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长秀白日这个时候都在街道上摆字画摊子。
柳清也不急,买了两顶锥帽带上慢慢悠悠同鞘儿一块过去了。
闲逛了一阵,鞘儿有点纳闷,忍不住开口:“小姐你怎么不着急了?”
柳清喜道:“看,那珠花……”说着快步走路边的小摊。
鞘儿……
小姐你可从来不买这些路边的玩意的。你现在这么热衷很反常啊。
但是鞘儿不说,这就是一个忠心丫鬟的标配,看破不说破。
乃至柳清将这条道上杂七杂八的摊子逛了个遍,顺手还买了两份点心。这才奔着宁长秀的摊子去了。
鞘儿看了看手里的点心,琢磨着,这总不会是给我买的吧……
宁长秀正在凝神练字,他今日穿了一身素色长袍,样式很新倒是没见过。
只见他饱蘸了浓墨,停了停,等笔尖上滴下两滴多余的墨汁,这才龙飞凤舞的在宣纸上快速挥动。动作幅度之大,让不知情的人看了还以为正在画什么惊世名作。
柳清仔细瞧了瞧,忽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人……真有意思,她莫名就对自己能否说服宁长秀多了几分自信。
宁长秀面色如常,一气呵成,搁下笔方与柳清打了个正常的招呼:“柳姑娘今天有什么惠顾?”
柳姑娘?呵呵。
柳清坐下,大方的打开包袱取出一张折好的纸,“你能照着描出来?”
宁长秀展开,是一朵半开描画好的兰花。画功倒是不错,这是柳清画的?
宁长秀不急着作答,只拿眼睛朝着包袱里瞧。这架势,不是画朵兰花这么简单。
看宁长秀眼里的疑问,柳清很是满意,随将一本话本子拿出来,随手翻了一页,压低了声音:“能将这一页内容描画出来?”
宁长秀随手将书翻了翻,这不是最近最火的话本子么。柳清想干嘛?联想起她居然女扮男装去赚银子,宁长秀倒是得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答案:“你家破人亡了?”
看着柳清看白痴一样的神情,宁长秀继续道:“你不家破人亡,怎么轮到你一个闺阁女子出来想办法赚钱?你是想将话本子用画画出来。我懂,这确实是个好主意。可买过话本的人又不傻,干嘛要多花钱来买你这个?再退一步讲,你这个也没什么工坊愿意接活做。不会有人买的。”
宁长秀将话本递还过来,一旁鞘儿赶紧接过。
柳清眼中闪动着奇异的光彩,宁长秀居然看懂了她要做什么。
于是柳清说了今天的第三句话:“如果是给那些不识字的人专门看呢?”
街市嘈杂,人流不息。各种气味充斥着街道。柳清的声音仿若一阵风轻轻吹过,吹开了身周的一切,飘进了宁长秀耳朵里。
宁长秀猛地抬头,毫不掩饰的惊异。半响才道:“若是赚了,会有人争相仿制。”
柳清咄咄逼人:“占的就是一个先机。”
说完,柳清将自己花了三天功夫,精雕细琢出的兰花模型放在掌心,展开在宁长秀眼前。
“你的画功,我上次已经见识到了。你一定可以。”柳清眼里是不容置疑的确信。
看的宁长秀一阵恍惚,仿佛自己在这双眸子里已经褪去了寒酸,化身成为了江镇第一富,从头到脚金光闪闪包括嘴里的那口牙,大把大把挥洒着银钱,身边姑娘们个个争相表达爱慕。
惊悚,宁长秀猛然回神,自己的追求怎的变得如此粗俗。一定是被柳清这个眼睛里只有钱的暴发户传染了。
宁长秀轻咳一声以作掩饰。
柳清见他意动,又道:“不过,你作画时,务必言简意赅,生动有趣。不可过于精雕细琢。一来,我们不是给富家小姐看的,二来,太耗时。我希望在十天之后就能做出第一本。”
真是财迷啊,宁长秀看看厚厚的一本话本。假如一章回画一张那也要画出二十张。十天时间,要人命啊。
见宁长秀在那犹豫不决,柳清丢出一两银子。
宁长秀长袖挥过,落袋为安,很干脆的道:“妥!”
这下两厢商定,柳清这才放心。正准备喊上鞘儿离开。
一眼瞧见自己买的两包点心,遂放下一包,“这是鞘儿给你买的。”
鞘儿???
宁长秀???
柳清可不管这两人会怎么想,有道是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她这又送吃又送银子,宁长秀总不能好意思赖账吧。
主仆二人潇洒离去。
宁长秀咳咳两声,无视两边摊子传过来的羡慕嫉妒的眼神,用一叠宣纸将点心盖好拿到桌子下的背篓里收好。这点心看起来不错,宁长秀心情很是愉悦。
才刚收好,一抬头,柳清和鞘儿又站在了他面前。
“干啥?”宁长秀有点受惊。
柳清嘘了一声,指了指街口处。
不知何时,那边隐隐传来官府的惊锣开道声。
此声一出,伴随着官差的呵斥:“闲杂人等回避勿言!高声喧哗者大刑伺候!”
这时一波人潮拥挤了过来。
柳清赶紧拉着鞘儿坐下。
宁长秀皱眉,起身挡在了两女面前:“你们两个女眷坐在桌子后面去。”
柳清环顾四周,官差开道,顺带着清理街道。有些摊子超出了街沿的边线,又被毫不留情的官差几脚踢开清理出空地。
幸亏宁长秀这书画摊子小原本就未越界。
两边的摊主脸色可就变了,七手八脚的往后移动。
正是一阵混乱,这时开道的官差也就过来了。
几个手里拿着朴刀的官差,怒视着街道两边的人同时警告着:“不准出声!”
于是很奇异的,原本嘈杂混乱的街道满满的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瞄向了同样的方向。
柳清看着这一幕,脑子忽然有点疼。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这景象她似曾相识啊。
万众瞩目下,从街道口终于出现了两个五官端正的侍卫,两人肩膀上各扛着一根轿杆,华盖倾斜,垂下帷幕。里面人影绰绰,这是四人抬的轿撵。
正当午时,阳光暴烈,尘土飞扬鸡飞狗跳的街道上,奇异的安静着。所有人的目光都震惊敬畏的看着轿撵中的人物。
那是一个男人,身穿一身神色道袍盘腿坐在蒲团上,怀里抱着什么。眉眼画着细长的朱砂点缀,令人辨不清男女。嘴角噙着一点得意又威严的笑意。
这边书画摊后,柳清差点拍案而起。
这不男不女的道人怀里抱的这,这,这不就是手机吗?
原来我上辈子是穿越过来的!原来我这辈子是上辈子穿越挂掉之后重生啊!
柳清感觉整个世界都玄幻了。她眼前一黑,晕了过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