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之外,怒风呼啸。
一股劲风携带着洞口处的血腥之气,钻进了山洞之中,给洞里的人送去了无尽的寒意。
柳杨和甄雪晴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
而她们眼中蕴含的杀意更浓。
项伯通的表情也呈死灰之色。
他看着已经变成长髯老人的金岳峰,问道:“那么多年都忍辱过去了,现在是否终于狠下心来,决定杀了我?”
金岳峰没有回答他,而是问道:“婉儿是否已经死了?”
项伯通道:“你有那么广大的神通,青枫山山寨或栖雪城的任何一个地方,你都可以来去自如,难道你探听不到区区一个老妇的下落?”
金岳峰道:“你们人主栖雪城后,她一直在躲着我。”
项伯通骇然一惊,问道:“她已经见过你了?”
金岳峰道:“也许她已经见过我了,我曾在她的面前出现过一次。”
项伯通忽然想到了什么,道:“怪不得进了栖雪城之后,她总是躲在屋子里,除了我之外,谁也不肯见。我一直以为她接受不了忽然天降的荣华富贵,或者是有什么隐疾,原来……”
金岳峰道:“这次来这里,她一定给了你不少阻力吧?”
项伯通道:“她不肯让我过来,态度非常坚决。我问她缘由,她却不肯说。”
金岳峰道:“她还是那么非常认真地保护着你,而你在很多时候却不领她的好意。”
项伯通道:“她就是我的贤内助,我能够拥有这一切的智囊,如果没有她,也许到现在我依然是青枫山山寨的二当家,而你还继续在大当家之位上,享受着你该拥有的美色,安然地度着幸福的人生。”
金岳峰道:“是的,她本是该属于我的。但是,她的大半生,却全都归了你。”
项伯通道:“所以,你的说法错误。她本是该属于我的,你与她之间根本就没有这一层缘。”
金岳峰的眼神之中含着痛苦,也含着怒意。
他抖了抖嘴角的胡子,道:“我现在告诉你,我为何到现在才决定杀你。其实,我也没有想过要真的杀你,到现在依然没有想过。我要做的,就是在你拥有了更多的时候,让你立即失去,我给你的痛苦不是让你死去,而是让你在半死不活的情况下,看到别人如何占据你所拥有的一切。”
项伯通道:“你没有打算杀我?”
金岳峰道:“有的时候,杀了一个人,远远不能除掉了自己心中的仇恨。让他半死不活,苟延残喘,才能慢慢消解自己鲜血之中的仇恨之毒。”
项伯通道:“你要做的,真的是太可怕了。”
而这时,康鹏却插了话,冷冷地说道:“可惜,这个老人也许没有机会杀了我们了。”
他的这句突然说出的话,让金岳峰不由得一怔,肖怒虎等人也略觉诧异。
“也许,你们刚进了山洞还有可能凭着你们的武功杀了我们,但是,现在你们的武功已尽失,如何还能是我们的敌手?”他低垂着眼,神情诡异又阴冷。
“你在这里做了什么手脚?”金岳峰问道。
“有一种无色无味的烟熏之药,淡化在空气之中,足可以让你们筋骨尽软,丧失原本的一些本能。”康鹏道。“现在的你们,提刀杀人俨然是不可能的了,迅速地移动身子也是不可能的,唯有可能的是,走几步路,说几句话,不过即便是走路或说话,也会让你们倍感吃力。”
柳杨不禁问道:“这是什么毒药?”
康鹏道:“并非是什么毒药,不过是一些治病的药物罢了。”
顿了顿,他又说道:“当初的我是一个药贩,对我来说,做这样的东西并不是什么难事。其实,这样的东西一直是我的护身之物,我随身携带的。”
这时,柳杨和甄雪晴动了动身子,却只如挣扎一般,根本提不起太多的力气。
金岳峰和肖怒虎也暗下提了提内力,但丹田处像是干瘪了一般,却怎么也提不出来。
康鹏又道:“人活着,会遇到很多的麻烦,备一些护身的东西,倒是人之常情的事。一些东西带着,总会在某个时候派上用场的。”
四人怒视着他与项伯通,没有再发一言。
听罢此言,项伯通向康鹏伸出了手。
康鹏知其意,给了他一瓶解药。
项伯通取开瓶塞,倒出了两粒,一粒自己服用,一粒给了康鹏。
然后,他伸出拿着药瓶的手,笑着说道:“诸位,解药就在这里,你们可以过来拿。”
金岳峰没有动。
肖怒虎等人也没有动。
他们望着这两个刚刚服下解药的人,神色凝重。
项伯通道:“金岳峰,你本可以杀我,但是你的废话太多了。”
金岳峰道:“也是你故意拖延时间,是不是?”
项伯通道:“是。来这里之前,我们已经准备了应付各种预想不到的危机,其中就包括遇到你。”
金岳峰惊问道:“你知道我会在这里等着你?”
伯通道:“既然婉儿是我的内人,她自然不会隐瞒我什么。之前我告诉你她进了栖雪城之后总是躲在屋子里是假的,其真实是,她已经死了。”
金岳峰不禁惊骇,叱问道:“什么?你杀了她?你竟然杀了她?”
项伯通道:“杀了她的人,不是我,而是你。”
金岳峰皱紧了眉头,道:“你的意思,我不明白。”
项伯通道:“女人总是想法很细,所以很难经受什么大事,心理更是承受不了她不敢相信之事就发生在自己的身边。她一直认为你已经死了,就是死在三十多年前,可是,三十多年后,虽然你已经变老了许多,但是,她看到了你之后,还是认出了你。”
金岳峰道:“她无法接受我还活着的事实,于是逼着自己自杀了?”
项伯通道:“倒还不至于。不过,她没有把自己逼到自杀,却因担惊受怕,总以为你会出现,一日一日过去,倒是把自己逼疯了。”
金岳峰问道:“她是怎么死的?”
项伯通道:“一个疯子总是会干出一些别人想不到的事来,甚至会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来。譬如,她会认为自己是河里的一条鱼,然后一头栽进了河里,而她根本连凫水都不会,能在河里呆多久呢?于是她被淹死了。”
金岳峰惊问道:“她是掉进河里淹死的?”
项伯通道:“的确是的。不过,她倒不是把自己想象成一条鱼,而是……一天夜里,她梦到了你要向她讨债,追杀她。她惊慌失措,滚下了床,然后只穿了一身睡衣的她逃也似的出了卧室。踉踉跄跄地逃奔到了一条小河处,她大喊大叫着不要过来,然后竟然跳了水……”
听罢这番话,金岳峰沉默了。
项伯通接着说道:“你本不该出现的,可是,你为了杀我,还是出现了。而你似乎已经算计好了,只不过,到头来却还是落在了我的手里,即便你又多活了三十多年,结果依然是死在我的手里。”
他走到了金岳峰的身边,笑着说道:“这就是你的命,这一生,你永远都是被我克着的。”
“你想杀了我?”金岳峰问道。
“当然。不过,在杀了你之前,我需要你为我办一件事。”项伯通诡异地一笑。
金岳峰想了想,道:“我知道你要我办的是什么事。不过,在你的眼里,我是一个将死之人。你也应该明白,一个将死之人是不可能替一个仇人办一件令仇人满意的事的。”
“的确如此,如果是我,我也不会为仇人做事。”项伯通道。“但是,我确实很想得到这个山洞里的宝藏,而你却不给我指一条明路,我该怎么做才能得到呢?”
说着,他看向了肖怒虎、甄雪晴和柳杨三个人,嘴角流出了一个不怀好意的歹毒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