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午,消失了好几天的李缙,和苏葵等人一起去了设在浣衣局内的商部。
在出门之前,他也没有跟齐灵艿说,他将赖鑫和耿学锐都给杀了,要是没有杀耿学锐,他或许会跟齐灵艿说下赖鑫的事情,但杀了耿学锐,他就不能说了,因为耿学锐是齐灵艿的师傅,虽然他们师徒二人,目前是闹掰了,可毕竟还是有感情在的,他怕齐灵艿因此跟他闹起来,所以能瞒就瞒,要是有可能的话,他想瞒一辈子。
到了商部,李缙啥事也没干,在自己的office,也就是一间独立的房间里坐了一会儿,然后就带人离开了商部,满大街溜达去了,其实他是在看店铺,想买几间店铺备用,要是碰巧他看中的店铺,是被没收的国有资产,他也可以直接征用。
就在李缙看店铺的时候,有人火急火燎地找到了他,这人是王满堂派来的,因为朱厚要见他,从宫里出来传话的太监已然到了浣衣局。
李缙不等来找他的那个人把话说完,就丢下众人返回了浣衣局,跟随来传话的那个太监去了皇宫。
等李缙来到朱厚处理日常政务并居住的宫殿,也就是乾清宫的时候,看到袁宗皋和陆松等人已经到了,还有邵喜,邵喜是邵老贵妃的弟弟,他是朱厚的舅老爷,朱厚把他这个舅老爷钦点为了锦衣卫指挥使,这也算是爱屋及乌吧,因为朱厚对他的祖母怀有十分深厚的感情。
官阶是正三品的锦衣卫指挥使,是锦衣卫的首领,下辖北镇抚司和南镇抚司,直接听命于皇帝,掌侦察、缉捕和刑狱之事。
说简单点,这个锦衣卫指挥使就是皇帝手中的一个专有的特务机构的头目,这个头目一般都是由皇帝亲信的武将来担任的,嘉靖时期,也就是朱厚做了皇帝以后,锦衣卫指挥使更迭的很快,在邵喜之后,朱宸、骆安、王佐和陈寅,这几个人都先后担任过锦衣卫指挥使,之后就是陆炳,他们这些人都是朱厚在安陆兴王府的旧部。
朱厚召集他的一班亲信人马,也就是李缙等人,当然是有事要和他们商量,他想让这些人,给他出主意、想办法,以解决一件难事,是什么难事呢,就是关于他父母尊称的事情,他想把他的父亲追崇为皇帝,把他的母亲尊为皇太后,可是朝中的一众大臣们,却不给他这个本应该是说一不二的皇帝面子,全部都反对。
礼部尚书毛澄,根据杨廷和的意见,拟就的奏疏中说,要让朱厚称孝宗为皇考,改称兴献王为皇叔父,妃为皇叔母,也就是让朱厚管别人叫爸,而管他的亲爸叫叔,亲妈叫婶。
朱厚看完那份旁征博引,洋洋洒洒,写了好几页纸的奏疏,当时就怒了,对父母的尊称,关乎孝道,对父母不孝,何以为君!
他当即把毛澄叫来臭训了一顿,让毛澄博考典礼,回去重议,一定要务求至当,这个务求至当就是一定要妥当合适,怎么才算妥当合适呢,那就要看顺不顺他的意了。
对此,毛澄并没有表示不同意见,朱厚原以为这件事情能圆满解决,不会有什么阻碍,一心等起了礼部的好消息。
没两天,发回去让礼部重议的那份奏疏,又出现在了他的龙案之上,他展开看了看,内容与之前大同小异,基本没有改动过,他立刻又来气儿了:这毛澄是榆木脑袋吗,怎么死不开窍啊,难道他不明白朕的心思吗?
他提起朱笔就在那份奏疏上批了两个字再议。
礼部送交皇上御览要廷议的奏疏,连续两次被皇上发回,这在以往是很少见的,皇上和礼部的官员为什么会各执己见,又各自固执己见呢,是礼部官员的水平不行,还是皇上在无理取闹?
在大臣们看来,显然是后者,礼部拟就的那份奏疏,他们都看过,有理有据,并没有什么不妥,他们都是持支持态度的,因为尊称礼仪不仅仅是皇帝个人的事情,它涉及到对祖制的尊崇,对百姓的教化,对后人的影响,因此有些重臣便沉不住气了,分别上疏,采取奏疏的形式与天子论理了起来。
带头第一个上奏疏的重臣,是首辅杨廷和,他与有关大臣商议后,在奏疏中写说:“三代以前,圣莫如舜,未闻追崇瞽瞍。三代以下,贤莫如汉光武,未闻追崇所生南顿君。唯陛下取法圣贤,无累大德。”
而礼部尚书毛澄,则联合文武大臣七十人,共同上疏说:“大行皇帝以神器授陛下,本以世及无殊。不过昭穆相当,未得称世。若孝庙以上,高曾祖一致从同,岂容异议?兴献王虽有罔极深恩,总不能因私废公,务请陛下顾全大义!”
朱厚看完朝臣们上的这些奏疏,反而不那么生气了,因为能看得出来,朝臣们也不是想真的跟他作对,多少也有点为他好的意思,想循循善诱,促使他接受古已有之的定制而已。
可他偏偏不想接受神马定制,只想为父母争称呼、要封号,但在据典论理上,没有丝毫准备,还真是无法驳倒这些朝臣,而现在再去引经据典,旁征博引已经来不及了,所以他想了一个歪主意,那就是拉拢人帮他说话。
于是某天早朝结束,他特意将杨廷和召到了寝宫,不但奉上荔枝等仙果好生招待,跟杨延和说话的时候,也是欠着身体,陪着笑脸,反正就是充分地表示了他的拉拢之心吧,可是等谈论到尊称这个问题的时候,杨延和却说:“不是老臣不想成全皇上的一片孝心,而是古制已定,亦有先例,我等不能肆意破坏,枉为而行啊!”
杨延和依然如故,还是这么说,就代表他拒绝了朱厚的拉拢。
朱厚对杨廷和的期望值还是蛮高的,因为只要杨廷和这个内阁首辅松了口,其他朝臣定然会见风转舵,如此一来,横在眼前的难题自然也就迎刃而解了,谁知杨廷和竟如此固执,不肯作出丝毫让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