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以后,莫奚临变得很乖巧。
她不再剧烈抗拒傅准的接近,甚至偶尔会迎合傅准的示好,在床笫之间,他们的默契与从前无异。
可是除那以外,莫奚临不再主动和傅准说话,甚至连傅准的话也懒得应答,大概就是传说中的非暴力不合作的态度。
人在最绝望的时候,有的人会歇斯底里,跟敌人鱼死网破;而有的人反而心如死灰,知道自己不是敌人的对手,所以破罐子破摔,自己不好受,别人也别想好受。
不得不说,莫奚临的冷暴力的确有些成效,至少傅准的确是不太愉快。
他每天忙得脚不沾地,可是回到家中,面对的却是雕像一般的莫奚临,他不是生气莫奚临的态度,只是多多少少会有些颓败。
他强硬地把莫奚临留在身边,然而她的心神早已死去。
……
傅准看着身边熟睡的女人,即便是在睡梦中,她的眉头也不曾松开过,在短暂放松之后,她在他的身边,再也没有放下过戒心。
“就算你再也不会笑又怎样,你终究只是我的人。”
傅准俯下身,吻了吻她光洁的额头,将人抱进怀里,爱怜一般地搂着。
莫奚临徐徐睁开眼睛,眼里满是愤恨与绝望。
……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莫奚临平日里看似对什么都麻木无感,可是她对傅准的情绪变化却很敏感,当她意识到自己的冷漠对傅准凑效后,她终于确定,傅准对她不是没有感情。
这个世界上,人类最大的软肋就是感情。
莫奚临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掌,却笑了,她终于握住了傅准的把柄。
能让傅准痛苦的把柄。
……
这日,莫奚临发了高烧,烧得认识不清,女佣打电话给高成,高成转达给傅准,然而傅准正面临着难缠的对手,完全没有脱身的机会,高成只能奉命前往别墅先看看情况。
……
莫奚临看着昏迷中的女佣,将她拖进隔壁的房间,虚掩房门。
她走到卧室里,换上一套性感的睡衣。
高成到的时候,看到的是一番活色生香的画面。
莫奚临大概是烧得糊涂了,被子被她踹到了地上,她穿着并不怎么严实的睡衣,露出两条白花花的大腿,脸色绯红,怎么看怎么诱人。
莫奚临哼了哼,“怎么是你……”
高成咽了咽口水。
管他平时如何冷静自持,可是莫奚临的美色不是一般的水准,他多多少少会受到一些影响。
高成僵硬着步伐走过去,捡起地上的被子,轻轻盖住她暴露在外的身体。
他喊了两声,女佣没有回应。
他给家庭医生打了一个电话,对方说自己还在路上,大概十分钟后赶到。
高成看着床上的莫奚临,脑门都是汗,“我、我去外面接医生,他很快就来了。”
莫奚临伸出手,抓着他的衣袖。
高成身体一僵。
莫奚临眼睛湿润,像清泉一般,迷离而又诱惑,“我好热……”
说着,她撩开身上的被子,攀着高成的手,贪婪地汲取着他的温度。
可高成觉得,自己身上的温度可能比她还高。
莫奚临嘴中念念有词,“阿准……你不可以这样对我……”
高成僵着身子,说道:“莫小姐,我是高成。”
“阿准……”莫奚临却完全听不到他在说什么,脑袋在他的脖颈上蹭啊蹭。
高成躲开,咬了咬牙,将人放回床上,接着,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莫奚临躺在床上,等高成走后,她的眼神变得无比清明。
高成果然是高成,定力非凡。
只是,明明已经动情了,还能忍耐到什么时候呢?
家庭医生很快来了,给莫奚临配了一副药,莫奚临服下后,烧很快就退了。高成端着小板凳坐在她的床边,一直等她醒过来。
莫奚临坐起身,身上的被子再度滑落,露出滑腻白皙的肌肤,她却一点都不自知。高成移开目光,“莫小姐,感觉好点了吗?”
