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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水火不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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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碎碎念写在前面,这章近七千五百字其实只写了这个镜头的一半,明天可能会写更多,但今晚时间不够了,作者还得做点其他事情,所以暂时不写了,原本打算爆更的,今日的章节建议先养着,连同明天的更新一起看会比较好。当然,这只是个建议。)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这是很多巡夜人敲锣打鼓念叨的一句话,在静幽幽的夜里吵着一些人家入眠,也伴着一些人家入眠。

今夜天干物燥,却不再有巡夜人。因为秦州城正被大火笼罩。秦州天空的夜幕也在不多时,如一群飞鸟飞上天空,瞬间消失。抬头望去,只有触目惊心的火红色。而秦州城的喧嚣也越来越大。

要毁掉一座城市,对于即便是极意境界的武者来说,也需要耗费相当数量的内劲真元,并且需要掌握着破坏力强大的功法。九叶巅峰境界的武者更是需要漫长的时间方能做到。秦州城很大,南北东西四个区域各有不少街巷,每条街巷又各有不少人家。

秦州城的建筑曾经被大水冲垮过不少,很多建筑都是新建不久,本该有着长久的生命力,但这一刻,一切都在慢慢的消亡。大火不停蔓延,如瞬间致死的瘟疫在扩散着浓烟四起伴随着无数的人哀嚎哭喊呼救。秦州城彻底乱了。

而做到这一切的昊天教,并没有极意境界的高手,甚至来说,大祭司之下的祭祀与红衣教众之中连八叶境界的都少有,更多的,只在五叶六叶境界。虽然以一个门派来说,这些力量才是中坚力量。但在一个时辰前,谁也不相信他们能够瞬间毁灭一座城市。

他们的确办不到。特殊的,只是火焰。火焰是光明的源头,它带给世人光芒与温暖,它也能驱散寒冷,最早的昊天教信奉火焰之神昊天便是因为如此。这个世界如果没有了火焰,该是黑暗而又阴寒的。但恰如温和的春雨,宜人的秋风,每一样美好的事物都有着恐怖而暴戾的一面。

当你有一天掌握了火焰的力量,你就会明白,火焰能做到的不只有带给人温暖,还能给人绝望。而当淅淅沥沥的春雨下得再急一些再久一些,就将成为让所有人畏惧的水患。那让人心旷神怡的秋风如果猛烈一些,狂风呼啸之中将让人什么也抓不住。

我们祈盼着被世间温柔以待,故而畏惧着那些掌握了真正神力的人。亦即武者。但很显然,秦州城再次遭遇了武者们的袭击。

不需要依靠强大的内劲,不需要依靠毁天灭地的绝世功法,青色的昊天圣炎燃烧着一切,凭借着燃烧,又慢慢的扩散,逐渐的,各个地带的火焰越来越大,仿佛要汇聚在一起。

这是一座水边的城市。秦淮河滋养了秦州城的百姓无数个年头,如今年轻力壮的人们疯狂的取水,想要扑灭火焰,竭力的嘶吼此起彼伏,火情如疫情难以抑制,他们骇然的发现,那些红衣僧侣释放的火焰温度极高,作为没有内劲护体的寻常人,靠近之时便能被灼伤。而水落在火上,并不如寻常火焰那般一浇就灭。秦淮河贯穿秦州城东西,但南北两端的人们却无法取到水。便是能取到水的,面对着狂暴的火焰,似乎也无济于事。

这座城市要完了。无数人都生出了这个念头。尽管大火开始才没多久,但这样的猛烈的火势恐怕燃烧数日也不会停歇,可秦州城又哪里能在这种火势下熬过数日?再任其燃烧数个时辰,这座城市就将什么也不再剩下。成为一片废墟。

火烧秦州城,这便是昊天教与万藏部落让帝国陷入混乱的致命手段,在帝国最为热闹繁华,在帝国腹腰深处的城市里燃起了一团以神罚之名降世的火焰。目的很简单,除却削弱帝国,还能给正在与两国交战的帝国以巨大的压力。

在火势骤起的一刻,宸玲便欲离开。

昊天掌教与大祭司刘伽同时出手,强绝的昊天圣炎与更为可怕的昊天净炎凝结在他二人手上,就将以昊天掌力推发出去的瞬间,宸玲施展了风定沙。

昊天掌教的神情中充满了震惊,但也带着一丝欣赏。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武功让自己无法动弹,能做到这样强大的控制,这位魔宗宗主的确不容小觑。但他不在乎,因为宸玲的心思已经不再在这二人身上。

