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鹏听到是母亲的声音,他吓的赶紧挂断了电话。
小英顺手从旁边的凳子底下,抄起了一根棍子说:“小芳,你骑摩托带我回家,我今天要是,不打断郭鹏的狗腿,我这个母亲就不当了。”
听到小英竟然如此暴力,冬梅上前抢过了小英手里的棍子,说:“小英,孩子现在很无知,难道你也很无知吗,光打,能起到作用吗,你赶紧回去好好的给孩子讲道理吧。”
小英看到手里的棍子被抢走了,她又抄起了旁边的板凳腿,说:“我今天不打的他三天下不了床,我就不是人。”
冬梅看着小英前后的反差,很难接受小英的教育方式。
冬梅感觉小英真的是太极端了,要不就是溺爱孩子,舍不得说,舍不得骂,舍不得让孩子劳动,要不就是突然要打断孩子的腿,要孩子三天下了床,太极端。
冬梅又夺过了小英手里的板凳腿,说:“好了,你别一个人回家了,我陪你回去。”
话毕,冬梅就借小芳的摩托车。
小芳把摩托车从楼道推了出来后,看着冬梅说:“嫂子,你会骑摩托车吗?”
突然,冬梅才意识到,自己活了半辈子了,还从来没有骑过摩托车。
但是,冬梅又怕自己不跟着小英回去,小英会打坏郭鹏。
于是,她对小芳说:“虽然我没有骑过摩托车,但是我自行车骑的可好了。”
说着,冬梅就要接过小芳手里的摩托车。
小芳着冬梅,说:“嫂子,你要是没有骑过摩托车,那你就别去了,太危险,我去就好了。”
冬梅推脱着说:“没事,小小一个摩托车,我还骑不了吗?”
说着,冬梅就从小芳手里拿过来了头盔。
小芳看着冬梅戴上了头盔,推上了摩托车,她不放心的说:“嫂子,骑摩托可和骑自行车是两码事,如果你不知道刹车在哪里,搞不好会出人命的。”
冬梅推着摩托车走了两步,累的气喘吁吁的说:“小芳,你的摩托车,怎么这么重啊?”
小芳看着冬梅吃力的样子,说:“嘉陵摩托,能不重吗?”
那时候,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西北农村突然开始流行起了摩托车。
而摩托车就像自行车一样,如燎原之势,开始在广大西北农村普及,几乎家家户户都有摩托车,只不过牌子比较杂乱而已。
冬梅准备骑上摩托,可是还没等她提起腿,摩托车就从身边倒了下去。
小芳看着冬梅笨拙的样子,说:“嫂子,你就别去了,还是我去吧,万一路上出个什么事情,我卫国哥,还要你的两个孩子,可咋办啊?”
冬梅看到摩托还没骑,就倒了,她摇摇头,唉声叹气道:“哎,女人啊,年龄一上四十五就完了,连个摩托车,都骑不了了。”
话毕,冬梅感叹自己年轻的时候,在市里的工厂干热压轮胎翻新,一个人干三个人的活不说,下了夜班,还不休息,力气大的简直没边边。
可是现在呢,竟然连个普通的摩托车,都推不动了。
小芳走过去,轻而易举的,就扶起了摩托车,然后轻轻一跃,就跳上了摩托。
小芳轻而易举的启动了摩托。
冬梅看着小芳轻松的样子,羡慕的说:“还是年轻好啊,干啥都得劲。”
小芳骑着摩托,载着小英说:“我都三十五了,还年轻啊,都老了。”
话毕,小芳便骑着摩托,带着小英朝郭家村走去。
冬梅看着飞驰而去摩托车,担心的说:“我不跟着去,这个小英,该不会把郭鹏给打坏吧?”
站在旁边的卫国,瞪了冬梅一眼,说:“你就别再杞人忧天了,小英又不是傻子,还真的把自己孩子的腿给打断啊。”
冬梅咽了一口唾沫,看着卫国,说:“可是,小英刚才的穷凶极恶,你也不是没有看到啊。”
卫国看着冬梅,说:“好了,赶紧回屋子去吧,你穿的这么单薄,别感冒了,小英是我妹妹,我和她从小一起长大,我还不知道,她是什么样子的,从来都是阵势大,雨点小,你就放心好了。”
听着卫国的话,冬梅才松了口气,转身朝房子里面走去。
上楼的时候,冬梅刚好碰见下楼的卫国妈。
平时走路,喜欢高昂着头的卫国妈,在看到冬梅时,突然低下了头,显然她是做贼心虚,知道自己翻了是非,惹的冬梅被小英骂。
而冬梅也猜到是卫国妈,把自己说的话告诉了小英,她本想质问卫国妈,问问她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看着自己和小英吵架,她开心,还是怎么着?
可是,她看着卫国妈下楼时,步履蹒跚的样子,再看看她满头白发,心说,算了,自己一个明白人,和一个不明白的人,计较什么呢?
