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眼前一个个血气方刚的将士们,心里回想起昨晚赵长垣的那句“你有别人所没有的。”方知文才觉得恍然大悟哭笑不得。
又过了几个时辰,暖阳高照,龚玥玥蹲在床前不停的摇晃赵长垣:“该起了,都中午了。”
“起来!起来了!你这只猪!你打算睡到什么时候?”
赵长垣艰难的眯着眼睛轻声嘟囔道:“可是娘子……我天亮才睡啊……”关键是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睡的如此香甜安逸。
可是一阵臊臭味忽然钻进他的鼻子,他眼睛一睁,便见到眼前有毛绒绒白花花的一团不明物体,他下意识的用手将那团白毛从脸上打了下去:“这什么东西这么臭?”
什么东西?波斯猫大屁股一只!龚玥玥在一旁看的乐坏了:“雪球,哈哈哈,快出去吧,叔叔不欢迎你。”
幸福的日子总是千篇一律,却总是让人心甘情愿乐此不疲的重复下去。晚上迟迟不睡,早上赖床,去军营办完了事便回来带孩子,斗猫,教妻子打双节棍骑马……赵长垣心里的满足和快乐无与伦比,他时赵默默的祈祷上苍,让这样的日子持续的久一些,再久一些,如果能到他老,到他死,那该多好。
可他心里清楚,这些永恒的平淡的幸福目前只是他的奢望而已。他身上背负了太多他不得不承受的东西。对国家的职责,对三军将士的职责,对这千千万万边疆百姓的职责,以及他心里死活都无法忽略的仇恨……
然而老天爷确实也没让他快活多久。就在他回到赵府的一个月后,一个人的突然到访,打乱了赵长垣的平静生活。
这天晚上,赵府里还是老老小小欢聚一堂,杯碟碗筷,米饭飘香。忽然石头和小虎子一块儿跑进来,石头在赵长垣身边低声说了句:“少爷!外面有个人非要见您。”
赵长垣放下碗筷问:“什么人?”
石头眉头微蹙,说:“不清楚,不过少爷,我看此人身受重伤,危在旦夕啊!”
赵长垣一听这话,估计事情非同小可:“带我去看看!”说完,起身便离开了饭桌。
小虎子刚要跟出去,便被龚玥玥扯住衣袖问:“是什么人?你们是没看清楚,还是不认得?”她觉得自己心脏都快从嘴巴里跳出来了,若是萧隽可该如何是好?
小虎子挠挠头:“小的,不认得那人。”
“哦。”话虽如此,她还是丢下碗筷,一起跟了出去。
到了赵府大门外,一群侍卫围着一个躺在地上的人嘀嘀咕咕。赵长垣走过去定睛一看,顿时大惊失色:“是你!”
龚玥玥听到丈夫这声惊呼,心都凉了大半截,紧走几步冲过去一看,那张满是鲜血的脸看上去确实面熟……“这不是恶少的那个师弟吗?”她在心里嘀咕了句。
赵长垣此时已经上前捧起林沫岩的脸,看了看对方的瞳孔,探了探对方的气息,随即对身边的侍卫吼了一声:“把他抬进去,快请个大夫过来,要快!”
“是!”
林沫岩艰难的睁开眼睛时,第一眼便见到赵长垣那张忧心忡忡的脸。“赵兄弟……我……居然没死……真是命大啊……”
赵长垣见他醒来,重重的舒了一口气:“大夫说你受的是皮外伤,但是失血过多。要是晚来一步,就回天无力了。你怎么受的伤?”
问到此处,赵长垣便发现林沫岩的眼角似乎犹疑的瞄了瞄站在自己身后的龚玥玥,他面色沉静的说:“我不瞒着我夫人,有什么话直说吧。”
林沫岩抿了抿干裂的唇,随后断断续续的说:“我的伤……不算什么。是陆教主……派我来向你求救的……”
“求救?晴姨出什么事了?”
“你上回……端了甬谷关,毁了辽军和西夏的落脚点。但你没料到……辽军……辽军把眼睛……盯上了……咱们明教总坛……”
“竟有这种事!”不但赵长垣跳了脚,连龚玥玥都大为震惊。
林沫岩苦笑了一下,随即更加有气无力的说着:“其实……半个月前……他们就杀到了……咱们……跟他们死拼了半个月……撑……撑不下去了……”
听到这番话,赵长垣夫妇心里都是一阵惊愕,明教总共就那么点人,居然和几万辽军死磕了半月之久!这得要多大的毅力,多大的勇气?!
