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草的到来又让他们一阵寂静,几个弟子更是站起来打量她星罗馆的弟子服,不一会众人又开始了更大声的讨论。她被目带到另一张餐桌前,那里孤零零地放着一个食盒。她提起裙摆坐在餐盘旁,耳边清楚地听到身后的说话声。
“星罗馆的弟子服确实比我们的更好看。”
“不过是颜色不同罢了,你施个幻术也能变成这种颜色。”
……
“陪她进来的那本书是星罗书库的总管吧,她竟然能动用总管随身服侍。”
“谁叫人家钱多呢。”
……
“今天春秋馆的师兄师姐都随青鸟师尊远游去了,不然有的给她好看。”
草草头越来越低,简直要贴在了饭团之上。目轻飘飘地落在食盒旁,小声道:“挺起腰杆,不过是些穷人在说酸话罢了。”
“可是他们说的都是真的,而且……而且我什么都不会,被他们知道了,应该更加丢脸吧。”
“有钱不丢脸,什么都不会确实丢脸。”目实话实说。
“那我现在学来得及吗?我可不可以自学?”
“我可以把书库中术法的书全部给你调出来,但是我不会教,你还得去寻大鵹师尊。”
“嗯。”草草轻轻应了一声,大鵹师尊若是知道她这样也会觉得无语吧。
弟子们说了半天,见这个淑湛公主丝毫没有反抗的意思,渐渐也落得个没趣,去寻其他的话题。
“听说两日后白帝尊上要来海云馆教授琴艺。”
“真的?”
“当然是真的。白帝少昊的琴艺在这四海八荒之中无出其右,西王母曾下帖数次请他来昆仑墟指点弟子一二,他都借故推脱了。陆吾上神也曾替西王母登门相邀,白帝只说考虑。最后还是芝樱上仙出面才请动了他。”
“唔……”众人别有深意得长叹。
“我曾见过芝樱上仙,无论容貌还是谈吐、品行都让人过目不忘。”说这话的正是牧念。
“没错,我与牧念姐姐一同见过芝樱上仙,本尊比传言之中更加清幽不凡。”绘香附和道。
“只是可惜了白帝一门心思都在长留山那位天妃身上,可是越桃上神那样……”
“嘘!上神的事情怎容我们这些小辈置喙。”牧念警告。
“嗯,我们能得白帝教诲何其有幸,这是从前昆仑山的前辈们都没有过的。”
“嗯嗯。”众弟子又沉浸在雀跃和兴奋之中。
一旁的草草静静听着他们说着,眨巴着眼看着目轻声道:“目老师,我也能去听课吗?”
“若是你完成了打扫星罗馆的功课,肯定是可以去的。”
“嗯嗯,那我明日早些起来。”
“咳咳。”姗姗来迟的少鵹师尊摸着胡须走进了饭堂,众弟子站起身来行礼相迎。
“坐下吧,可以吃了。”少鵹摆摆手。
“是,师尊。”众弟子皆坐下身,一声不发得吃起饭来,面上都是相当严肃庄严的表情。
草草拿起饭团轻轻咬了一口,又喝了一口汤。饭团是夹生的,汤没有盐,青菜上一滴油都没有。这可是昆仑墟的伙食啊,西王母娘娘是故意做成这样让弟子去体验人生之苦?原来自己先前是误解她了。
吃完饭,众人默不作声得收拾着食盒,草草还在慢悠悠得吃着,好些弟子路过她身后都好奇地看了目几眼,目则站静静立在草草一侧,好似一本普通的书一般。
月明星稀,昆仑山陡然开始寒冷。草草最后一个交上餐盘,门外已经刮起了大风。海云馆的弟子们三三两两得结队走了出去,她抱着一言不发好似睡着的目跟在这些弟子身后,在不远处的岔路口终于还是落了单,她叹了口气独自走向星罗馆弟子房,海云馆弟子嬉笑的声音越来越远,草草累得筋疲力尽,只想早些梳洗睡觉。
目在女弟子馆前终于醒来,拍了拍封面便和草草告辞而去。偌大的女弟子馆,空空只有一人。夜明珠发出柔和的光线,草草打来水梳洗一番,却听外面的风声越来越大,一扇窗户年久失修,吱呀吱呀发着很大的声音。她抱着锦被躺在榻上,许久都睡不着,干脆又披了衣衫出了门。
大鵹师尊的屋子果然还是亮堂着的,远远还能看见小小的影子在里面走动。草草鼓起勇气走上前,咚咚敲了两声门,他仿佛就在门边一般迅速将门打开,抬头看清来人后,温和道:“淑湛,找为师何事。”
“我有些事情,不能欺瞒师尊。”
“哦?你有什么前科,说来听听?”
“我其实不会术法,一点都不会。”
“嗯……这的确有些麻烦,我会抽时间教你的。”大鵹一点也没表现出惊讶。
“那师尊,我看你这屋子挺大的,我能不能在你这里打个地铺,女弟子房太冷清了。”
大鵹立马收了和颜悦色,满是嫌弃道:“为师也是个男神,虽然为师看起来很年轻,但是男女神终究是有别的。”
草草脸上颇有些失望,看起来更是可怜兮兮。大鵹叹了口气,在空中打了个响指。片刻后星罗馆的大门虚开了一条缝,目摇摇摆摆得飘了过来,声音中还颇有困意。
“师尊,这么晚找我何事?”
大鵹拢了拢衣袖:“淑湛第一日来,有些不习惯,你去女弟子馆陪陪她。”
“啊?我?”
“不想要纯金封面了嘛?”
目打了个哈欠:“好吧好吧,走吧我的小公主哎!”
草草自来到昆仑墟后一直拘谨,现在终于有了些喜悦,扬手将目抱入怀中,对大鵹道谢了好几次才往女弟子馆走。
目掌管星罗馆书册千万年,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有被弟子抱着睡觉的一天。他腰酸背痛了大半夜,终于乘着这位蛟龙公主翻身的功夫抽出身来,可命途多舛,这年老书黄的小片书脚已经被某人的口水给浸透了。
目真叫个欲哭无泪,找了个角落可怜得翻开书页等着干透。
“忍忍吧,有了纯金封面我就什么都不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