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准给莫奚临吹干头发,一秒也没有过多等待,再次将人扔到了床上,莫奚临撑起上半身,好笑地看着他。
“学长,你怎么总是欲求不满啊。”
“这一点,你应该反思自己。”
莫奚临:“……”
傅准吻了吻她的额头,眼里带着浅淡的笑意,“现在你是我的合法妻子,我想要的话,你还能不给吗?”
莫奚临道:“可你要得太多了。”
“我还能要得更多。”
尾音堙没在两人交缠的双唇间。
莫奚临享受和傅准的亲吻,她闭上眼睛,忘情地体会着这个男人的气息。
……
莫奚临最近这段时间也莫名地忙了起来,傅准不知道她在忙什么,似乎比他还要忙上几分,经常彻夜不归。傅准在她的身边安排了几个护她周全的人,却都被她不动声色地甩掉了。
傅准皱着眉头,心事重重。
傅淮敲了敲他的桌面。
傅准抬起头,才发现傅淮到了他的办公室。
“哥。”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傅准摇了摇头。
傅淮也懒得揭穿他,说道:“今晚韩司令的寿宴,你别忘了,记得跟你家里那位打声招呼。”
傅准道:“彼此彼此。”
傅淮又说道:“你打算什么时候把人带回去,妈一直念叨着,就快坐不住了。”
“现在还不行。”傅准摇了摇头,说道,“现在她和龙家的关系还没有彻底解决,带回家的话,妈会生气。”
傅淮冷哼,“你也知道。”
傅准和莫奚临领了结婚证的事情,傅准第一个告知的人就是傅淮,傅淮现在都还记得自己当时被气得几乎爆炸的心情,偏偏傅准一派淡定,先斩后奏玩得炉火纯青,他就是想出手也来不及了。
莫奚临和龙至文之间关系匪浅,就这么让莫奚临进了傅家的门,若是让苏柯知道了,只怕会气得昏死过去。
好在,现在苏柯只知道傅准心里有了人,还不知道傅准心里的那个人就是莫奚临。
傅淮想起这件事情,心里的怒火又腾腾腾地往上冒,为了避免自己数落自己的弟弟,他决定先行离开。
“哥,我会处理好这件事情。”
傅准对着傅淮的背影,说道。
傅淮道:“我知道你能处理好,但是,我也怕你感情用事。”
傅准皱眉,“我不可能毫无底线地纵容她。”
“你明白就好。”
傅淮走后,傅准叫来高成,高成早就准备着等傅准来问话,一进来,便说道:“二少爷,已经打听清楚了,夫人最近私底下和李贽岩见过几面,其余时候就是正常的和人交往,接触最多的是龙家二少爷。”
“她这个时候去见李贽岩?”
“是,二少爷,我们——”
“不要走得太近,免得被她发现,让派去的人盯紧一点,不要出什么意外。”
“是。”
傅准看着似乎还有话要说的高成,问道:“还有别的事情?”
高成道:“最近莫家,似乎有些情况。”
莫家?
傅准倒是没有想到这一层,“出什么事儿了?”
高成道:“莫宏和李云娥之间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听说李云娥最近精神状态不怎么好,每次从莫家出来后,都带着怒气,应该是和莫宏吵架了。但是具体的原因,我们的人还没有打听出来。”
莫宏和李云娥如胶似漆这么多年,谁不知道莫宏把李云娥当个宝贝一样护着,怎么现在却吵起架来了?傅准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想了片刻,忽然想起来什么,问道:“莫宏的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
“已经没有大问题了,现在已经开始在外面活动,表面看起来一切都恢复如常。”
傅准点点头。
说起来,连傅准也觉得莫宏的病情来得蹊跷,莫宏看着就是身体十分健壮的人,平时肯定也没有疏于锻炼,没道理毫无征兆地就病了这么久,莫宏病后,莫奚临迫不及待地去找了乔许煊。
一旦乔许煊插手,就代表这件事情绝不是简单之流。
高成见傅准若有所思,心中有了几分猜测,问道:“二少爷,需要我们出手了吗?”
