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些不大相信,魏芳凝能知道。
可不知道的话,又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
张姨奶奶是可韦太夫人捏在手里的把柄,这要真的出什么事,她可就真没地儿哭去了。
韦太夫人越想越心惊。
直急了个团团转,也没想出个准主意。
又不敢去寻文昌侯说。
便就将褚燕卓喊了来,将何婆子带过来的话,说了一遍。
褚燕卓沉吟半响,说:
“不管芳凝那丫头知道多少,此时也是宁可信其有,不能疏忽大意了。”
更何况依着褚燕卓看,若是魏芳凝知道了的话,她说的那个倒也不失是个好办法。
只要张姨奶奶死了,韦太夫人又拿什么去要挟褚瑜?
到时候就是吵嚷着说,褚瑜是姨奶奶生的。
却也没人信不说,文昌侯家倒被人笑话了去。
韦太夫人听褚燕卓的,又让何婆子,往庄子上去,看看张姨奶奶,再叮嘱一下庄子上的人,小心提防些。
何婆子看看时间,这个时候出城,头关城门前,肯定赶不回来。
反倒不着急了。
她先回家里交待了声。
因着要在庄子上过夜,怕有虱子,又使唤着小丫头,带了两套铺盖。
她一套,跟着她去的小丫头一套。
两个人雇了辆驴车,出城。
文昌侯府的庄子偏远,驴车又慢,一路上倒是看了些个秋天景像。
待到了庄子上,正是做晚饭的时候。
因为来的是婆子,所以接待的是庄头娘子。
庄头娘子一见来的这时候,便就一面接迎着何婆子进屋,一面使唤自己的女儿媳妇,给何婆子并小丫头收拾房间出来住。
韦太夫人的那个亲信婆子,在庄上住了这么些年,倒也是隔三差五的,总要去城里侯府上,见一见韦太夫人。
带个什么新鲜的瓜果走动。
显得她的孝心,又可多在韦太夫人跟前露脸。
也省得被遗忘了。
何婆子瞅了一圈,问:
“柳大家的人呢?”
柳大家的,正是韦太夫人的亲信婆子。
庄头娘子都出来接她了,却不见柳大家的,何婆子皱了皱眉,面上不悦。
这也忒拿大了些。
庄头娘子笑得就有些不自然了。
柳大家的虽然客居,却也似个皇上派出的监军一般的人物。
在庄子上吃香的,喝辣的不说,还总拿自己当成主子。
别说庄丁长工帮工,就是对她这个庄头娘子,也是呼来喝去。
张姨奶奶也不放在眼里的。
“想是有事给耽搁了吧。”
庄头娘子说。
何婆子冷笑,却是半分也不信的。
既然人家不来,何婆子也懒得理会,便就问说:
“张姨奶奶呢?我这次过来,主要是拜见张姨奶奶来的。”
文昌侯府上,都知道有这么一个被打发到庄子上的姨奶奶。
是褚瑜生母的事,却是没人知道。
韦太夫人倒也不怕张姨奶奶乱说。
但凡真心爱自己子女的母亲,都盼着子女好。
没谁会拖后腿。
张姨奶奶也不例外。
既然女儿顶着嫡女出嫁,正是张姨奶奶求之不得的事。
她吃些苦算什么?
只要一想到她自己的女儿,现在是世子夫人,再过个几年,承平伯去了。
她女儿便也就成了正经的伯夫人。
张姨奶奶可是睡着都要笑醒的。
哪会与人乱说?
真是睡着了,都紧闭着嘴,就怕说露了,给女儿惹祸。
庄头娘子答说:
“张姨奶奶刚还在这屋里的,听说何妈来了,倒是躲了出去。何妈找姨奶奶有事?那我使人去喊。”
说着,就又打发个小丫头,去请张姨奶奶过来。
结果小丫头没过来,庄头娘子的女儿倒是急匆匆地过来,还没进门,就喊:
“娘、娘,大事不好了,快……快……快去看看吧,出大事了。”
庄头娘子不有些不好意思,到底是庄子上长大的野丫头,一点儿规矩没有。
一点子小事,就一惊一诈的。
庄头娘子面上讪讪地瞅了眼何婆子,劈头盖脸地训斥进来的女儿说:
“什么事,这样大声嚷嚷,让人看了,像什么样子?”
庄头娘子的女儿小名翠儿。
翠儿脸都白了,说:
“柳家那个婆娘,听得何妈来了,不说来见何妈,倒急着去厨房吃给张姨奶奶的小灶,死……死了。”
韦太夫人本就没想过要虐待张姨奶奶。
为了让褚瑜听话,庄上虽然清苦,但终是拨下钱来,给张姨奶奶开小灶。
只不过,平日里,全都被那柳家的给吃了。
张姨奶奶不计较,庄头娘子倒是不好说什么,显得她事儿多似的。
而今儿何婆子这个点儿来,定是不能回去,要在庄子上吃晚饭。
柳家的舍不得那肉。
不来见何婆子,倒先跑到厨房里,将那碗给张姨奶奶的扣肉先吃了。
结果肉没吃完,人就倒地上一挺身。
吓得厨房的人乱成一团。
正好翠儿领了人给何婆子准备屋子,被喊了去。
等翠儿和着她嫂子几个去了,柳家的已然断气,再无救还的可能。
翠儿吓坏了,哪儿见过这种事?
自然就慌慌张张的给她娘送信来了。
她嫂子也寻了她哥,去给他们的爹,庄头去送信儿了。
这庄上出了人命,定是要报官的。
何婆子想起了魏芳凝的话来,还有说话时的表情语气。
就觉得好像有人掐住了她的脖子似的。
可不管怎么说,何婆子仍是随着众人,去了厨房上。
柳家的就倒地屋檐下边,脸色黑紫。
一看,就是中毒了。
众人也不敢挪动。
庄头一面让人散了,一面打发了人去报官。
何婆子只瞅了一眼,腿都软了,面条一样。
还是庄头娘子将她给扶回去了。
何婆子却是不肯再去庄头的那个厅上,而是直接让庄头娘子扶着她,去看张姨奶奶。
她却是知道,此次来,最最重要的是什么。
张姨奶奶不想在人前多露脸。
即使是侯府的人,也是能不见就不见。
所以听说何婆子来,她便就躲开了。
但此时何婆子上得门来,张姨奶奶也只得接着让到屋里,笑说:
“我都离了侯府小二十年了。我离开那会儿,你还是个小姑娘呢,时间催人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