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穆川要离开的话语,金迷却迟迟疑疑地不肯接话。
“怎么了?”穆川瞥了他一眼道。
“穆兄,你要走,你先走吧,我暂时……不走。”金迷说完,意态显得很坚决。
“不走?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待在这里很危险,扎苏的人可还在追捕你呢!”穆川加大语声道。
“我知道,可是,我想在这儿多陪陪姗儿。”金迷说着神态又温柔起来。
“你想陪,可以下次再来,我不管你,但现在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穆川淡淡道。
“不是,你不明白,我想带姗儿一起走。”金迷低声道。
“她同意么?”穆川假装没有听到过他们的悄悄话。
“没有……我暂时还没能说服她,所以,我需要时间,我这时真的不能走。”金道苦声道。
“呵呵!”穆川忽然冷笑起来。
“穆兄,你笑什么?”金迷不明他为何突然发出这种笑声。
“金兄啊,你平时在那花街柳巷,各种浪荡,我也懒得管你,可是这十王妃,你带走简单,可带走之后的事你想过没有?”穆川眼神很厉。
金迷神色陡然一黯。
他自然想过,所以他也明白穆川的意思。
他一时沉默,竟说不出话来。
“你既然不能许诺她什么,带走她,有什么用?
就为了让她认清到,你只是一个骗子?”
说到“骗子”两个字的时候,穆川的声音已有些刺耳了。
金迷的脸色有些苍白,但还是咬着牙说:
“是,我知道我金迷不是东西。
可是,难道就这么丢她在这里?
有件事,穆兄你可能不知道。
格勒让措那个无耻之徒,为了得到她,当初竟纠集军队,攻破了整个县城。
一番劫掠,不知多少子民,为之流离失所。
其中有一批人,和姗儿一起,被这格勒让措给掳了回来。
姗儿很善良,虽然她自己,被囚禁在了这个冰冷的牢笼中。
可是她每日强颜欢笑,博取那格勒让措的欢心,就为了争取,让当时跟她一块被掳来的炎朝子民们,能被释放回家。
要是一走了之,她的心愿也完成不了了。
这也就是,我这么难劝她的原因。”
金迷道出了悬在他心头的这道难题。
穆川耸然动容道:“还有这事?”
这个他还真不知情。
毕竟他昨天并没有全程听他们谈话。
“是,你说我能怎么办?虽然我也劝她了,别管那么多,可她心里放不下这道坎,她总觉得,若不是她,那些同城的百姓们也不至于遭此劫,她一心觉得愧疚,想尽自己的全力去弥补。”
金迷叹了口气,言语中透露着深深的无奈。
穆川皱着眉头,追问道:“那些被掳来的百姓有多少人?我怎么没在城堡里见着他们?”
“他们在附近的一个矿山附近,专门为格勒让措开采铁矿。
原先总共有七十多个人吧。
在姗儿的努力下,格勒让措放了十多个人回去,现在还剩四十多个。”金迷答道。
“等一下,七十多个,放走了十多个,还剩多少?”穆川发觉不对。
“人命关天,我怎么可能算错,另外少的那二十个人,只是因为寒冷,饥饿,劳累,思念,绝望,病痛,等各种原因,客死了罢了。”金迷的语声有些沉重。
穆川一下觉得心中有些发酸。
想想也是如此,他这个武林高手,来到这片高原上都受了这么多磨难。
何况那些普通人?
客死。
这两个字实在太沉重了。
搞明白事情原委,现在连穆川也颇感棘手起来。
他原本以为,就是那十王妃,尺姜卓玛,也就是颜姗,一个人的问题。
他刚才那番话,更多的是试探金迷之意。
按照他本心,也想把那颜姗顺便给带走。
不过多带一个人而已,在他看来,不算是什么负担。
可现在,问题一下子变得非常复杂。
四十个人。
就算给他十只手,十只脚,也带不走啊。
“此外,格勒让措那个无耻之徒,自然也不会这么好心。
这批人,人数越少,他越不可能放,就是为了束缚住姗儿的心。
所以他只不过是在骗姗儿,用放走的少数人,开了一个永远不可能真正完成的许诺。
甚至他放走的那些人,是不是真的放走,还是两说。
可是姗儿,她就是这么一个善良单纯的人,明知不可能,她还是尽自己的力量在做。
你说,我忍心就这么一走了之么?”
金迷说着说着,双眼都有些模糊了。
穆川也能感受到,金迷说这些话的时候,那发自肺腑的真心实意。
只是,究竟应该怎么办?
思前想后,他也没什么好主意,不由心下更为烦躁。
这时,这户人家的主人,送了一些吃食过来。
一看户外的天色,已经到中午了。
他们两个,竟然已经讨论了几个时辰了。
可前前后后,还是拿不出好的解决方案。
他第一次发现,杀人容易,救人难。
他甚至可以把格勒王给杀了。
可是有用么?
新的继位者,说不定比这格勒王还要残忍,甚至把那些被掳来的人全杀了泄愤也不一定。
“要不我去绑架那格勒王,威逼他把人全放了?”
杀人不行,穆川开始考虑进行绑架和威胁。
“难,首先他不一定受你威胁,甚至反过来用那些人的性命来威胁你。
其次,就算他同意,那么多人,没有物资,没有援护,可能走到半路就送命了。
恶劣的气候,还有一些专事抢劫的部落,都是摆在面前的生存难题。
而且你别忘了,还有扎苏。
咱们如果暴露出身份,格勒王的手下,只要有人给扎苏报信,到时候,别说救人了,恐怕咱们自己都回不去了。”金迷并不看好。
武力,在这件事上,似乎真的不太好用。
时间缓缓流逝。
两人枯坐着,感觉头发都快白了。
“万一还是没办法,我想,我就把姗儿给打晕了,带她一个人走。
虽然这样会令她很痛苦,可是我,真的不忍心就这样丢她在这里。”
金迷擦了擦眼角溢出的几滴泪水,声音呜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