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七月初五,晴。
艳阳高照,天空万里无云。
万物呈现出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就连青枫山的枫树,也蓬勃生长着,红叶如盖,仿若铺了一整座山的锦缎。
这天是金岳峰的大婚之日。
对整个山寨之中的人来说,这一天当然是一个应该喜气洋洋的好日子。
金岳峰自然非常高兴。
等了两年多,他终于得到了黎婉莹的芳心,也得到了她这个人。
七天前,当她告诉他,愿意嫁给他时,他便欣喜若狂了。
当着她的面,他吐露了自己久藏心底的话:“卿是我今生所爱,今生我定不负卿。”
然后,激动得伸出双臂,将她揽在了怀里。
那是他第一次抱她。
虽然以前他也玩过很多的女人,但是他从来没有因拥有了她而心怀的幸福之感,也没有因抱住了女人而让自己那么欣喜,又是那么热血澎湃。
她与别的女人不同,她是与众不同的。
过不了几天,她就会是他的娇妻。
于是,他将日子定下了,就定在七天之后,即七月初五这一天。
在这一天,他决定要让全山寨的兄弟放开了吃喝,放开了玩乐,能怎么高兴就怎么高兴,只要不是太过放肆,做出与当下的欢乐违逆的事,他都不闻不问。
筹备婚礼之事,他是准备交给细心的胡狼来办的。
可是,这么多天以来,这个家伙不知去了哪里,派人寻了整个山寨,却不见他的任何踪影。
山寨之中的兄弟私自下山,是被他允许的,他只当胡狼瞒着任何人下山了,所以也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他倒不会担心胡狼会出什么茬子,毕竟胡狼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
而且,他的大喜之日快要到了,他没有太多的闲心去过问对自己来说无用的事。
一个人有了好心情,对什么事都能看得开,所以,即便是胡狼瞒着他下山,又做了什么坏事,在这一段时间,他也不会责怪于他。
既然胡狼不在,筹备婚礼的事由便交给了二当家落魄先生。
落魄先生没有说什么,便答应了下来。
接下来,金岳峰便看到了他在山寨之中忙碌的身影。
婚礼筹备了第三天时,该买的都买了,该置办的都置办了,只不过怎么来布局新房,怎么走婚礼的形式,却是没有人会的。
很多细枝末节的事情,山寨之中的这些大老爷们几乎都没有知道的。
落魄先生不得不从山下请来了几个有此经验,或是参与过此类喜庆之事的女人来张罗。
一共是七个女人,两个老妈子,五个看起来像是少妇的年轻女人。
老妈子打扮得很朴实,没什么特别的地方。而那五个年轻的女人个个却是花枝招展,媚态百出,浓妆艳抹的,俗气却又不失迷人之色。
不知落魄先生给了她们什么好处,也不知道他对她们说了什么好话,她们来到山寨之中后并没有一般人的畏怯,相反地,她们倒都很大方,那五个年轻的女人也没有什么忸怩之态,甚至都敢与山寨里一个个色心大发的男人打情骂俏,吵闹成一片。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们不是什么正经女人,但从她们张罗婚礼之事上来看,又都很在行,所以金岳峰也并没有在意她们是什么身份,由着她们来做事了。
而山寨之中都是大老爷们,也需要一些女人来烘托一下气氛,落魄先生之所以请来了这五个女人,也许自有这番用意。
再说,他也相信落魄先生做事很认真,知分寸,不可能从山下请来什么中看却不中用的人过来凑热闹。
金岳峰沉浸在了欢喜之中,对太多的人都不是太在意了。
他只想在七月初五这天做一个行事派头都很适当的新郎官,跟他早已经喜欢上了的黎婉莹拜堂成亲,把他梦寐以求的好事圆了。
而这一天就快要到了,等待的过程中,他焦躁却又高兴,心慌也激动,几乎每时每刻都在兴奋着,睡眠少了依然精神十足。
七月初五这一天终于来了。
天还没有亮,一阵鞭炮之声便炸响了开来。
然后,喜庆之气从天明一直延续到天黑,从来没有断过。
由于男女双方都是在山寨之中,金岳峰只是象征性地在青枫山骑马溜了一圈,便去迎娶已经梳妆打扮好并盖了红盖头的新娘了。
接了新娘之后,又在青枫山绕了一圈,便进了拜堂之处。
接下来一对新人便开始拜堂。围在四处的山寨众兄弟在这时兴头极高,胡闹了很久才安静了下来,这个仪式本来很快就可以结束的,却被推迟了很长的时间。
还没有送入洞房,两个老妈子在此便插了一个“形式”,让山寨里的兄弟端着酒,轮流敬新郎金岳峰,并说几句恭喜的话。
这是落魄先生要求加上的。有一种非要将新郎灌得烂醉如泥找不到洞房的意味。自然像是有意要折腾一下新郎的。
而作为山寨里的大当家,今天又是自己的喜庆日子,新郎金岳峰自然“义不容辞”,接过了众兄弟递过来的酒,一杯一杯地喝完了。
这一出确实把新郎灌得酩酊大醉,后来连站立都有些困难了。
于是,众兄弟只好罢手,让新娘扶着新郎入了洞房。
喜事接近了尾声,已经是在傍晚,从这之后,自然是众兄弟放开了肚子大吃大喝的时候。
虽然新郎金岳峰应该在这时陪酒,但他已经被灌得烂醉了,所以也没有人在意这个环节,众兄弟只顾着大吃大喝,吵吵嚷嚷的,将整个山寨烘托得热闹非凡,欢快尽露。
又由于有那五个年轻的女人在陪酒,众兄弟更是兴致高昂,乐得几乎要疯狂了。
在这样的快乐之中,没有人会在意某一个人的消失不见。
而落魄先生就是在这样的一个时候,从热闹的人群之中悄然离开了。
他小心翼翼地躲在了一个阴暗又无人的角落里,环顾了一下四周之后,便快速地脱了身上的衣服,换上了早已经准备好的夜行衣。
还有几把他藏在贴近胸口的匕首。
然后,他潜着身子,走向了洞房所在的那个红光映照着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