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莫奚临醒得很早,浑身酸疼,她累得一根手指头不想动,身边的男人难得睡得香甜,察觉到她的动静后,一手横亘过来,将她拦腰抱在怀中。
傅准在她额头落下一个吻。
莫奚临道:“这样好奇怪。”
傅准仍旧闭着眼睛,声音还是沙哑的,“哪里奇怪了?”
莫奚临道:“早安吻不应该是情侣专属的吗?我们就别效仿了吧。”
傅准徐徐睁开眼睛,定定地看着她,莫奚临安静地和他对视,好半天,傅准忽然微微一笑。
“这倒也不是不可以。”
“什么?”
傅准却不说清楚,只说道:“早餐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莫奚临道:“随便吧。”
傅准:“……”
莫奚临看着男人起床穿衣,傅准昨晚是裸着上半身睡觉的,背部的线条流畅完美,莫奚临看得十分心动。
傅准从浴室出来后,整个人已经拾掇得干净整洁,莫奚临也已经穿上衣服,傅准道:“我去做早餐了。”
莫奚临点点头。
……
等莫奚临收拾妥当,从楼上下来时,傅准刚将早餐摆在桌上,两道小菜,和燕麦粥,清淡可口,还暖胃。
莫奚临坐在桌子前,忍不住调侃道:“想不到学长养生也很有一套。”
傅准道:“以后就不要叫我学长了吧。”
莫奚临一愣,“为什么?”
傅准道:“先吃饭,吃完饭我再告诉你。”
莫奚临:“……”
早餐吃得十分安静,如果莫奚临不主动说话的话,傅准在用餐的时候绝对不会主动开口说一句。
吃完后,莫奚临四处找自己的手机。
最后,是傅准从床下掏了出来。
“……”莫奚临诧异道,“怎么会跑床下面去了?”
傅准神色淡漠地说道:“昨晚一直在震动,不知道是谁锲而不舍地给你打电话,你回一个电话吧。”
莫奚临的手机被关机了,她看了眼气定神闲的傅准,默默开了机,一打开,就收到了龙至文的问候短信。
傅准道:“那位龙家的二少,似乎对你很有兴趣?”
莫奚临一边回着短信,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对我感兴趣的人也不止是他一个,学长你不是也对我很有兴趣吗?”
傅准道:“所以你对每一个对你感兴趣的人,都这么热情吗?”
莫奚临动作一顿,她收起手机,看着似乎很正人君子的傅准,心中感到一丝不悦,傅准说出这样的话来,有些失礼了。
“如果学长要这样想的话,我也没有办法。龙二少找我还有别的事情,我得赶紧回去了。”
“我现在没打算让你走。”
“什么?”
傅准步步逼近,莫奚临被逼得倒退几步,最后跌坐在床上。
莫奚临脑海中飘过一个奇怪的念头,以至于她在傅准虎视眈眈的威胁下,忽然笑出声音,傅准愣了愣,“你笑什么?”
莫奚临仰着头,继续笑道:“学长,你要囚禁我吗?”
傅准神色不变,“不可以吗?”
“拜托,现在已经是二十一世纪了,就算你是手腕通天的傅家二少爷又如何,囚禁人是犯法的。”
“莫奚临,你就没有别的理由可以阻止我了吗?”
“犯法难道不够可怕吗?”
傅准抬起她的下巴,神色有些冷,“如果这样做就可以把你永远留在我身边的话,我并不介意铤而走险。”
“我有那样的价值吗?我怎么不知道。”
“你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傅准淡淡道,“你不是要汉青么?东西还没有拿到手,你就打算放弃了吧。”
“汉青”二字明显触动了莫奚临,她眯了眯眼,“学长,你到底想说什么?”
从再次踏进南湖别院的门开始,她就知道傅准不会轻易放她离开,但她猜不到傅准到底在打算写什么,于是便跟着他虚与委蛇,现在,他终于要拿出最后的姿态了。
二人来了书房。
傅准将一个文件放在莫奚临的面前。
莫奚临翻开看了看,脸色骤变。
“签了字,我就将汉青给你。”
莫奚临合上文件,神色莫辩,她静静地站着,傅准也不急着等她的答案,陪着她安静站着,等了很久,莫奚临才哑着声音说道:“学长,我的这辈子没什么价值,你要了的话,我就给你,但是,你确定你要搭上你的一辈子吗?”
“傅家二少爷的一辈子金贵得很,你可以如此肆意妄为吗?”
