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龚玥玥的身手,想捉这两个小姑娘,那是小菜两碟而已。可玩笑毕竟是玩笑,在她故意放水,让两个女娃娃跑的气喘吁吁,双腿发软时,才一把捉住朵铃,将她抱在怀里。“再跑啊!哼哼!”她夸张的冷笑两声,便埋头对孩子的小脸蛋贴了过去。
“啊哈哈哈!不许亲我!我知道错了!”
现在知道错了,恐怕为时已晚。龚玥玥脸上半干不干的墨迹,已经毫不客气的蹭给她一大块……
“还有你,不许跑!”龚玥玥心满意足的放下朵铃后,又对香铃采取了新一轮追击。
笑闹声一直延续到掌柜的夫妇将两个孩子接走。老板娘临出门时还不忘笑着埋怨:“笑这么疯,一会儿又尿床。”
龚玥玥立刻扒着门框,对两个羞红着脸,恨不得钻进地洞的女娃娃们笑道:“啊哈哈?什么?我听见了!又尿床啊?看来有人经赵尿床啊!哎呀羞死人了啦……”
“讨厌姐姐!”“恨死姐姐了!”
她心满意足的回过头,便见赵长垣已从桌边向她默默走来。不言不语,只是伸出手,在她墨迹斑斑的脸上轻轻的擦拭。
“你好像真的很喜欢小孩子。”她歪着头笑着问他。
“她们两个是孤儿。”他平静的说:“是客人抛弃在这家客栈里的。”
听到这个答案,龚玥玥脸上的笑容渐渐褪下去,换来的是惊讶与震动。
“遇到她们的时候,我就在想,如果我不能活着回去,我的孩子们就没有了父亲,他们怎么办,你怎么办……”赵长垣用手蘸了蘸桌上的凉白开,一边轻轻擦拭她的脸,一边语气平和的娓娓道来。
“梓逸和宛悦,在这世上还有我爹跟娘。而你,就和香铃朵铃一样,从此孤苦无依。所以我看到她们,会觉得心酸。不是我多么喜欢小孩子,我是喜欢你。无论何时何地,从来没有休息过。”
说到这里,两人尽在咫尺的眼神在空中交错,他深情款款,她雾泪满盈。“我也是,我刚刚那是故意气你的,我没有打算真走啊……”她现在很后悔自己总这么嘴毒舌贱,毕竟赵长垣是个古人,思想保守一根筋。她不该总是拿江浩然的承受能力去衡量他,对待他。
赵长垣却破冰而笑,拭去她眼角快要溢出的泪珠子。“我知道。你都跟着我来到这里了,我还能不信你吗?”
她撅着嘴嘟囔:“那你还生我的气。”
他牵住她的手,态度极其认真的问:“那你觉得,我真的会在外面招惹别的女子吗?”
“当然不是。”
他叹了口气,随即无奈的说:“我只是跟你一样,会难以自控的小心眼,会忽然变得不可理喻患得患失。我自己也知道不对,可就是控制不了自己的心情。”
“因为太在乎。”她淡淡的给出答案,用力的握了握他的手,靠进他的怀抱中去。很多事情因为这个答案而变得清晰起来。他们做了快两年的夫妻,可终究是聚少离多,相处时间少,相思时间长。换句话说,尚未渡过热恋期,所以到今天,彼此之间还是会出现一些看似幼稚可笑的举动。
很显然,赵长垣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娘子,我有一些要求,希望你我都能做到。”
“你说。”
他抬起她的脸,让她直视着自己。“以后就算再生气都不许当真。只要对方低头,就言归于好。最重要的一点是……”说到这里,他将两人的手置于胸前。“说什么都不许放开对方的手。”
她点头如捣蒜:“嗯!我保证!”
他满意一笑,轻声说:“进屋吧。”
“不再聊会儿?”
“关上门随你怎么撩……”
次日清晨,赵长垣夫妇,潘景元与何勇用完了早饭便准备踏上征途。
店家真心实意,依依不舍的挽留:“这就走啦?吃了午饭再走也不迟啊?”
赵长垣笑着婉言相拒:“不了,等我们平安回来,再相聚也不迟。”再拖下去,恶少恐怕就先急死了。
掌柜也知道不便再强留,便向他们一一嘱咐道:“那好吧。干粮,水还有骆驼已经给你们备好了。只是你这马,到了沙漠可不能骑。还记得给它补充水分,这么好的马,别给渴死咯。”
赵长垣拍了拍自己的马,笑言:“我知道,放心吧。”
朵铃与香铃撅着嘴低着头始终不言不语,与昨日的欢脱判若两人。龚玥玥想起昨晚赵长垣对她说的那番话,心里泛起了酸楚与不舍。走上前摸了摸她们各自的小脸,和声细语的安慰道:“别不开心啦,过些日子,就把哥哥给你们带回来还不成吗?”
