思,四批13人的流动哨做着形式上的巡逻,两个战车顶部的机枪手尽管没有打瞌睡,却都把眼光望向夜空,仿佛能看到蒙蒙月光下东瀛岛上的家乡。
直到钟权等人将第一批九颗*投进战车边的帐蓬里时,巡逻的哨兵才发现不对,但这时已经晚了,钟权也把人分成两部,一部分四个人专门向帐蓬里射击,另一部分四个人在自己的带领下专门向坦克后面的汽油箱射击,这些豆式战车问世时间不久,不过有着其先天缺陷,因为这种战车只是应陆军要求生产的一种可以拖拉和装载弹药的履带拖车,换句话说根本不是作来作战的坦克,可是就是这种拖车被直接开到了前线。如果被30mm以上口径的轻炮近距离直接命中,这种战车就会立即失去战斗力,如果命中的是侧后部位,则能立即摧毁,只是中国军队极度缺乏这样的反制武器,所以自9月14日来,华北方面军第1军以战车为先导,向涿州和保定发起进攻,第2集团军总司令刘峙指挥的18个师依托传统的野战阵地只抵抗了三天就全线撤退,任由日军这种最轻型的坦克穿插追击,军心大乱之下保定随即沦陷,此战,日军死亡1047人,伤4130人,而刘峙所部却伤亡2万余人,日军本来在无意间定制的这种仅有轻度防卫能力的小型拖车,转眼却成了支那战场上攻城掠地的利器,日军于是请求国内再补充加强。
不过日军第6师团确实训练有不,钟权等人只来得及扔出第二批*就被日军的机枪手压制住,钟权一面反击对射,一面继续射击坦克后面的汽油箱,此时世界上的坦克大多还是汽油动力,更安全的柴油动力坦克除了苏俄世界各国还没有大量定型列装,日军不打算多生产汽油坦克也是同样道理,只是在中国战场进展过于顺利,这些与人与己都危险的拖车才派上了用场。
一时间,四五辆坦克燃烧起来,日军坦克手纷纷从帐蓬中冲出来,向着自己的坦克跑去,必须赶快发动后驶离危险地区,否则接连的和爆炸会让中队宝贵的十七辆战车全部毁掉。钟权大吼着不要管机枪手和巡逻兵的反击,只把弹药用在坦克油箱和奔过来的坦克手身上,日军顾忌自己的坦克被打燃,也不敢用掷弹筒轰炸,只能向履带间的地面射击,反而钟权等人在这最危险的地方却因日军的投鼠忌器得了安全。猜到日本人的顾虑后,钟权更是向其他坦克开火,不久又有两辆燃起了大火。
小小的章家坨村当然容纳不下47联队的3800日军,只不过联队长长谷川正宪胆大,把自己的联部指挥部放了在位置最靠前的步兵2大队里,所以村里的兵力还是马丙笃最初推测的一个步兵大队1100人,因为随同联队部行动的野战医院及通信中队进驻到了村里,又加上今天增援的战车中队的到来,才给了马丙笃和钟权敌人规模增大的假象。
长谷川正宪大佐白天因为等待援军、不能出击的命令十分懊恼,借口村中有奸细,纵兵屠杀了满村百姓,晚上正在熟睡时被北面交火的声音吵醒,听上去规模不大,似乎只有几十人在对射,长谷川正宪翻身坐起气往上涌,咆哮一声:“八嘎!我没有去找你们,你们居然找到我头上,支那军可恨之极!”迅速穿好军装想要亲自引兵去看看,一个少佐参谋拼着挨了长谷川正宪一记耳光才拦住了,说是支那军只有小规模骚扰,不用大佐阁下亲自出力,自己领着一个小队就能全部消灭,长谷川正宪一听也对,于是用略带欣赏语气说自己的确不能为了小小的骚扰而去,这些支那军人还不佩得到这种荣誉,便委托少佐参谋去解决,自己坐等消息。长谷川正宪五分钟后才知道,正是这个少佐的讨好阻拦才救了自己一命。
小道士听到村北传来的交火后急切的说:“营长,咱也动手吧!”
马丙笃听了一会却说:“现在动手没有什么用了,我们根本冲不到指挥部里,顶多放几枪就完,不如在这里等着,肯定有敌人指挥官出来,到时我们趁乱过去打死就走!”
