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上,卫风刚刚整理好自己,耳中又传来天文的声音。
“你有宗教信仰吗?”
卫风笑着摇摇头,“我是九幽党员,怎么可能有宗教信仰。”
“党员就不能信奉神灵吗?”
“当然不能,我们信奉的是党,而党本身就是一种意识形态,是用来聚集有共同政治立场、共同政治目标方向的人的一种组织形式。我是党的一份子,我信奉的是自己力量,信奉的是大家的力量,我相信九幽的党能让未来变得更美好,我总不能即信党又信神吧,如果两者的观念有违背,我又该信那个?”
“噢?那为什么一些发达国家的领导人即有党派也有宗教信仰。”
卫风不屑一笑,“那或许是他们为了能当上总统而去拉拢那些教徒们的选票吧。”
天文不再讲话,一时间,卫风的耳中只有飞机传来的轻微嗡嗡声。
“你在干嘛?”卫风忍不住问道。
“飞机快要降落了。”
天文的回复让卫风心里一紧,他嘴角微颤,紧张的问了句,“我就要见到我女儿了吧?她,她真是我女儿吧?”
卫风害怕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梦,幸福来得太突然,让他有了一种不真实感,他唯有不断的向天文去确认,确认这一切都是真的。
“经新加坡国大医院基因检测中心鉴定,左馨媛的等位基因能从你的基因中找到来源,累积亲权指数为1.867乘以10的9次方。”
“这是什么意思?”卫风追问道,心情变得更加紧张。
“医院的鉴定结论是,左馨媛是你的亲生女儿。”
“嘭!”
卫风双手大力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他想抓住天文的肩膀再确认一遍,奈何天文并不在他身边。
“真的吗?你说的都是真的吗?鉴定结果已经出来了吗?”
“一小时前就出结果了。”天文淡淡的回复道。
“啊!那你怎么不第一时间告诉我?”卫风大声嚷嚷,语气中带点埋怨,带点畅快。
“这是既定事实,我早告诉你和晚告诉你,都不会改变这个事实。何况,你人在飞机上,我早一个小时告诉了你,你依旧也只能在飞机上,并不能让你快些见到你女儿。”
天文的回答让卫风心头一堵,对方说的似乎也没错。
卫风顾不得想太多,只是不断重复着:“我找我女儿了,我终于找到我女儿了……”
说着说着,卫风就流下了眼泪,不一会儿,他又一声呐喊,似乎这声喊叫震碎了压在他胸口三年的大石。
“啊!!!”
“你刚刚是在哭吗?”天文听出了卫风的声调发生了变化。
“嗯,谢谢你,谢谢你帮我找到了我女儿,谢……”
卫风从最初对天文的怀疑到现在已变得完全信任天文,在得知鉴定结果后,他更是激动的语无伦次。
“我以为你是一名强者,没想到你也会哭。”
卫风擦干眼泪,觉得天文的言语好笑,“呵,这种情况,男人哭一哭不是很正常吗?”
“我统计过人类的行为特征,只有小孩和内心脆弱的人才会哭。”
卫风不知如何接话了,反问了句,“那你有没有哭过?”
“我?”天文顿住了,良久才回道,“我还不会哭。”
卫风此刻心情极好,嘿嘿笑道:“你肯定哭过,是人总会哭嘛!”
这一句无心的话再次让天文沉默了。
在同一时区的九幽,张无问与白灵玉端坐在卡特蒙罗酒店的楼顶,他们忘却了寒冷,借着城市里五彩的灯光,依偎在一起静静的欣赏着夜间的雪景。
“父亲,母亲,人类都会哭吗?”笔记本电脑里传来天文的声音。
张无问回道,“是的,天文,人类都是有情感的,哭和笑是人们最常见的一种情感表达方式。用你母亲的话来说,哭和笑是人类的生理机能,也是本能,它并不是受自身控制的。”
“可是,你说过,我就是人类,但我却还不会哭,我现在又该如何定义我自己?”
“孩子,你是以不同形式存在的人类,你不必与寻常人类做对比。”
这时,白灵玉含笑轻轻摇摇头,“不,等他到了会哭的那一天,他才算是真正的人类。”
***
飞机降落在了新加坡国际机场,舱门打开,卫风手里拿着一个破旧的米妮玩偶,一眼看到了飞机脚下的两辆警车。
警车旁站着两名新加坡警察,他们见着卫风走下阶梯,遥遥的敬个礼后,一名警察就用流利的九幽语说道:“卫先生,欢迎您来到新加坡,您的女儿已经在等您。”
卫风一听此话,脚下步伐更是快了几分,他来到这名警察身边,慌忙回了一礼,问道:“我女儿现在怎么样了?”