莫奚临不说话。
她光着脚下床,高成拿着鞋跟在她后面,“莫小姐,地上凉,先穿上鞋吧。”
莫奚临停住脚步,神色高傲地看着他,好一会儿,她抬起一只细嫩娇小的脚,意思很明显,就是让高成给她穿上。
高成的指尖有些颤抖,他不敢碰莫奚临的肌肤,莫奚临却故意捉弄他,导致那鞋怎么都不能好好地穿上。
莫奚临嘴角挂着嘲讽的弧度。
高成忍耐着,“莫小姐,请不要胡闹了,穿上鞋吧。”
“是你笨,一直没给我穿上。”莫奚临声音里都带着笑意。
这还是这么久以来,高成第一次听见莫奚临说话。
高成心中一动,叹口气,伸手抓住她白皙的脚踝,“得罪了。”
这些莫奚临的恶作剧也玩不了了,她眼睁睁看着高成给她穿好一只鞋,放下一只脚,又拿起另一只脚。
就在这里,傅准的声音响起,“你们在做什么?”
高成赶紧站起身,连他自己也说不明白,为什么心里竟然有股心虚的感觉。
“傅先生。”
傅准一步步走上楼来,鞋子踏在木制楼梯上的声音比任何一刻都显得格外尖锐,高成觉得那几十步都是踏在自己心上的一样。
傅准看了看高成,又看了看衣冠不整的莫奚临。他第一次看见莫奚临穿这件睡衣,浅粉色的色调将她的皮肤更是衬托的如雪一般细腻白嫩,看着诱人。
他的目光落在莫奚临光裸的左脚上。
高成道:“莫小姐没有穿鞋就下床了,我想请莫小姐穿上鞋。”
“给我。”
高成将鞋给傅准。
傅准道:“这里没你的事儿了。”
高成走后,莫奚临乖乖让傅准给她穿上鞋,她刚要下楼,傅准却将她抱起,带回了卧室。
莫奚临被不怎么温柔地扔到了了床上,傅准在床边,冷冷地看着她。莫奚临撑着手臂坐起来,漠然地和他对视。
“你打算跟我对峙到什么时候?”
“……”
“你以为高成会像高林一样着你的道吗?”
“……”
“就算会,我也不会让你得逞的。”
莫奚临笑了笑,那笑容很刺眼,是她惯有的,满不在乎的笑容,可是她依然什么都不说。
傅准有些烦躁,“别再做这些毫无意义的事情。”
莫奚临依然是笑。
傅准将她压在床上,“除非你是觉得我一个人满足不了你。”
莫奚临笑容僵住。
“我能满足你吗?”
“……”
“嗯?”
“…………”
莫奚临咽了咽口水,想起那无数个疯狂而快乐得令人窒息的夜晚,她双手抵在傅准的胸膛上,眼里满是警告。
“既然害怕了,就不要乱来,真的把我惹怒了,我什么都干得出来。”
“你会杀了我吗?”
傅准一怔。
“如果你会杀了我,那么我会继续。”
“你这么想死?”傅准咬牙。
“想。”莫奚临轻声道,“只有死了,我的世界里才没有傅准。”
“很遗憾,我打算让你这辈子都离不开我。”
“……”
傅准捏着她的下巴,冷声警告,“莫奚临,你不准死。”
莫奚临却又保持沉默。
……
自那天以后,莫奚临再也没有在别墅里见到过高成,也不知道是傅准有意还是高成刻意,总之他没有再单独出现在莫奚临面前。
莫奚临却也不怎么在意。
最近她发现一件有趣的事情。
在傅准的经营下,莫家的势力渐渐从黑道往白道发展,在这个过程中,傅准难免会去各种场合应酬,在那样的场合里,各式的花样俊男美女层出不穷,莫奚临时常在傅准身上闻到属于别的女人的香水味,可是从来都不过问。
直到有一天,傅准问她喜欢什么样的香水。
莫奚临还很茫然,完全不知所云。
傅准却拿出他当天脱下的西装外套,“这个味道好像不错,挺适合你的。”
他拿着别的女人的香水味,问她喜不喜欢这个味道。
莫奚临都不知道自己该气还是该笑了。
傅准道:“就这个味儿吧,我想在你身上闻到。”
莫奚临什么都不想说。
傅准扔开西服,从身后拥抱着她,手开始解她的衬衫扣子,莫奚临一把抓住他的手,有些反感。
“你是真的一点都不在乎。”傅准没有在意她的抗拒,嘴唇颤抖地吻着她的耳垂,“不管我在外面和什么样的女人接触过,你都不在乎。是不是连我和人睡了,你也不在乎?”