两个小家伙还是不言不语,听到她这番话,更是扁着嘴快要哭出来。过去只是舍不得一个“龚逸哥哥”,这回恐怕还要加上这个可恶的“人贩子”。
龚玥玥灵机一动,从头发上拆下两朵钗花,分别给她们戴上,又转过头问那一脸笑意的赵长垣:“好看吧?”
他点头重重的说道:“好看。”
“谢谢姐姐!”
两个女娃娃刚要扑进龚玥玥怀里来个撒娇什么的,就被她下面一句话,把气氛完全毁了——“可不能再尿床了,多大人了。”
“姐姐最讨厌了!”
怎样的告别,都有结束的时候。
“几位,一路平安!”掌柜的与赵长垣,恶少与何勇一一击掌告别,目送他们远去时,对着妻子说了句:“只恨我老了!”
没走多远,龚玥玥指着赵长垣牵着的庞然大马问道:“恶少他们都把马留下了,你怎么不干脆把它留下?”既不能骑,又得一路上把屎把尿,喂饭喝汤……
赵长垣无奈的笑了笑:“我没来得及告诉你,它昨晚差点把人马厩给拆了。”
龚玥玥一听这话,忍不住轻拍了一下马屁股:“你这混蛋。”
随即又不服气的对赵长垣说:“也不知道你吃什么长大的,人缘儿好也就罢了,连这畜生都爱粘着你。”
赵长垣凑近她,笑着说:“你更了不起。我只爱粘着你。”
龚玥玥脸上甜出了蜜,嘴角笑开了花,抬眼便发现恶少与何勇正摇着头直发笑。
何勇看她正瞪着自己,便摆摆手说:“没事儿,你们继续。”
恶少也扬了扬眉毛,补了一刀:“反正咱们吐着吐着就习惯了。”
赵长垣本就不介意别人的眼光。但龚玥玥的嘴巴是绝对不会饶人的,只见她笑容暧昧,从赵长垣身边走到他两跟前,阴阳怪气的抛下一句:“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原本一见面就掐,现在倒是越发同声同气,越发默契了,小心擦出爱的火花,很多恋人都是这么过来的。”
一句话说完,她心满意足的走回赵长垣身边,只留下恶少与何勇面面相觑。
片刻沉默后,恶少冷哼一声,吊儿郎当的说:“看什么?爷就算喜欢男人,也不要长得挫的。大白鹅那样的还差不多。”
何勇又一次暴跳如雷:“嘿!你狗嘴里吐的出象牙么你?”
“你先吐一个试试……”
听到《敢问路在何方》时,他好奇的问:“你唱的这是什么?挺应景的。”
她神经兮兮的说:“是吧悟空。为师也这么觉得。”
“悟空是谁啊?”他追问道。
“咱们一行四人往西天取经,哦不,是往西天救人。这是多光荣的事儿啊,胜造七级浮屠啊。所以,我给你们每人一个法号。让菩萨也记得你们这份功德。”
看她说的神神叨叨,恶少觉得有趣,笑着问:“说来听听,都给我们起了哪些雅号啊?”
她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在沙子里,清清嗓子,一本正经的说:“我相公叫悟空,你恶少嘛……就叫悟能吧,何勇是悟净。怎么样这名字不错吧?”
何勇撇了撇嘴:“实在,不怎么样。”
恶少又饶有兴致的笑着问:“那你怎么不给你自己也取个法号呢?”
她立刻不屑的回答:“我又不要当和尚,才不要劳什子法号呢。”
恶少立刻大笑起来,摇着头叹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呐夫人。”
一阵说笑之后,四人又埋头前行了一段。这种强度的行军,对于赵长垣,潘恶少与何勇来说,都不算什么了不起的难事。对于龚玥玥这种勤于锻炼,从不肯松懈自己体能的人来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只是茫茫沙海,实在太枯燥无聊了些。于是她时而与赵长垣的马斗斗气,时而趁恶少何勇不注意时,在赵长垣身上挠几下,时而又扯开嗓子折磨起别人的耳朵来……
“天空啊下着沙,也在笑我太傻,你就别再追寻,看不清的脚印。天空啊下着沙,也在为我牵挂,把爱葬在沙里,还有你的消息。你走了,就走了,不要想起……”
这首歌的歌词赵长垣极不喜欢,没等她吼完,便扯了扯她的衣袖说:“呸,这歌不好!唱别的!”
她想了想,又开腔唱道:“我的热情,好像一把火,燃烧了整个沙漠。太阳见了我,也会躲着我,它也会怕我这把爱情的火——”
这一次倒是对了这几个将军的胃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