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别的地方还好,哪怕一辈子都回不去蛮荒大陆或者是山海大陆,她也不会受这窝囊气,先将面前这个讨厌的人给碎尸万段再说。
可是火星这地方,一个人影都没有,一个动物的影子也都没有,甚至连一片树叶,一棵草都没有。
这是她见过的最荒凉的地方。
火星并不是很大,她的神识放出,可以覆盖这整颗星球。
除了有少数的水,是岩石和沙漠,一点绿色都看不到。
这是一颗已经死亡的星球。
或者说,这是一颗还没有迎来生命的星球。
她不想困于此地,老死于此地。
想了一想,对钟源说道:“要是你老老实实的留在我身边,不要乱跑,我可以放开你,不过你要是想逃走的话,我宁可一个人留在这个世界,都要杀了你。”
“好吧。”钟源苦笑着说道。
技不如人,就要受人钳制,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黑衣少女松开了抓着他的手,但是这个时候他也不敢离开。
能够活下去,总是比死了要好。
两人缓缓的降落在地面,那是一片沙漠,一眼看过去,除了黄色还是黄色。
这地方并不适合凡人生存,不过对他们这样的修士,并没有什么影响。
而且这上面也有着灵气,甚至因为在漫长的岁月里没有人吸收这里的灵气,比一般的修真圣地都要浓郁。
在这里修炼是一个不错的地方,除了有一些荒凉无聊。
黑衣少女神识扫着这一片大地,非常的郁闷。
无力的坐在沙漠之上,对钟源说道:“我们做一个交易怎么样?”
“什么交易?”钟源问道。
“你送我回去蛮荒大陆,我保证不杀你,也不杀你的朋友,我会划出一块地方来,让你们人类聚集生存,永远都不侵犯,怎么样?”
黑衣少女说道。
她当然很恨钟源,可是她也知道,恨并没有意义。
和杀了钟源相比,重回蛮荒大陆,执行她谋划了数千年的计划,让鲲鹏一族重新登上权力的巅峰,对她来讲更重要。
为了这个目标,她可以牺牲一些东西。
她对钟源说道:“以你的望月科技城为中心,我可以给你划出一块长宽各五十万里的地方,供你们人类休养生息,我们妖族禁止进入那里,互不侵犯。”
钟源摇了摇头:“那地方太小了,装不下我们人类。”
五十万里,这是二十五万公里,长宽各二十五万公里,等于是六百二十五亿平方公里,等于是六千多个华夏那么大。
听起来是很大了。
可是,这么大的面积,在蛮荒大陆来讲,也就是比芷国略大,还不到苍岩国的五分之一。
对整个蛮荒大陆而言,是非常小的一块地方,容不下蛮荒大陆那数以万亿甚至十万亿计的人口。
“但是那么大的面积,已经足够让你所有的亲朋好友都正常的生活下去。”黑衣少女说道,“你并没有那个能力做救世之主,那些人类的生死存亡跟你也没有关系,能够自己好好的活下去不就已经可以了吗?”
钟源摇了摇头,道:“我不想那样活下去,只要将你送回蛮荒大陆,那数以万亿计的人类都会因我而死,我不能做那样的恶。”
他并不是多光明正义的人,可是他知道,如果他将黑衣少女送回蛮荒大陆,就会使得蛮荒大陆的人类遭遇到一场浩劫,那罪孽将会算在他的头上。
到时候妖族与人类修士的大战,势必使得无数的凡人遭殃,不知道会有多少人类会死于非命。
哪怕不算胸中的正义,只是为了他以后的修真之路,他都不会这样做。
那么大的罪孽,他在蛮荒大陆的科技推进得再好,造福的人类再多,也不可能抵消得了。
黑衣少女瞪了他一眼:“难道好好活着不好吗?那些人类的生死跟你有什么关系?我都可以不计较你做的那些事了,你还不满意?说吧,你要怎样才愿意送我回去?”