傅准抬手制止,现在还不是时候,莫奚临要做的事情还没有做完。高成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汇报了工作情况后,便离开了。
……
李云娥万万没想到,自己千防万防,最终却还是出了纰漏。
负责监工的经理过来说明情况后,李云娥两眼一黑,险些昏了过去。
李云娥最近也实在是倒霉至极,莫宏自从身体渐渐康复后,对她的态度忽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从前有多么疼惜她,现在对她就有多么冷漠,甚至对于她做的任何事儿都持有意见,李云娥却什么都不敢问,只能拼命地麻痹自己,告诉自己,大病过后的人难免情绪不稳定,只要过一段时间就好。
但即便如此,面对莫宏冷若冰霜的态度时,李云娥心中仍是伤痛不已,以至于她现在有些怯怕回到莫家。
每一次回去,都是不欢而散,她虽然不愿意也尽量避免和莫宏起争执,可莫宏却总能鸡蛋里挑骨头,看着她时,那眼神里的复杂神色是李云娥从来没有见过的。
在这个节骨眼上,偏偏南加大桥这里也出了事情,而且出事儿的人是H市副市长的侄子洪免。
“她怎么会来这里!?”李云娥强忍住摇晃的身躯,颤抖着唇问道。
这里没有洪免半分的事情,他来这里做什么?
经理额头上滴下豆大的汗珠,“这个,洪少爷当时说他只是来工地上看看,也没什么特别的理由,我们的人也劝阻过,可是——”
李云娥头疼欲裂。
大概是上天再刻意跟她过不去吧,副市长的侄子在她的眼皮底下一命呜呼,这是天要亡了她吗?!
李云娥疾步走到事发地,那里已经围了一圈人,叽叽喳喳地讨论着什么,经理吼道:“都围在这里做什么!工作都做完了吗!”、
登时,周围安静下来,李云娥走到那桩口前,那是洪免落下的地方,现在已经尸骨无存。
在建筑修建起来的打桩期间,偶有人不幸成为打桩的血祭,如果换做是别人,李云娥不会如此慌乱,可偏偏出事的就是副市长的侄子!
死谁不好,死了洪免!
一想到这里,李云娥又是眼前一黑。
经理连忙扶住她摇晃的身躯,对周围的围观人说道:“赶紧去上工!”
李云娥却道:“等等!”
经理道:“?”
李云娥险险自己站稳,努力使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一些,“今天的事情,谁也不许说出去,懂吗?”
经理皱眉,洪免都已经死了,这件事情还能保密?这李云娥是不是被吓傻了?
李云娥道:“都听明白了吗?!今天这里出了事,但是出事的人不是这里面的这个,懂吗?”
工人们面面相觑,又听李云娥一声怒吼,于是众人便点了点头,了然无趣地四散开来。
经理不明白李云娥的想法,便说道:“这件事怎么瞒得住?”
洪免向来高调做事,他的行踪只要一打听就能知道,难道李云娥还想抹杀洪免来过工地的事实?
李云娥当然心知肚明,这不过是螳臂当车,副市长早晚会发现自己的侄子不见了,又是在哪里不见的,只是,她还没有想好应对的方法,这件事必须马上告诉李贽岩,否则事态只会越发糟糕!
李云娥快速走到无人的地方,掏出电话,给李贽岩打了过去。
……
龙家。
龙桁轻轻放下茶杯,神情一派轻松,他的二儿子在一旁放肆大笑,莫奚临坐在他的对面,慢条斯理地喝茶。
龙至文道:“奚临,你的能量真的太大了,我怎么都没想到,你竟然可以做到这样的地步!”