她要率领这次一同来到秦州城的魔宗弟子去救人。能救多少算多少。

“赶紧离开这座城市。”宸玲的话是对角落里吓得不敢动弹的赵信阳说的。赵信阳虽然心疼自己好不容易发展起来的酒楼,但活命要紧,曾经有个年轻人对他说,活着就会有好的事情发生。后来他真的等来了好事情,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是即便是他这种普通人也知道,恐怕秦州城将逢大难。

宸玲走了,她的身法极快,远非昊天掌教和大祭司刘伽可比。数个起落间便已经彻底消失。

“我以为她会选择和我们一战。”刘伽说道。

“这世间有些人,总是会在弱小的希望和强大的威胁之中选择前者。他们都是英雄,但英雄总是活不长久。”昊天掌教说道。

刘伽说道:“掌教大人,如今火势已经蔓延开来,但还有几处尚未波及。”

“你说齐家?虽然如今齐家没有了天下第一刀坐阵,但终究是武第一林豪门,此刻齐家想必已经戒严,这种情况下和一个武林豪门对战,保不齐还有魔宗插手,对我教来说没有必要,待到昊天的神辉洒遍这个城市大多数角落,我们便可回弘城。”昊天掌教说道。

“看来,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刘伽说道。

……

大火不息,宸玲步态匆忙。这一路上她见到了许多惨状,浓烟与烈焰下的人们苟延残喘的活着,大多数人眼神绝望的望着大火中早已变了形状的家园,有人哭泣,有人愤怒,亦有人疯狂的冲向火中却被其他人拉住,该是试图营救谁,但早已来不及。火焰如张牙舞爪的猛兽,不断的摧毁和吞噬。

大火之中,有凄厉的哀嚎不断响起,又不断的消失……

这场火焰,在一夜间让秦州城数十万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在路过某处街巷的时候,宸玲忽然停了一下,她看到了一个小男孩在大火中抱着他父亲的尸体哭泣。这个场景似乎瞬间勾起了她的回忆。

她知道此刻浪费一丝一毫的时间都将会有更多人死去,但当火势慢慢围住那个小男孩的时候,她挥了挥手,周围的火势便被暴风一般的剑意驱逐。然后她停了下来。

小男孩怀中的尸体多出灼伤,身体都显得有些焦黑,小男孩本身同样也是满身污黑。眼泪洗不清浓烟留下的痕迹。哭啼也盖不住大火毁灭房屋的劈啪声。

该是父亲保护孩子,但最终因为灼烧和浓烟死去。宸玲轻声道:

“离开这里,不要让他的死亡失去意义,你要努力活着,唯有活着,才不算辜负死者的心意。”

大火仿佛畏惧着这名女子,小男孩抬起头,悲伤而又茫然的看着这个忽然出现的人。

宸玲难得的流露出温柔的神色对小男孩说道:“活下去,变得强大起来,哪怕从此孤苦无依,早已没有了可以守护的人,也要为了那些人努力变强。”

有些意味莫名的话语在这么一个时机于这样的情境下说出来,总是会让人觉得有些不知所措。但宸玲真的没有太多的时间。她停留了这么一瞬后,便再次匆忙的赶路。身影消失的极快。

人生总是会有很多路人,他们有的擦肩而过,有的会与你彼此驻足片刻,带来或好或坏的事情。秦州城里每天有数十万人走动着,谁也不知道下一息里,会遇见谁。但有时候,一个绝对的陌生人的某句话在不经意间被我们听到后,或许会对我们一生造成巨大的影响。

秦州大火之中这样的场景有很多,无数幕这样的画面里每一家的际遇其实各不相同,幸福的人千篇一律,不幸的人万千不同。宸玲不知道为何会忽然停下对一个小男孩说这样的话,也不知道这个小男孩会不会听进去。但她希望他会听进去。

唯有直视苦难,才能真正的越过苦难,但唯有经历过的人才会明白,这世间的不美好与残酷。也许多年后的我们也会经历某一个时刻,这个时刻里我们瞬间长大,渴望着变得更优秀。而当那一天真的到来时,或许心中最希冀的,是回到那个念头产生之前,宁愿从来不曾改变过。

但生与死,永远是那么分明的对立着。

秦州城再过些阵子就将变成一座死城,烈焰中焚毁的,不仅仅只是住所,生命,还有过往的记忆,以及对未来的期望。与仿佛初生朝阳永不停息的熊熊烈焰相比,人们的声音逐渐微弱,面上的希望逐渐流失。有人咒骂着苍天的不公,骂着天道无情,但这样的声音也渐渐消失,或许是因为累了,嗓子哑了,或许是因为别的……