就在这时马丙笃发现指挥部大门里跑出来十几个士兵正在列队,领头的是一个打着手电筒的军官,看上去这一小队仿佛是在等待大队人马的汇合,再不动手就没有机会了,于是一拍小道士的胳膊,两人随即从二十米外的墙角转出来向指挥部门口走去。日军根本没有想象中的慌张模样,反而各司其位等待命令,马丙笃和小道士走到距离这队士兵十米的地方就被发现,指挥部外的岗哨也大喝着用日语问口令,但是没有端枪瞄准,还是马丙笃二人身上的日军军服起了作用,马丙笃对着岗哨招招手又走前两步,直接用中国话答道:“我是你祖宗!”二人同时开枪向岗哨和日军射去。
二十响毛瑟枪虽然是手枪,却有着步枪的射程和威力,在中国广泛装备的原因其实很难堪,就是因为辛亥后各派军阀急需武器征战地盘,而当时日本极力控制西方向中国出口军火,可是这种称为驳壳枪的手枪不在限制之列,加上射程与步枪几乎相当,连发二十弹火力又猛,因此在中国安下身来,又因为结构简单为各派武装竟相仿造,成为中国从正规军到杂牌军再到私人武装、乃至大盗土匪的喜爱之物。
马丙笃和小道士两枝手枪放平连扣,一下就打倒了七八个日军,那个正在最前面整队的少佐参谋也没能幸免,被马丙笃一枪打在左胸口,当下滚倒而亡。半个弹匣打完,马丙笃又大喊一声:“走!”两人转向东面奔跑,跑动同时也不回头,向后甩手开枪以图压制,这一小队日军真是被打蒙了,五秒不到死伤七八个,对方逃跑的同时才反应过来,拉栓上弹或站或或跪开始追射,村中道路毕竟不直,二十多米后两人就脱离了日军的视野,也不管前方有无日军的岗哨,一直向东奔了下来。
联队部传来的枪声确实让整村的日军慌张了,各中队小队官曹纷纷集合队伍增援,当然也都分出一部兵力去村外不同方向侦察,村中日军动了起来,马丙笃和小道士反而好过了些,本来在静悄悄的村中奔跑十分显眼,现在日本人多了反倒有利于掩护,于是两人把手枪塞在衣下,跟在一个向东侦察的日军小队后面向村外跑去。
可是这种武装前进的速度毕竟不是逃命的速度,耳听得后面呱啦呱啦的叫声跟近,这个小队却在小队长的命令下停了下来,马丙笃觉得已经到了诀别时刻,与小道士调整了几下喘息,准备掏枪对着周围开火。可是这个小队长跑到队伍最空末尾,刚好就是马丙笃的身旁,没有打量两人,而是抬眼望向西方的天空,马丙笃也随之望去,只见整个西面漆黑的夜幕下泛起一片红光,伴随着西风还有阵阵浓烟涌来,鼻子里已经感觉到呛辣,这个小队长看了一下突然挥手向马丙笃以及身后的其他士兵说了一句听不懂的日本话,率先向西折返跑去,马丙笃和小道士还没有动弹,其他日本兵纷纷越过二人跑上小队长,马丙笃只能拉着小道士随着人流向西跑,不过放慢了脚步等其他人超过后,两人又转身向东来。小道士边跑边说:“黑头他们的火放成了,小鬼子肯定是着急回去救人救东西。”
马丙笃也从高度紧张下轻松下来:“叫他们准时动手,一个个比兔子还快!不过也幸亏他们早了一会儿,不然我们两个可真要壮烈在这儿了。”
其实这话错怪了在西边放火的迷糊和黑头,迷糊和黑头带着二营的四个人很顺利就潜伏到了西边,只见到处都堆放着收割好的玉米秸,大部分都在农家院落的围墙内外,这可是绝佳的放火之物,可是手头没有合适的引火工具。于是两个胆大包天的家伙让四个战友留在原地,两人又摸回了村南边,物色到一辆停放在打麦场最外侧的卡车,用刀子解决掉在卡车上睡觉的驾驶员后,两个人堂而皇之的发动卡车穿村向西而来。路上的岗哨和巡逻队根本没有怀疑这辆车有异,而打麦场上的其他日军运输兵以为这辆车接到什么任务,也没有一个人盘问,这条路通往第6师团指挥部,所以村西站岗的日军哨兵更加没有起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