“如果你能够放弃你们的野心,以后都不再与人类为敌,并且承诺以后都不找我算后账,我就可以送你回去。”钟源说道。
“不可能的,”黑衣少女摇着头说道,“事情已经发动,就不可能停止下来。就算是我不与你们人类为敌,你们人类也会与我为敌。”
“你们就在苍岩国好好的发展,只要以后都不出苍岩国一步,人类怎么可能会与你们为敌?”钟源道,“几千年前,他们顾虑重重。几千年后,他们的顾虑只会更深。”
“你想得太简单了,这件事情停不下来了。”黑衣少女说道,“就凭一个悟道丹,我们和你们人类修士迟早都会有一场大战。”
“悟道丹……”
钟源沉默了一会儿。
悟道丹确实是万灵教祭出来的一个大杀器,现在看着没有什么问题,以后终究要爆发。
现在在修真界服用悟道丹的修士越来越多,就意味着越来越多的修士受到了万灵教的控制。
那是一种非常可怕的场景。
“修炼到了返虚境界,真的可以摆脱悟道丹的控制吗?”他开口问道。
“不可以,”黑衣少女很老实的对他说道,“只要服用了这种东西,在死之前,永远都不能摆脱。”
钟源叹息了一声,道:“我早就想过,要是晋阶返虚就可以摆脱它的控制,你们就没必要将这种丹药推广到整个修真界,毕竟以后决定胜负的还是那些返虚修士,你们不会煞费苦心的推出一种能够增加修真界返虚修士的丹药,给自己来制造强敌。”
“当然,我们不会那么傻,”黑衣少女说道,“它不仅是服用以后都不能摆脱,而且,服用的时间长了,还会出现一个问题,那就是发狂而死。”
钟源双目一凝:“还有这种事情?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这种事情我们能让你们听说吗?”黑衣少女冷笑,“要是你们人类修士知道了,吃了这种丹药,过上几百年就会发狂而死,还会有人吃吗?但是没有人吃,我们的丹药卖给谁?以后怎么凭着这些丹药灭掉这个修真界?”
她说得倒是很有道理。
但是想到现在修真界那么多修士服用了这种丹药,里面甚至还有很多的返虚修士。
要是黑衣少女所说不假,过上几百年时间,现在服用了那种丹药的修士都会发狂而死,那修真界至少要死去多半高阶修士。
钟源不寒而栗。
这种场景太可怕了。
到时候万灵教真有那种可能将人类消失都灭杀掉。
“你们在丹药里面放了毒吗?”
钟源忍不住问道。
“没有,实际上我们是最早的受害者。”黑衣少女说道,“一开始我们只是想炼制一种可以快一点让妖兽开启灵智的丹药来,让它们快一点成长,壮大我们的势力。悟道丹就是试验了很多次才炼制出来的丹药,一开始效果也挺好的,我们严禁这种丹药流出,怕被你们人类修士知道,拿来壮大你们的势力,结果,呵呵……”
她苦笑了一声,“一个很偶然的机会,我们发现了服用过这种丹药的妖兽,以后就不能摆脱这种丹药,要不然就会出现很严重的问题。”
“所以你们就把它卖给修真界了?”钟源问道。
“你不是叫人散发过传单揭露过这样的事情吗?那传单上面说得没错,我们不可能出于好心来向你们人类修士推广这种丹药。”黑衣少女冷笑着说道,“可惜的是,这么明显的事情,很多人都看不出来,他们只能看得到,这种丹药能够让他们感悟天道,突破修炼瓶颈。”
“那是因为他们不知道你们是妖族,不会想到世界上有这么歹毒对自己同类的人类。”钟源叹息着说道。
“别给我扯这些,”黑衣少女鄙夷着说道,“你们人类那些狗屁倒灶卑鄙龌龊的事情我见得多了,没有比我们妖族更高尚。别的不说,就想想你们散发传单之后,为什么春水堂的人要把你们抓起来?他们知道了这件事情之后,正确的做法难道不是停止销售悟道丹吗?为什么反而去抓你们呢?还不是为了利益!”