亲者的死亡,努力一生的结果,都在这场火焰里化为乌有。

而这一切,还在不断地扩散。唯有宸玲的身影不断地飞奔,最终,她来到了龙王庙,龙王死后并无人接管这里,魔宗虽然放弃了秦州城,但在调查昊天教的过程里,魔宗来到了秦州城后,依旧以这里为据点。

魔宗弟子不多,数十人已经开始去相助秦州城百姓扑灭火势,而白北冥和唐闲以及卿妙月始终在这里等着宸玲。在见到宸玲的时候,三人同是松了有一口气。宸玲去对付昊天教头目,中途为了卿妙月安危,在指明了去处后,宸玲便让卿妙月回到龙王庙待命。但谁也没想到这个过程里,秦州城会突然遭遇这样猛烈的火势。他们三人不知所措,以为是宗主出了事情。但总算,没多久宸玲便赶了回来。

时间仓促,宸玲不愿浪费任何时间,面对三人关切和询问的目光,宸玲没有做任何解释,只是说道:“唐长老和白长老为我护法,卿姐你去齐府,告知齐天鹤,秦州城大火乃是昊天教所为,让他出动齐家守卫配合我星辰宗弟子一起对付昊天教。”

强大的气劲自宸玲体内爆发出来,冲撞在演武厅内,这一刻宸玲的强大让三位魔宗长老感到骇然。因为过往的战斗之中他们从来没有见到宸玲在一开始便爆发出全部实力。这一刻的宸玲完美的诠释了九叶巅峰境界的强大。

他们不知道原因,但卿妙月并未耽搁,已经动身前往齐家。唐闲疑惑道:“宗主,您这是……”

宸玲沉声道:“我要施展雨罚之术。”

短短的几个字却让白北冥倒吸一口冷气,唐闲入魔宗较晚,不知道雨罚之术是什么,但白北冥却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白北冥惊呼道:“宗主,使不得啊!”

宸玲心意已决,强大的内劲不断地散发出来,一股磅礴骇然的能量自宸玲身体里散出直贯天际。唐闲作为八叶境界的高手,从未见过这种手段,这甚至是比风定沙更为强大的神通。

白北冥叹气,作为看着宸玲长大的他,知道宸玲一旦下定决心,便绝无可能更改。此刻的宸玲更是全身心进入了某种神游状态,已然无法听到白北冥的劝诫。

唐闲不解的问道:“白前辈,宗主说的雨罚之术莫非是我星辰宗的禁术?”唐闲对白北冥极是敬重,故而虽然同辈份,却依旧称其为前辈,而并非称呼为白长老。

白北冥悲悯的说道:“这门术并非我星辰宗的禁术,乃是一个名为剑阁的神秘圣地的术,但关于剑阁,亦如同传说神话一般,为不可知的存在。雨罚之术乃是宗主的父亲留给她的。小唐,你虽然入宗门极晚,但你该知道,当年秦州城所经历的浩劫。”

唐闲点头说道:“略有耳闻,连庆与秦州城相隔并不远,当年秦州城一年之内的三场大雨可谓下得天下皆知。据说是因为罕见的天气加上截海坝失控后的水难造成。”

白北冥摇头叹道:“是也不是,当年宗主只有九岁,却已经在星辰宗展露了强大的实力和天赋,而当时长老刘伽连同龙王欲图统治秦州城,刘长老曾经救过宗主性命,也在那时得知了宗主会雨罚之术,于是连同龙王哄骗宗主,告知秦州乃我教发展不可错过的重地,然星辰宗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关头,需以水患驱赶当地势力。那时候的星辰宗,虽然是群雄割据。但刘长老一脉势大,而秦州城所能带来的黑税于我星辰宗来说也是不小的收入,于是全宗上下都无人敢反对。”

“宗主虽然天生聪明,又天赋出众,但九岁的孩童又怎么经得住一个活了几十岁的老江湖的哄骗。故而宗主做出了一生中最为后悔的事情,凭借长河水势,凭借本身数十年不遇的大雨,施以雨罚之术,让这原本十余天便该停下的大雨延绵了四十多日,截海坝失控,长河水势加上几十日暴雨,形成了千古一遇的水患。”

唐闲震惊,骇然道:“当年……大雨竟然是宗主……造成的?”