龙桁的眼里也露出赞许的光芒。
莫奚临放下茶杯,不疾不徐地说道:“这只是巧合罢了,并不是我一手策划的。”
“这是天助我也。”龙桁淡淡道。
龙至文点头,“说来李云娥大概也是变得蠢笨了,竟然第一时间选择了隐瞒事态,简直愚蠢至极。”
想必现在李贽岩等人已经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了。龙至文万万没想到,莫奚临的手段竟然如此厉害,在洪免出事后,李云娥隐瞒事态,而莫奚临却没有给她喘息的机会,用自己的人脉关系推波助澜了一把,直接将洪免的意外变成了李家人的蓄意谋杀。
如果不是莫奚临出手,连副市长都不知道原来李贽岩和自己的侄子洪免曾经竟然还结下过仇怨。
也就是在两年前,洪免直接让人把李贽岩十分看重的一个手下打成了餐费,李贽岩碍于洪免的势力,不得不忍气吞声。那时候的李贽岩做珠宝生意还没有现在厉害,不但吃了哑巴亏,洪免还在生意上给他折腾了不少麻烦,虽然李贽岩撑了过来,但是这个梁子始终是结下了。
旧案一旦翻出来,李贽岩的罪名就更加一等,现在大概已经损失了几千万的订单,就连他手下的那些人也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莫奚临不但翻出了这个旧案,还完美地添油加醋了一把,一切做得天衣无缝,李贽岩的罪名逃脱不掉。
除此之外,莫奚临翻出了李贽岩的公司最近五年的财务作假的丑闻,虚增利润,漏税逃税,证监会已经开始着手调查这件事。而为李氏出具审计报告的某本土知名事务所也难逃一劫,听说该事务所的合伙人私底下和李贽岩的关系匪浅。
两人平时交往很小心,但还是被有心人曝光了录音对话和见面地录像,而那个曝光的人再递交了这些资料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龙至文笑道:“奚临,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莫奚临道:“李贽岩目前来看是没有翻身的力气了,我们彼此的目的也算达到了,那么接下来,就各走各路,互不干扰?”
龙桁道:“莫小姐,既然合作如此愉快,何不继续合作下去?李贽岩是倒了,但是李云娥还有莫家护着,你放心的下吗?”
莫奚临勾唇,“李云娥气数已尽,莫家不会保她。”
龙至文道:“我听说李云娥和你父亲的感情似乎出了些问题?李云娥会干出那种蠢事,说不定也是因为家庭不和谐影响到的。”
莫奚临笑而不语。
龙桁道:“莫小姐,即便从今以后不再有合作,那做个朋友总是好的,阿文很喜欢你,有空的话,你们可以相约着喝一杯下午茶。”
莫奚临道:“奚临从来不和人交朋友。”
龙桁看向龙至文。
龙至文笑了笑,说道:“奚临,那我单方面自称为你的朋友,你不会也不愿意吧?”
“你的意愿我当然是管不着的。”
“那如果我约你,你会答应吗?”
莫奚临道:“希望接下来龙家能够给李贽岩最致命的一击,我不想我付出的汗水付诸东流。”
“这是当然的,龙家和李家,就是你死我活的关系,难不成你以为我们还会让李贽岩苟延残喘下去?”
莫奚临点点头,站起身。
龙至文道:“当真从今以后不再和我们来往?”
莫奚临道:“大家的相交点已经过去,也没有再交往下去的必要。”
“你倒是无情得很啊。”
“龙二少,多情的人,在这世界上过得很痛苦。”莫奚临道,“我从来都是心肠冷硬的人,从不对谁多付出一丝半点的感情。如果有意与我交朋友的话,那奚临只能说声抱歉,注定要辜负于你了。”
龙至文眼中闪过一丝落寞,他极快地掩饰起来。
“好吧,我尊重你的选择。你要走了?我送你吧,这点权利你总不会剥夺吧?”
莫奚临没有说话,和龙桁拜别,朝门口走去,龙至文跟上,送她到龙家的门口,司机已经等候在门外。
莫奚临上车前,龙至文忽然说道:“你当真对谁都不会多有一丝一毫的感情吗?”
夜风吹来,莫奚临将被吹乱的耳发拂到耳后。
“你想要什么样的答案?”