于是,婆媳两,擦肩而过,谁也没有理睬谁。
回到了房间,冬梅不由的想起了自己年轻的时候,在卫国妈手底下吃的那些苦,受的那些罪。
卫国妈年轻的时候,家法特别重,尤其是对刚过门嫁过来的新媳妇冬梅,简直苛刻到了极点。
当时,冬梅每天早上起来,第一件事情,就是去卫国妈爸的房间里面,去给公婆倒尿盆。
倒了尿盆,冬梅就必须开始做早饭,而且是要赶在卫国爸妈起床洗漱完之后,热乎的饭就要端进去。
伺候着一家人吃了饭,冬梅又要开始洗碗刷锅,然后收拾家务。
好不容易忙完,刚想坐下来休息会儿,又到了去地里干活的时间。
作为家里的新媳妇,冬梅必须拉着架子车,载着所有农具和化肥,上好几个坡,赶到地里。
而那时,卫国的弟弟保国,正值十七八岁,正是半大小子,有力气的时候,可是卫国妈偏偏不让自己的小儿子拉架子车,非得冬梅来拉架子车不行。
而且,婆婆还专门立下了规矩,这个拉架子车的活儿,以后就包在冬梅身上了,谁也不能和冬梅抢。
从地里干完活回来,已经累的快虚脱的冬梅,又要开始忙活着给一大家子的人做晚饭。
吃了饭之后,眼看天都快黑了,冬梅又得出去拾柴火,给公公婆婆烧炕……
那时的冬梅,忙到连坐下来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她几乎是从早忙到晚,干不完的活,收拾不完的家务。
而且,卫国妈时不时的,还会给冬梅找茬,难为冬梅一番。
当时的冬梅,她认为,再苦再累,自己都能忍受,唯独这个受气,她忍受不了。
为此,她和卫国妈吵过几回,但是都是以自己的失败,和卫国妈的强势而结局。
这种生活,冬梅足足老家在老家农村过了五年多。
直到卫国回来,带着一家四口,从农村出来,抵达陇东的钻二基地,才算结束。
回忆了一路,冬梅突然感觉,自己在保国这里呆不下去。
因为她只要看到白发苍苍的卫国妈,就会想到自己年轻时候,吃的那些苦,受的那些气,还有卫国妈年轻时候,那一福凶神恶煞的面孔。
虽然,现在的卫国妈,已经老态龙钟,并且疾病缠身了。
但是,冬梅还是决定,眼不见心不烦,离开这里,回娘家。
在冬梅的强烈要求下,一家四口人在夜色里,赶到了尹家村。
家里,父母都在,弟弟军华,弟媳晁樱,以及两个侄子尹刚和尹青都在。
冬梅爸虽然比冬梅妈大十三岁,但是他的身体硬朗,根本没有什么病。
而冬梅妈却因为高血压,而整天感觉昏昏沉沉。
冬梅回家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带着母亲去县里住院。
住院一直住到,母亲恢复了健康之后,才回到家里。
尹刚和尹青看到大姑和奶奶回来了,高兴的迎了上去。
此时,尹刚十四岁,而尹青十七岁。
十七岁的尹青,已经长的亭亭玉立了。
冬梅看着尹青说:“小丫头,几年不见,都长这么高了啊,上几年级了啊?”
尹青和勇勇一样,也很会来事,也很激灵。
她说:“我都初中毕业了,都大了。”
听到尹青都初中毕业了,冬梅好奇的问:“那你考到哪个高中了,是法门高中,还是县里的高中。”
听到中考,尹青低下了头,她表情尴尬的说:“没考上高中,已经都不念书了。”
听到尹青竟然已经辍学了,冬梅问旁边的晁樱,说:“孩子才初中毕业,你作为母亲,怎么能让孩子不上高中呢?”
晁樱给冬梅解释,说:“哎,不是我不让她上,其实,虽然她没有考上高中,但是如果她想上高中的话,我也会掏钱,让她去上个私立高中也行啊,可是这孩子,偏偏就不爱学习,不想上高中啊。”
听到尹青不想上学,冬梅惊讶的说:“现在社会了,知识决定命运,学历改变现状,你才初中毕业,你不上学,你想干嘛啊?”
尹青非常向往外面的世界,她看着冬梅,说:“大姑,我想出去打工,你就带我出去打工吧。”
虽然尹青已经长的和冬梅一般高了,但是她的那张娃娃脸,依然稚嫩。
冬梅皱着眉头,说:“打工那么辛苦,你真的不想上学了?”
尹青坚定的说:“大姑,我根本就学不进去,坐在课堂里,我感觉如坐针毡,我宁可出去辛苦的打工,也不想坐在教室里面安逸的听课。”
冬梅无法理解一个孩子不想学习,而想出去打工?
她说:“学习真的有那么痛苦吗?”
晁樱在旁边说道:“这孩子啊,她的智商,完全是跟了她父亲了,完全学不了习,数学不及格,语文不及格,化学物理生物更是直接考三十几分。”
闻言,冬梅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说:“孩子才上初中,就考这么个成绩,也考的太差了吧。”
晁樱笑着说:“所以她说,她想出去打工,不想上学。”
冬梅问:“那你觉得,孩子应该上学呢,还是应该出去打工呢?”
晁樱非常轻松的说:“村里的孩子,一般都上到初中毕业就辍学了,能打工的,都出去南方打工了,尹青在家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出去打工呢。”
话毕,晁樱又补充说:“可是,我又担心她出去打工,被山里的男人给骗走?”
闻言,冬梅好奇的问:“被山里的男人给骗走,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