林沫岩说到这里,眼圈也微微泛起了红:“教主说……咱们哪怕拼到最后一个人……也在所不惜……只是……咱们总坛附近的村落……百姓……恐怕要遭殃了……”
“我没力气跟你废话……兄弟我……拜托你了……救救咱们……”言罢,他一把抓住赵长垣的衣袖,满眼都是恳求。
龚玥玥走到门前,对外面的小厮吩咐道:“小虎子,快给他喂些药。”
小虎子立刻端着药跨进来:“好嘞。”
赵长垣轻拍林沫岩的肩膀,软言安慰道:“你先休息,好好睡一觉,等你醒了,咱们好好合计。”
走出客房,赵长垣始终低着头沉默不语。
龚玥玥在他背后拽了拽他的衣服问:“你心里有主意吗?”
他停下脚步,干脆坐在身旁廊凳上,又将妻子拉入他身旁:“娘子你对这事儿是怎么看的?”见她嘟着嘴不说话,他又笑着补了一句:“说错了我也不会咬你。”
她目视着两人的脚,表情认真的说:“若是不救,便会唇亡齿寒。”
“若是相救……那是人家西域地界,咱们宋兵如何出兵相救?就算人家肯,咱们皇上也不会答应。”
龚玥玥这两句话,说的赵长垣心服口服,搂过她的脸便亲了一口:“我娘子都能做我的军师了。”
她双颊绯红,撅着嘴说:“还贫嘴。想想该怎么办吧。”
田海跟石头刚刚疾步离去。赵长垣便听得背后有人唤他一声:“兆儿。”
“爹。”“爹。”
赵龚二人乖巧的回应,将走廊的道路让出来给老爹走。
可赵雄并没有打算就此离开,而是有些诧异的问:“发生何事了?”
赵长垣想都没想:“没事儿。”
可这三个字正巧撞上了龚玥玥干脆果断的:“小事儿。”
赵雄眉头一皱,脸色变得有些严肃:“究竟怎么了?”
这回龚玥玥乖乖闭上了嘴,垂着眼皮不再言语。赵长垣略作思索,最后还是决定将事情瞒下来。“爹,确实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孩儿能处理妥当,您放心。”
虽然心里略有不爽,可赵雄也清楚自己的儿子已经真的长大成人了。他就算有事情瞒着自己,也不能再像从前那样拿家法棍威逼恐吓了。何况他媳妇儿还在旁边护着……“好吧,那我回房了。”不说就不说吧。
见赵雄走远了,龚玥玥才低声不解的问道:“这么大的事情为何不告诉爹呢?你不怕他以后知道了扒你的皮?”
赵长垣扬了扬眉毛,嘟囔了一句:“关乎晴姨的事情,我不想让爹插手。”
一听这话,龚玥玥笑了起来,抱着他的胳膊怪声怪调的说:“哟~平时没见你多孝顺,关键时候,还是挺护着你娘的嘛。”
他一本正经的说:“那当然,我娘对我爹一心一意,我可不希望节外生枝。”
她也正正经经的回应:“你应该相信爹,他对娘的感情,远远超乎他平日里表现出的那样。”
“我信我爹。可是我也记得你说过的那句话——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他很清楚的记得,陆冉晴在与他相处时,时赵会因为他某个神情某个举动太像赵雄而呆呆的凝望到失了神。那种眼神他在杨依依眼中看到过,在妻子眼中看到过,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龚玥玥见他说的有鼻子有眼,更是乐的花枝乱颤:“你真是,好的不学,尽跟我学这些不着调的东西……可是,我觉得吧,此事也事关咱们大宋边防,你爹是枢密使,不让他知道……真的合适吗?”
他将妻子的话放在脑中过了一遍,最后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说:“你说的,也确实有道理。再缓缓吧,等我跟景元何勇他们商量出一个妥善的对策再告诉我爹也不迟。省得今晚多一个人担心。”
龚玥玥同意他的意见,随即说:“那我去给你们准备些点心。”知夫莫若妻,更何况今晚还多了个顶级吃货……若不替他们准备好,半夜三更的又得把丫鬟仆妇们从被窝里拽出来伺候吃的,太残忍了。
赵长垣拉住将行的妻子,深情的唤了声:“娘子……”
她心中一热,知道他心疼自己,便柔声说道:“我不累也不困。”
谁知他甜甜一笑,恍若夜色中绽放的天山雪莲:“多备一些汤圆,若晚上那个糯米鸡要是还有的话,也给我热一热。”当时他吃的正欢,中途被人叫出去,现在还挺想念……
龚玥玥脸颊抽搐,甩开他的手,没好气的说:“知道了。”
何勇率先赶到赵府,被田海领去了书房。潘恶少也在半个钟头内赶来,在院落中见到了龚玥玥,迎面便对她吐槽了起来。“你们要总这么三更半夜把我揪出来,我家娘子该以为我在外面乱来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