白北冥沉重的点头。

“随后,龙王与刘长老又骗了宗主两次,但最终被宗主发现了。流离失所的人太多,这样的事情本就无法掩盖住。哪怕当时星辰宗的总部远在南沙。”

唐闲问道:“那宗主是如何处理的?”

白北冥沉默了片刻后方才说道:“老头子我一生见过无数传奇,其中也不乏巾帼英雄,却从未见到过宗主这般强大的人物。”

又是沉重的一叹,但白北冥的话音里却带着惊奇与赞叹,他说道:

“星辰宗当时唯有我和卿长老与杜长老未曾参与星辰宗俗事。一来我们对这些偏离了教义的俗事感到厌恶,二来,我们三人也不具备其他十位长老那般强大的实力。当年的星辰宗,确确实实是魔宗,行事怪异,只追求利益,这或许是壮大星辰宗最快的方法,但宗主当时并不接受。宗主知晓自己被骗之后,只是将这事情放下,世人都以为一个小女孩兴不起多大风浪,利用了便利用了。但宗主一刻未曾忘记。星辰宗就这么安逸的度过了十个年头。前代宗主死后,星辰宗群龙无首,混乱无比,大多事情是共同商议,但所谓商议,无非不过是比哪边人多,某段时间星辰宗各长老麾下势力都在不断壮大,招揽了许多高手。为的,便是拥有能决定决定星辰宗未来的权力。”

唐闲没想到,短短的一段话里,一带过,便是十年。一时间有些恍惚,宗主呢?这十年间做了什么?

“星辰宗的确在变强大。但这样的强大却渐渐有分离的迹象。星辰宗也越来越畸形。而星辰宗内部的矛盾也越来越深,直至某一天,其中一位长老说道,如今的星辰宗只有选出宗主才能解决如今四分五裂的局面。这个提议看似是为了修复星辰宗,但事实上无论哪一位长老做了宗主,其余长老都不会真正的认同,这其实是星辰宗大厦将倾的前兆。即便所有人都能看透,但每个人都同意选举新宗主,因为权力的诱惑让他们早已忘记了光大宗门的使命。”

白北冥回想起那个时候,依旧满是感慨,十位长老其实每个人都与白北冥私交不错,因为谁也不知道自己哪天会身受重伤,而白北冥武功不高,更不会让他们忌惮。那场选举就在两年前,他印象深刻至极,许多老友就在那一日死去。

唐闲见白北冥陷入沉思,也不好说话,等待了许久,白北冥摇头说道:“你一定很想知道,宗主在这十年间做了什么?”

唐闲点头,他的确非常好奇。一个女子,如何在星辰宗众多强者和老资历中脱颖而出,成为了宗主。

“宗主这十年,只在做一件事情,很枯燥很无趣,也很艰辛。刀鬼齐麟牙三十多岁时,因为一生劲敌丁庖厨的死而闭关,闭关十三载,我不惊奇,一个人到了三十岁,哪怕世界对于他来说很有很多地方等待探索,但心其实已经开始老了。所以忍受孤独十三载,为了拭去刀心上的尘埃,这并不奇怪。”

“但宗主当时不过九岁,世界对她来说尚是陌生,她对于这个世界来说亦如一颗幼苗。即便如此,宗主也毅然决然的闭关了十载,这十年宗内上上下下似乎都已经忘记了宗主的存在,唯有卿长老始终在接应宗主。十年间翻阅星辰宗典籍,参悟境界,独自修炼,没有任何人教宗主,没有任何人指点宗主,她每日都是在无师自通中进步。她也不与任何人说话,陪伴宗主的,不过就是那只随着宗主一同进入星辰宗的异兽墨狐。”

“若非卿长老告知宗主,星辰宗将要举行宗主选拔,我想宗主或许还会闭关更久。但终归,宗主还是出现了。宗主出现之时,整个星辰宗几乎没多少人认识宗主,若非长老们记得那只墨狐,恐怕还以为宗主是哪方长老的新请来的助力。随后的事情,你虽然入教甚短,但多少知道一些。宗主选举的会议上,宗主以铁血手段和神乎其技的强大武力,战胜了所有长老,而这些年间,卿长老也查明了秦州城当年的真相,虽然真相早已得知,但宗主要让这些人死的明白。”

事情过了两年,白北冥依旧神情里满是惊叹。

“年仅十九岁的宗主,用无上的神通斩杀了所有参与过和支持过当年秦州城水患事件的人。一个女子,血洗了半壁星辰宗。十位握着实权的长老在那一战之中尽皆死去,而宗主,以在无数杀戮和鲜血之中,登上了星辰宗宗主之位。血溅星辰宗,为的,只是替当年的秦州百姓们讨回一个公道。”

隐忍十年,闭关前不过是一个九岁的小女娃,忍受着修炼的痛苦和无尽的独孤,不用任何人指点,每一天都是一个人面对着枯燥晦涩的典籍。出关之后,一人一剑,灭杀了魔宗最强的十位长老。这是何等天才?