“……”
钟源噎了一下,道:“好吧,我承认你说的有道理,我们人类要是没有那么多贪心,你们的伎俩也不能实行。”
“是的,这就是你们人类自己的贪心,就算是你明白又如何?你唤不醒他们的。你强行去唤醒他们,反而会引起他们的仇视。”
黑衣少女说道:
“所以,你没必要为了那些人和我作对。送我回去,你也可以保存你们人类的血脉,能够好好的活下去,比跟我一起生活在这里要好很多。”
钟源摇了摇头:“这件事情你不用劝我,我的主意已定,不会送你回去葬送我们整个人类的未来。”
“你不送我回去,你们人类在蛮荒大陆也不会有未来,甚至连我承诺划给你的那一片安乐的土地都不会有。”
黑衣少女说道:
“就算我和你呆在这里不能回去,再过两三百年的时间,服用了悟道丹的修士就会一个一个的开始发狂,最终死亡。那个时候,应该差不多所有元婴以上境界的人类修士都服用了这种丹药吧?也就意味着他们都会死掉。”
说完这些话,她冷冷的看着钟源:“就算还是有一些没有服用过的修士,可是你觉得,那个时候你们人类的修真界还有可能抵抗我们万灵教的攻击吗?”
“应该还没有那么糟糕,”钟源道,“至少我知道的,齐国的祥云观就严令禁止名下弟子服用悟道丹。”
“祥云观那要顽固的门派,修真界又有几个?他们能够抵挡住我们万灵教的力量吗?”黑衣少女冷笑着说道。
“你们万灵教没有了你,实力会打大一个很大的折扣吧?”钟源说道。
黑衣少女沉默了起来。
她最担心的就是这件事情。
只要悟道丹的事情爆发,修真界和万灵教肯定会爆发战争。
那些服用了悟道丹的修士,在知道服用了这种丹药在几百年内就难逃一死的事情之后,势必会将滔天的恨意回报在万灵教之上,将会是一场规模空前浩大的修真战争。
哪怕是有她在,在战争一开始的时间里,也只能依托几千年来不断升级的护山大阵来防御,得耗上几十年的时间,把那些服用了悟道丹的修士都给耗死,才有那种可能展开反攻,进而统治蛮荒大陆。
如果没有她在,万灵教的那些人能不能抗住修真界一开始的猛攻,真的很成问题。
想到这些,她看着钟源就是一阵厌恶。
这个人太讨厌了。
无比的讨厌!
要是没有他,她就不会被挟持着来到这个荒凉的鬼地方,万灵教也将可以比较顺利统治蛮荒大陆,将蛮荒大陆变成一个妖族的乐园,再经过几千上万年的时间,培养出大量的强者,就可以飞渡虚空,反攻山海大陆,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报那灭族之祸。
钟源被她看得心惊胆战,生怕她突然发起狂来将自己给撕了。
黑衣少女确实有这样的想法。
她想着:“反正这个家伙不肯送我回去,我跟他在一起,还得时时注意,不能让他一个人跑开,太过麻烦。不如现在就将他给杀了!”
现在将钟源给杀了,最大的问题也不过是回不去蛮荒大陆。
但是在这火星之上,有着非常浓郁的灵气,并不是那一无所有的虚空,在这里她可以修炼,不会因为法力耗尽而死于冰冷黑暗的宇宙之中。
鲲鹏一族血脉强大,只要成长到了一定的阶段,不用经过天劫就可以羽化成仙,进入仙界。
只是这样最大的问题就是她没法在人间留下鲲鹏一族的血脉,在她成仙之后,鲲鹏的血脉就会永远的消失于人间。
那她就是让鲲鹏一族绝后的罪人。
所以看着钟源的时候,目光闪烁不定,一会儿杀气冲天而起,一会儿又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