半个月后,李贽岩被捕的消息传出,罪名坐实,财务舞弊。连带着,与李贽岩有千丝万缕关系的审计事务所合伙人也被责令吊销CPA执照,此事在社会上引起了剧烈的反响,财务大案从来都是股民们关心的重点,因此而蒙受损失的股民和投资者更是悔不当初。
出了这样的丑闻,李贽岩再想翻身,那是想都别想了。
明眼人都知道,黑道的天变了,龙家崛起。
出乎意料的是,李云娥竟然在这件事情中被摘得干干净净,这是莫奚临没有预料到的。不过即便如此,也没有关系,李云娥也蹦跶不了多久。
……
这日,乔许煊将莫奚临叫到家中,两人面对面坐着,乔许煊道:“莫宏的蛊已经全部解开,我想你应该也看到了,莫宏清醒过来后,李云娥的日子并不好过,外界都等着看莫宏和李云娥的笑话。”
当年莫宏和李云娥在柳莺尸骨未寒的时候大张旗鼓地结婚,办喜事,那时的场面有多轰动,现在等着看笑话的人就有多激动。
加之李云娥的靠山没有了,莫宏若是和李云娥真的离了婚,莫宏的名声会更加被人黑得体无完肤,也许在世人眼中,他会成为为了名利不择手段的男人。
然而实际上,比起柳家来,李家的势力只是小打小闹,莫家根本无需倚靠李家来做什么,可爱看热闹的门外人却不会考虑这么多。
事到如今,莫奚临也不在乎这些,从一开始,她就没有在乎过任何人的眼光,她的目标很明确,李云娥必须血债血偿。
莫奚临一语不发,而乔许煊心思通透,将她的想法看得一清二楚。
“当年的真相,你都调查清楚了?”
“事实就摆在眼前。”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莫奚临半眯着眼睛,冷酷道:“李云娥这次侥幸逃脱,但我不会给她恢复元气的机会。莫宏那边,也差不多到时候了。”
乔许煊道:“家母的死因,究竟是——”
“巫蛊之术。”
“果然。”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是我莫奚临一贯的做人原则。”
“我劝你不要抱有那样的心思。”
莫奚临看着他,乔许煊淡淡道:“做这样的阴损事情对自己的福德也有所损伤,李云娥落到如今的境地,也是咎由自取,报应而来。有了这个前车之鉴,我奉劝你不要去触碰这种东西。这世上有些东西,是需要付出代价才能获取的。”
“那么你帮我想个主意?”
乔许煊摇了摇头,“这是你的家事,我不能插手。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至于要怎么做,就看你了。”
莫奚临沉默。
乔许煊自顾自地开始煮茶。
莫奚临道:“想不到乔家大少爷还有这么恬淡的爱好。”
乔许煊道:“从我爷爷那儿学到的,小时候我静不下来心,爷爷就教我煮茶,久而久之,竟然也能从这个行为取得一些宁静的心绪,所以也就延续下来了。”
莫奚临道:“乔少爷经常云游四海,即便如此,心中也有令你觉得烦躁的事情吗?”
乔许煊笑了笑,说道:“莫小姐,人非圣贤,即便冷酷如你,也会有自己的七情六欲,难道你从来没有为什么人,什么事情黯然神伤过?”
莫奚临哑然,她忧心的事情多了去,只是给柳莺报仇这件事是她心中全部的寄托,其他的恩怨情爱也就显得苍白无力了。只是乔许煊看着就是不在乎人情世故的,没想到也会为世俗所束缚。
乔许煊要起一勺茶水,轻轻倒入紫砂杯中,接着,将紫砂杯推到莫奚临面前。
“尝尝。”
莫奚临拿起杯子,抿了一口。
“味道怎么样?”