唐闲忽然说不出话来,他在武林大会上表现惹眼,更是当今世上最强大的偃师,魂锁之术这种千古之谜也为他所参透,他以为自己足够优秀,却不想,跟身后的这名女子比起来,相差是如此巨大。

白北冥亦看出了唐闲的心思,说道:“宗主乃是千年不遇的奇女子,你若爱慕宗主,便还需变得足够更优秀。”

唐闲点头,担忧的问道:“白前辈,您似乎对雨罚之术甚为担忧?”

白北冥点头道:“当年的雨罚之术,之所以能成功,乃是因为截海坝失控,百年不遇的大水和同样罕见的大雨相逢,最后宗主再以雨罚之术增强雨势,虽然手段通天,但对宗主的消耗非常大,九岁之时宗主虽然不过初入武道不久,但也有星辰宗长老源源不断地为其提供内劲才得以实施。”

白北冥神情极是担忧,此时此刻这强大的气劲波动便是应证了他最担心的事情。他说道:“如今宗主的境界远远强过当年,但你可知,若无长河水势,若天气本就晴朗,要在这样的情况下施展雨罚之术,无异于痴人说梦,无异于与天一战!”

唐闲面色惨白,人力再强,又如何可能强的过汹涌湍急的大河?又如何能够偷天换日?如何能够呼风唤雨?此刻宸玲所散发的内劲,恐怕已经足以毁灭一名同境界的武者,但漆黑的天空却依旧没有一丝雨水降临的迹象。

他害怕起来,白北冥亦如是。宸玲此刻的举动在这二人看来,便是以人力施展改变天时,这如何可能办到?人岂能胜天?

但猛然间,天空中一道闪电划过,将黑夜变得如同白昼一般明亮,哪怕只有一瞬间。

晴空之中的一道闪电意味着什么无人知晓,可这一刻,整个秦州城所有人都在白昼忽现的瞬间,抬起了头。

下雨。这座险些被大雨覆灭的城市此刻在那道闪电出现后,所有人都开始盼望着下雨,原本一下雨便显得寂静的秦州城从未有过现在这么盼望下雨的一刻。

那些已经沉寂的人又开始了嘶吼,那些哭泣的人止住眼泪开始不停的对着天空跪拜。他们仿佛久旱之中渴求甘露的垂死之人。

这场覆盖了大半个秦州城的大火只有磅礴的大雨才能熄灭。无数人开始此起彼伏的跪拜,他们是这个满是武者的时代里最为脆弱也最为繁多的普通人,他们没有逆天改命的强大,他们活着能做到的便是顺应天时,他们大多善良软弱,带着几分对生存的渴望,带着几分脆弱的希望。

如今所有的希望都指向了漆黑深邃的天空,祈求着雨水降临。

龙王庙内,宸玲进入了一种忘我的状态,这种全部内劲不断往外涌出的感觉让她感觉异常的痛楚,不知不觉中,她咬破了嘴唇,额头上也渗满了汗水,她的意识仿佛与遥远又漆黑的天空所相连。

唐闲和白北冥不可思议的看着宸玲,想着这个女子到底有多强大?又到底忍受着怎样的痛楚?

没人知道,天空依旧干涩,仿佛布满火焰的大地上那些人哭干的眼眶。

但慢慢的,有人开始露出震惊的神色。那个周围是大火,抱着已死的父亲的小男孩忽然感觉到了脖子上的一丝冰凉,他微微的抬起头,不可思议的望着天空。

这个时候,一滴雨水落在了他的额头,然后是鼻尖儿,仿佛某种在酷热之中侵入了一丝凉意。

下雨了。

在秦州城大火更加汹涌肆意的蔓延之时,秦州城下雨了。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爆发出某种欢鸣,那些曾经因为大雨而失去了家园的人们忽然觉得这雨水是如此可爱。那些跪倒在地放弃了希望的人们也忽然抬起了头。

从遥远漆黑天空彼端落下的液体,如同在夜幕中降临的希望。

而龙王庙里,宸玲的身上布满了紫色的纹路。(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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