莫奚临:“……”
“有时候我自己都怀疑,当初你对我的喜欢是不是都被穆深带走了。”
“……”
“说实话,我很不习惯这样。你当年是多么喜欢我啊,连我跟别的女人稍微走近了一点,你都要把我拉回去,现在却根本不在乎这些了,即便我跟很多女人睡了觉,你也不在乎了,是不是?”
莫奚临终于明白傅准在纠结什么了。
原来,他每天带着香水回来,不是没想过莫奚临的感受,而是想得太多了,以至于是刻意带着别的女人的香水味而来,就为了试试看莫奚临究竟还在乎不在乎他。
真可笑。
曾经的莫奚临的确是想霸道地独自占有傅准,所以不允许他身边出现任何的女人,方圆三米以内的女人都在她的监控范围之内。可是现在,时常闻着傅准身上的香水味,莫奚临倒是真的没什么感觉了,她甚至希望傅准能够找到她的替代品,发现她其实并没有那么值得他囚禁的事实,然后把他所有的感情倾注在那个人身上,还她自由。
“你以为我会被外面的女人迷惑,然后抛弃你吗?”傅准吻了吻她的发顶,声音里带着笑意,那笑意让莫奚临绝望,“你放心,我绝对不会的,谁也比不上你,这辈子,我只要你。”
莫奚临绝望地闭上眼睛。
“或者说,其实你希望我跟别的女人有什么?”
“……”
“奚临,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打消这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呢。”
他语气里带着宠溺和无奈,可是在莫奚临的耳朵里,那些全部都是威胁,他在叫她死心,这辈子,她都不可能逃脱他的手掌心。
莫奚临呼吸有些乱,手上的力道也松了,任由男人轻松地解开她的衣裳。
“奚临,我爱你。”
“……”
“我爱你。”
“……”
随意吧。
莫奚临心想。
反正已经走到这个地步,再坏,也不会坏到哪里去了。她没有了家人,没有了朋友,没有了一丝牵挂,她还有什么可怕的。
现在的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无孔不入地让傅准感到痛苦。
最好,是那种让他痛彻骨髓,永生难忘的痛苦。
想到这,莫奚临忽然睁开眼睛。
……
“我要出去。”这天,莫奚临忽然主动开口说话了。
傅准笑了笑,“好啊,你要去哪里,我陪你去。”
“不要你。”
傅准笑容一僵。
“你要去哪里?”
“今天是穆深的生日。”
“他死了。”
“他没有。”
穆深死了,可是在莫奚临的心中,他还活着。
傅准想,在莫奚临心中的死人,恐怕只有他自己。
最后,傅准安排了两个保镖跟着她,“给我看紧点儿。”
“是。”
两个保镖都是傅准看中的人,身手十分了得,有他们在,莫奚临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可即便如此,傅准的一颗心却还是咕咚咕咚直跳,没个安宁。
他回到房间里,莫奚临已经穿好了一身黑色休闲装,整个人看起来有了几分活力,脸色也红润了一点。
傅准嘴里的话说不出口了。
莫奚临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模样,冷冷道:“你想反悔?”
傅准道:“不会。”
莫奚临似乎这才放心了一点。
傅准道:“我安排两个人跟你一起,你一个人在外面我不放心,有他们保护你——”
“是监视吧。”莫奚临冷笑道,“你放心,在你的天罗地网之下,我无处可逃。”
除了去死。
傅准皱眉,深深地叹了口气。
傅准将莫奚临送上车,两个保镖,一个在前面开车,一个在后座坐在她的旁边,车内压力感十足,莫奚临却泰然自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