“清香细腻。”
“煮茶是个很能静心的爱好,莫小姐如果什么时候觉得心中情绪杂乱了,可以来找我,我教你煮茶。”
“多谢。”
莫奚临喝完了一杯茶,站起身告别,乔许煊也没有留她,让人送她出了门。
“莫小姐。”管家停住脚步,说道。
莫奚临看着管家递来的一个黑色盒子。
“这是少爷令我交给您的。”
莫奚临接过盒子,管家毕恭毕敬道:“莫小姐,请上车。”
莫奚临上了车,车缓缓开走。
莫奚临打开盒子,看着里面同体晶莹剔透的汉青,有些发愣。
乔许煊关掉火,从榻榻米上下来。
管家道:“少爷,莫小姐已经走了。”
乔许煊理了理衣服裤子,点了点头。
“少爷似乎对莫小姐的事情很上心?”
乔许煊淡淡地看他一眼。
管家连忙道:“对不起,少爷,是我多嘴了。”
乔许煊叹口气,摆了摆手,示意没事儿。
“你知道她是谁的女人吗?”
“这——”
乔许煊道:“不知道也没关系,我估计那家伙也快公布于众了。到时候你就知道我为什么对她上心了。”
管家何等通透的心思,当即就猜到了几分,能让乔许煊上心的朋友不多,叶宋是一个,傅准又是一个。
然而莫奚临和叶宋之间并无什么密切来往,这一点管家是心知肚明的,那么另一个可能自然就是傅准了。
没想到,傅家的二少爷喜欢的是莫奚临这样的女子。
……
莫奚临很久没有和莫宏一起吃过饭了,自从柳莺住进了小洋楼,莫奚临就明白了些什么,从此对莫宏带着浓浓的怨恨,连和他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也显得不能忍受。甚至莫奚临连年夜饭也不怎么回家吃过,除非莫宏命人强行把她带回家。
而这天,接到莫宏的电话后,莫奚临却准时赴约。
两人约在一家格局别致的清雅小馆里,这里的风格古色古香,地段又闹中取静,是柳莺生前喜欢的地方。
莫奚临踏进这里时,心中像是打翻了一瓶陈醋,无法形容。
莫宏坐在榻榻米上,静静地看着桌子上精致的菜品,大约是在发呆。莫奚临用力关上门,莫宏这才察觉到莫奚临来了,稍微回了一点神。
“奚临,你来了。”
莫奚临坐在他的对面。
“和老婆吵架了,就来找女儿诉苦?”莫奚临一开口就是冷嘲热讽。
莫奚临和莫宏这样争锋相对地相处了很多年,莫奚临控制不住自己对他的怨恨,哪怕现在知道这都是李云娥在背后使的下作手段,她也仍然无法彻底原谅莫宏。而莫宏,兜兜转转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莫奚临的态度,也并不气恼。
“喝酒么?”
“跟你喝酒没什么意思。”
“那就不喝吧。”
莫奚临不耐烦地说道:“你叫我来究竟想说什么?你应该知道,我一见到你,就没有任何胃口,更何况还是在这样的地方,你是故意的吗?”
莫宏道:“我知道你怨我,恨我,但是我今天,真的只是想和你好好说说话。”
莫奚临:“……”
莫宏神情似乎有些哀伤,莫奚临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莫宏似乎老了不少,十年过去,在莫宏的身上却仿佛过了二十年。
“你一走就是将近十年,音讯全无,我想见见你,都不知道怎么找你。我甚至害怕,也许我到死也不能再见你一面。奚临,我承认我是个失败的父亲,但是你是我的全部。”
“我是你的全部?”莫奚临冷笑,“那李云娥又算什么?”