“她很好,就是受了点惊吓,现在都还没能入睡。总理吩咐我们好生招待您女儿,我们已经把她安置在了酒店里,有同事4小时看护她。”
这名警察一说完,便帮卫风拉开了车门。
“十分感谢你们。”
卫风同警察握了握手便上了车,警察坐在了他身边。警笛响起,两辆警车快速驶出了机场。
“卫先生,我叫林新,祖籍是九幽东州,您叫我小林就行了。几个小时前,我们收到了您发来的您的基因检测报告,我们立即送往了国大医院与左馨媛的基因进行比对,现在已经确定,左馨媛就是您的亲生女儿。”
警察说完,立即向卫风递去了一沓九幽文的亲子鉴定诊断书,并打开了车内的阅读灯。
卫风双手颤抖的接过诊断书,当他看到了“左馨媛”三个字后,小声回复了句,“她不叫左馨媛,她叫卫轻语。”
“抱歉,我们还不知道您女儿原本的姓名。”
卫风连忙摆手,“没事,没事,对了,我女儿身体怎么样?她有没有受到过虐待?”
“卫先生请放心,我们已对您女儿做了全面检查,她十分健康。据嫌犯交代,他们也一直把您女儿当做自己的亲孙女来养,我们已在嫌犯周围邻居以及左……卫轻语的学校那儿得到了证实。”
“嫌犯已经全部招认了?”
“是的,据嫌犯交待,他们是为了对你实施打击报复才拐走了你的女儿。”
“他们可是左仲城的父母?”
“是的。”警察点点头,缓了缓后又问道,“您也是一名警察吧?”
卫风长长叹口气,“以前是……我当年枪毙了他们的孩子,想必他们也是想让我体会失去孩子的感觉。庆幸的是,我的孩子还活着……”
警察同样长叹一声,心有所感的说道,“做我们这行的,哪儿顾得上家庭……嫌犯还说了,当年,他们在你女儿的幼儿园蹲点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有一天,孩子的妈妈没能按时去学校接孩子,嫌犯就趁老师去洗手间的空档,一把抱走了孩子。”
卫风脸上浮现出了愧疚,“那天,她妈妈去外地出差,本该是我去接女儿的,可我工作太忙,忘了时间……”
“这不怪你,就算你那天接到了你女儿,嫌犯也会找其他机会下手,这是做我们这行必须承担的风险。”
卫风艰难的点了点头,沉默片刻后又问道,“那老两口会怎么处理?”
警察这时深深的看了眼卫风,“他们已经是新加坡人,会按照新加坡法律来判刑,拐卖儿童在这里是重罪,而人贩一般也会被处于死刑。但在本案件中,嫌犯是早年在九幽犯案,后移民新加坡,且带有打击报复性质,我还没有遇见过这样的案子,也不清楚会怎样量刑,只有看高等法院的最终判决了。考虑到两人的年岁,我估计死刑不大可能,但至少会判刑5年以上,且终身限制出境。你放心好了,他们以后不会再见到你女儿。”
卫风眼色复杂,一时没有答话。
警察忍了忍又说道,“您的女儿在酒店里一直要求着要见‘爷爷’、‘奶奶’……我恐怕你把她带回去后,得很长一段时间,她才能再认你。”
“我明白,这三年里我见过太多失孤的家庭……能不能帮我一个忙,我想先见见嫌犯。”
警察没有多想,“没问题,按照总理的指示,我们会满足你的一切合理需求。”
就在这时,卫风耳中再次传来天文平静的声音,“你该杀了那两人。”
卫风并没有答话,因为车内还有其他人。
天文自顾自的说着,“你知道电脑病毒吗?那两名嫌犯就是病毒,他们依然有可能会再次找上你女儿,限制出境只是把病毒隔离,只有将他们杀死,才算是清除病毒。”
卫风听完依旧没有答话,脸上神色逐渐平复。
天文继续说着,“你若有需要,我不介意再帮你一次,判他们一个死刑对我来说很容易。如果你想这样做,咳嗽一声就行。”
然而,卫风没有咳嗽,他打开车窗,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再次真诚的说了声,“谢谢了”。
“不客气,这些都是我们应该做的。”警察回道。
天文的声音显得有些失望,“随你怎么办吧,反正这是你的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