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
月光似水,流泻人间,给天地万物铺上了一层冷。
毕竟是秋天,连夜色也带着不尽的凉意。
这本应是所有人都静下来安睡的夜晚,而武敬龙却怎么也睡不着。
他一直在想着的,自然是与甄弃疾有关的事情。
甄弃疾的消失,是他始料不及的,直到现在他都想不明白,为何这么一个大人物会突然不见,连一点儿人影都没有了呢?
在甄弃疾消失的前一夜,他还暗中着康鹏与武敬龙在他的书房商讨与刚入甄府的肖怒虎有关之事呢,为何就在那一夜之后,他就忽然不见,踪影全无了呢?
是肖怒虎所为,还是另有阴谋?
起初武敬龙还坚定地认为是肖怒虎所为,但后来,不管是暗查,还是跟踪,肖怒虎始终都没有一点儿嫌疑,即便是上次肖怒虎向他请示要出甄府一趟,他派探子跟踪,得到的依然只是“肖怒虎进了一家妓院,入了一个房间,没多久便杀死了一个妓女,扔了百两银子后封嘴,然后逃之夭夭”这样的与之无关的情报。
而且,如果是怀疑肖怒虎的话,那么甄雪晴岂不是更应该怀疑,并且主动与之隔离,不再与他有什么纠结?
但,过了近两天了,武敬龙竟然没有见肖甄二人闹出什么罅隙,也没有见监视他们的探子报出两个人所发生的什么异常之事。
于是,他怀疑的重心便转移到了另一点上。
当他这么怀疑时,他便不禁想到了甄弃疾消失的前一夜,甄弃疾与康鹏之间所说的那些话,尤其是他们之间商定好而他到现在还不知道的那个“计划”。
甄弃疾和康鹏所定的计划是什么呢?这一点,他一无所知。
而他现在可以肯定的是,他们的计划,一定包括让甄弃疾消失这一环节。
但是,他们的计划是针对谁的呢?这一段时间以来,栖雪城之中所有人表现出的异样明显预示着有一场可怕的暴风雨来临,但这场暴风雨是谁唤起的呢?要摧毁的是谁呢?
作为甄府练武场上的“把子”,也是栖雪城中很多人都赏识的人,他竟然连这一点都不知道,如何不让他郁闷,如何不让他心堵气塞?
这个夜晚,武敬龙想了太多。
想得越多,放在他身边桌子上的酒便越少,而他的忧愁便越多。
多了忧愁,便难以入眠了。
其实,之所以没有没有睡觉,还因为他在潜意识里已经猜到今晚很有可能有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过了好一会儿后,放在武敬龙身边的酒喝完了。
然后,武敬龙红着一张酒熏过的脸,冷声说道:“阁下也算是英雄好汉,为何躲在暗处,做一些下三滥之人才肯干之事,不敢出来见人呢?”
一剪黑色瘦影忽然从窗户处钻了进来,落在了武敬龙所坐之对面。
“我以为武大侠正为自己的心事愁苦,没发觉我这个小人物的出现呢,没想到武大侠竟然能在想着心事时还耳听八方,真是佩服佩服。”来者坐了下来,悠然地说道。
“少在这里放屁,有什么话尽管说。”武敬龙直视着来者,双眼放出精光。
从他的眼睛里,一点儿也看不出他刚才已经喝过酒,因为那是一双比清醒之人还要明净的散发着慧光的眼睛。
来者看了看他,先是一愣,然后笑道:“武大侠真是快人快语,既然如此,我也不拐弯抹角了。实话告诉你,我来这里,是为了取你性命的。”
武敬龙冷哼一声,道:“你是谁?哪里来的无名小卒,敢在大爷我的面前说出这种放肆的话?你就不怕口出狂言后惹祸上身么?”
来者道:“自我现身在你面前,你似乎就没有打算让我全身而退吧?”
武敬龙道:“你小子倒是聪明,知道扫了大爷的雅兴,是有来无回的。”
来者道:“话虽这么说,但到最后谁站着,谁趴下,还不一定呢。”
武敬龙冷冷地看着来者,怒道:“找死!”
然后,他一脚踢出,踢在了对方所坐着的凳子上。
来者似乎早料到他使出这么一招,在他刚伸腿之时,便已经飞身,移到了他的右侧。
武敬龙从桌子下抽出自己随身时刻携带着的狼牙棒,不顾身边的杯杯盏盏,甚至似乎都没想这是自己的睡房,胡乱地向着来者砸去。
见对方竟然这般强攻,来者不由得有些心惊。
本来,来者不过是一个身影纤瘦的人,体格上先输了一筹,再加上毫无防备,又是输了一筹,而他使狼牙棒已经到了一定的境界,手快,力狠,动作又快捷,又是这般不顾一切的打法,来者自然一开始便是一输再输,很难招架了。
仅仅几下,武敬龙便试出了对方功夫的高低,并且不出二十招,便将对方擒住了。
擒住了那个夜闯者,反手扣着,将对方抵押到了墙角,跟对方有了过多的接触,武敬龙才知道这个人是一个女的。
“你竟然是一介女流?小小女子,深夜私闯男人的睡房,你如果不是故意跑过来陪大爷我睡觉的,岂不是太无法无天了些么?”武敬龙奸笑着说道。
“老娘来这里,就是为了杀你!”来者恶狠狠地说道。“今晚不上你死,就是我亡。”
武敬龙道:“杀我?我可与你有冤有仇?”
来者冷哼了一声,没有回答。
武敬龙又道:“是谁派你来的?”
“阎罗王。”来者讥讽地说道。
“那你回去给他报个信,我姓武的命没有那么薄,不需要他老人家那么早惦记。”武敬龙怒道。“顺便让他翻翻生死簿,看你的命数是不是就在今晚终结。”
说着,他反扣着她的手猛地一用力。
来者不由得凄然叫了一声。
武敬龙满意地笑道:“是不是非要吃了苦头,才肯把硬的嘴磨软?”
“欺负我一介女流,算是什么本事?”来者流着因疼痛而冒出的汗,愤然道。
“女人心,海底针,最毒也不过是妇人心。像你这种敢夜闯男人的睡房者,我自然更不知其心何奸,所以我自然不得不防,不得不来硬的。”
说罢,他朝她的后脑勺狠狠地拍了一下。
不由得,她晕死了过去。
“我出招竟然不躲,那么容易便被制住,还真是一个娇弱又无知的女子,敢来这里杀大爷我,真不知道是意气用事,还是故意自投罗网。”
武敬龙丢下了手中的狼牙棒,搂着那晕迷着的女子,一脸是不怀好意的笑。
月光的照射下,他看清了那女子的容貌。
面容白皙,神色冷峻,有几分男子气,是一张陌生的脸。
“虽然不认识,不过你的姿色倒是不错,大爷我可以好好度过难忘的一夜了。”
这么说着,不知是酒劲儿上了来,还是心中的那团火燃烧了起来,他忽然感到浑身血液滚烫滚烫的,头也有些昏昏沉沉的了。
然后,他没有多想,单臂将她提携了起来,急切地走向了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