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聊完了京中动态,朱彩鸢又问李缙进京这半年多来都做了什么,李缙将他开了表厂、表店,还准备开缝纫机厂、开银行的事情大致地说了一下,这一说不要紧,引来了朱彩鸢无数的问题,然后就没完没了地畅聊了起来,要是诏书没到,怕是还要继续聊下去呢。
而在朱彩鸢和李缙聊这些事情的时候,朱彩璃时不时地也会插言跟李缙聊上几句,这样相处了几天,朱彩璃和李缙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变得亲近了不少,要是搁在后世,可以说是已然成为了朋友了吧,但交情还浅,有待加深。
兴献后,也就是蒋王妃入了宫以后,先去拜见了张太后、邵皇太后,又照朱厚的意思,进谒奉先、奉慈二殿,接着就要去拜谒太庙,但却被杨廷和给坚决制止了,杨延和坚持祖训说,妇人不得进太庙,对此,朱厚也无可奈何,所以这个太庙蒋王妃就没有拜成。
朱厚的父亲朱,成化二十三年七月十一日受封兴王,弘治七年九月十八日,到封地湖广安陆州就藩,正德十四年六月十七日薨,武宗赐谥‘献’,称兴献王,所以这个‘献’是谥号。
朱厚总不能让他的母亲蒋王妃,顶着兴献后这个带有谥号字眼的尊号在皇宫中过生活吧,是以他在蒋王妃入宫住下以后,借杨廷和以追崇礼成,要拟慈寿皇后及武宗皇后尊号之机,要杨延和也为邵太后、兴献帝、后,各拟上一个尊号。
可杨延和却没答应,上言说,等明年朱厚大婚,到庆宫闱的时候,给这些人加尊号才较为适宜。
其实加尊号这个事情,根本也不用挑时间,没有什么适宜不适宜之说,想加随时都可以加,杨延和之所以不肯现在就给邵太后、兴献帝、后加尊号,还是和议礼有关,这礼还没议清楚呢,怎么加这个尊号啊,要先把名分定下来才可以。
朱厚也知道这内中的原因,所以也没有强求,因为强求也强求不来,还是要在议礼方面下功夫,现在在这场与杨延和为首的群臣的议礼斗争中,朱厚已经不是势单力孤一个人在战斗了,自从张璁站出来为他摇旗呐喊以后,有不少勋戚和内廷的宦官都倒向了他这一边,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他相信用不了多久,他就能取得彻底的胜利。
为了不影响他取得这个胜利,某天他又把李缙叫进了宫。
朱厚这些天过得很愉悦,因为他老妈来了,他有了主心骨,有事他老妈可以为他撑腰,所以他也不愁眉不展地成天板着脸了,恢复了以往孩童该有的笑容。
李缙见到朱厚,看朱厚喜滋滋的,就知道没什么大事儿,但肯定还是有事儿,不然朱厚也不会叫他进宫,在行过礼以后,他主动问了一句:“不知皇上今天叫微臣来有何事?”
朱厚不答反问:“你现在是不是在忙清查庄田的事情啊?”
“是的,微臣迎接圣母,从通州回来以后,就和樊继祖,还有夏言一起在研究下一步关于清查勋戚、宦官庄田的事情。”
“嗯,但这件事情,朕想先缓缓。”
“皇上想延后清查庄田?”
“正是。”
“这是为何啊?”
“因为朕现在不想得罪那些勋戚和宦官,朕还要仰仗他们的支持,与杨延和等人议礼,要是得罪了他们,他们倒戈相向,那朕怕是就要输给杨延和等人,赢不了这场礼仪之争了。”
“哦,原来是为此啊。”
“你觉得这清查庄田之事可能缓?”
“微臣认为这清查庄田之事已然是到了刻不能缓的地步。”
“也就是说,不能缓喽?”
“没错,不过也不能因此就让皇上输了这场礼仪之争,呃…不如这样吧,皇上您先下旨,让那些皇亲侯伯及在外的王爷等勋戚和宦官,以后不许再妄受投献,侵占民田,制止他们一下,以免庄田再继续增加。”
“这就算完事儿了?那他们之前侵占的那些地亩呢?”
“之前的地亩不动,也就是不去动他们现今已有的庄田。”
“这恐怕有些不妥吧,那不是认可了他们以往侵占民田的做法了吗?这还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这与朕不久前许诺的‘悉还其主’,明显不一样,肯定会遭到朝臣们的极力反对。”
“就是要朝臣们反对,这样才方便微臣行事。”
“你想要做什么?”
“微臣想要去劝说首辅杨大人,及蒋、毛等各位大人。”
“劝说?劝说什么?”
“劝说众位大人放弃与皇上再进行礼仪之争,不然那就是误国害民了。”
“噢…朕好像有些懂了,不过他们会听你的劝告吗?”
“他们不听,微臣就搞抗议,总之微臣有办法应对就是了,但还是那句话,微臣只能尽力去做,至于结果,微臣就不敢保证了。”
“就算你不能成功,能造成一些影响也是好的。”
“那微臣就等着皇上颁布旨意?”
“朕想这旨意应该明天就能下达。”
“这旨意一下,就像皇上您刚刚说的那样,肯定会遭到朝臣们的极力反对,皇上您可要顶住压力啊。”
“你就放心吧,朕不怕朝臣们说三道四,朕为了朕的父皇和母后,乐意做一回昏君。”
次日。
朱厚说转天就会下旨,果然第二天这针对清理庄田的旨意就下来了,旨意上说:皇亲侯伯及在外王府庄田,除见今管业不动外,以后不许妄受投献,侵占民业。”
这基本上跟李缙昨天和朱厚说的差不多,朝臣们看到朱厚毫无征兆,突然下达的这道旨意,反应极大,因为这和不清理庄田已然没什么分别了,所以纷纷上疏请求朱厚收回成命,可是朱厚却一概没有理会。
而作为这次事件的始作俑者的李缙,他自然是不会跟着朝臣们起哄,一块儿给朱厚上什么疏,他在朝臣们跟朱厚在那瞎闹腾的时候,去了文渊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