莫宏眼神闪了闪,神情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懊悔、痛苦的。
他不能不懊悔,不能不痛苦,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当年爱李云娥爱得疯狂,爱得不知道自己已经是有了家室的人。可是他大病一场后,这一切都变了。
他觉得自己做了一场梦,一场无比荒唐,又无比真实的梦。
梦里,他为了李云娥,毁了柳莺,毁了莫奚临,他不顾世人的目光,将李云娥娶进家门,从此恩恩爱爱,如胶似漆地过了十年;而梦醒之后,他对李云娥没有任何感情,甚至对她心生恨意,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荒唐的恨意究竟从何而来,他只是不想再看见李云娥,于他而言,李云娥已经成了一个过去的陌生人。
与此同时,他眼前开始浮现出柳莺的音容笑貌,关于柳莺的一切,如同雪花般扑面而来,他对柳莺的思念几乎已经入骨。
然而想到自己曾经对柳莺造成伤害,他连骨头都悔得疼痛。
有时候,他都快分不清到底哪一边才是现实,哪一边,才是那个荒唐的梦。
只有在见到莫奚临的时候,他才能确信自己身在何方。
说来可笑,他竟然和疯子无异。
莫奚临将莫宏的一丝一毫的神情变化都尽收眼底,莫宏大约是真的在后悔过去的所作所为,然而过去始终是过去,他再懊悔,再痛苦,又能怎样?
乔许煊说,李云娥让人下的蛊并不是无所不侵的,如果莫宏的意志再坚定一点,对柳莺的爱再深一点,绝对不可能给李云娥趁虚而入的机会。
李云娥是罪魁祸首,莫宏却也不是全然无辜的。
男人的爱情与海誓山盟,就是那镜中花,水中月,信了的人就是傻子。
莫宏道:“奚临,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情。或许这件事情于你而言,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但是我仍然想要告诉你。因为,我只在乎你的想法。”
莫奚临静静地看着他。
莫宏说道:“我打算和李云娥离婚,离婚协议已经拟好,我派了律师去和她洽谈,不出意外的话,最多半个月,我和她就彻底桥归桥,路归路。”
莫奚临讽刺道:“你舍得?”
莫宏道:“这些话或许在你听来是十分可笑的,但是对我而言却是发自肺腑的。我不知道当年我是如何对李云娥着迷入魔的,现在想起来,当初为了李云娥,而那样对待莺莺,简直像做梦一样。现在似乎是梦醒了,我对李云娥没有感情了,当断即断,没必要再无谓地纠缠下去了。”
莫奚临道:“原来你对女人的原则就是没有感情了,就可以招之则来挥之则去?”
“当年的事情,我已经派人去调查了,李云娥的出现很蹊跷,更何况我心中对她怀中莫名的,我自己也说不上来的怨恨。理智告诉我,如今事态变成这样,和她脱不了关系,我无法说服自己若无其事地和她过下去。”
莫奚临:“……”
“除了这件事情,还有一件事,我想拜托你。”
“什么?”
“你的母亲,我的莺莺,葬在了哪里?”
莫奚临心中一动,眼中的怨念更加深切,莫宏看得心脏骤然疼痛起来,他被莫奚临眼中的神色刺激得几乎快无法呼吸。
良久,莫奚临道:“莫宏,你死心吧,你永远都找不到她的墓地。”
莫宏却似乎早已料到了这个答案。
“奚临,爸爸知道自己罪孽深重,但是我爱莺莺这一点,从来没有变过。”
“你自己相信吗?”
“我问心无愧。”莫宏轻声道,“这段日子,我总是想起莺莺,想起我们刚刚在一起的时候,是多么幸福,还有你刚出生的那几年,那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日子。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亏待莺莺,我也不知道后来的自己究竟是怎么了,将莺莺和你伤害至此,但是现在我醒悟过来,就是想真诚地跟你道个歉,我不祈求你的原谅,我犯下错误不可饶恕,我心知肚明。”
“既然如此,你还找我废话什么?你觉得我会让你去打扰她?”
“如果我死了,能否将我葬在她的墓旁?我保证,我绝对不会打扰她,我只是想靠她近一点。”
莫奚临:“……”
莫奚临脸上血色如潮水般褪去,她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莫宏刚才说什么?
如果他死了……?
这是……在交代遗言么?
不,这是莫宏的苦肉计,她才不会上当!
莫奚临捏紧拳头,狠狠说道:“莫宏,你别以为装可怜就会有用,你听着,就算你死了,我也不会让你知道柳莺的目的,你这一辈子,就在愧疚和悔恨中度过吧,这是你咎由自取的报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