“我想做的事情,没有人可以阻止。”
莫奚临失笑,“学长,如果你真的不愿意给我汉青的话,也没关系,我承受的痛苦已经够多了,我还能再承受一些,最后一根稻草还没压下来,我不会垮掉的。可是你要用这样的手段来跟我做交换,我并不能接受。”
傅准的脸色有些苍白。
“是吗?”傅准道,“原来这件事情对你而言,比莫宏的生命还要重要。”
“你果然都知道了。”
“我说过,只要是你的事情,我都会密切地关注着。”
“既然如此,你还执着什么?”莫奚临道,“你知道我的目的,你知道我所做的这一切是为了什么,为了谁,那你也应该知道,我是拿什么去做赌注的,不是吗?”
莫奚临的赌注,便是她这条命。
傅准何尝不知道,就是因为知道,所以一定要把人绑在自己的身边,只有这样,他才能给她施与保护。
但莫奚临是不会知道的。
她只知道,傅准是在要求她偿债,而且是拿一辈子去偿还。
傅家的生意人,从来不做亏本买卖,哪怕做了,也一定会让对方双倍奉还。
莫奚临道:“学长,我想你也许还需要一段时间冷静,我也需要。”
“你不管莫宏的死活了吗?”
“这是我的事情。”
“从现在开始,它也可以是我的事情。”
傅准抚摸着她的脸颊,柔声道,“签字吧,你没有别的选择。我只给你这一次机会,错过了,我会让汉青永远消失。”
莫奚临脸色骤变,“傅准!”
“我不是开玩笑的,莫奚临。”傅准道,“这场无聊的追逐游戏我玩得腻了,我想来一场更大的赌博。”
“赌你的一生吗?”
“没错。我要用我的一生,来赌你的爱与恨,我要看看,你的心究竟是不是铁打的,当真能够做到对一切感情无动于衷。”
莫奚临笑了笑。
她拿出笔,在白纸上落下自己的名字。
傅准看着那龙飞凤舞的三个字,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莫奚临伸出手,道:“东西给我。”
傅准却道:“三天后,我派高成来接你。”
莫奚临道:“这么迫不及待吗?”
傅准点头,“对于你,线不能放太长。”
“希望学长不要后悔。”
“我不会后悔。”傅准顿了顿,说道,“只希望你也不要后悔。”
莫奚临道:“我说了,我的一生不值钱,既然你稀罕,那就拿去吧。只是,有一点,我要跟你讲明白。”
“我不可以干涉你的自由,是吗?”
“你知道就好。”
“你现在所做的事情,我清楚得很,你放心,我不会阻止你。”傅准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只要你不要太过火,随你怎么折腾。”
莫奚临皱眉。
过火?
她心中根本就没有一个界限,她只有一个明确的目标而已。
……
莫奚临回到龙家的别院后不久,龙至文便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他很快就发现了莫奚临脖子上的吻痕,眼神一紧,莫奚临也没有遮掩,这本来也不是什么不可明说的事情,男女之间的你情我愿而已。
龙至文哑声问道:“你们这是,和好了?”
莫奚临道:“和好大概是不能用在我和他身上的,不过是再度达成了共识而已。”
“你究竟想从他身上取得什么?”
“是一样你身上没有,也得不到的东西?”
龙至文神情似乎有些痛苦,他说道:“看来你和他一时半会儿是纠缠不清了,你喜欢他吗?”
莫奚临终于不耐烦了。
“我说龙二少,我和你之间,跟我和傅准之间,是没有区别的,大家都是合作关系,就不要在乎那么多有的没的事情了,可以吗?”
龙至文逼近,“是吗?”
莫奚临皱眉,“你到底怎么了?”
龙至文道:“既然是一样的合作关系,那你敢跟我接吻吗?”
莫奚临睁大眼睛,龙至文三两步走到她面前,将她抱在怀里,低下头就要吻上她的唇,莫奚临挣扎不过,便扬起手掌——
“啪——!”
一记清脆响亮的巴掌。
莫奚临推开发疯的男人,愤愤道:“龙至文,看在我们志同道合的路上,我不跟你计较这次的事情,但是,下不为例。”
莫奚临的力道不小,龙至文揉了揉几乎麻痹的左脸,吐出一口血水。
莫奚临:“……”
龙至文冷哼道:“开个玩笑而已,还当真了。”
莫奚临不说话。
龙至文自觉无趣,面色不善,“行了,我来是有正事儿要跟你说的。关于李贽岩那个桥梁的项目,是个不错的入手点。”
莫奚临踹去一张板凳,“坐吧。”
龙至文咋舌,“你真的太暴力了,请人坐下谈话就不能客客气气的,竟然还把凳子给我踹过来。”
莫奚临道:“啰嗦死了。”
龙至文服输,“行,咱们切入正题。”
……
H市要在东门的江边修一座桥梁,跨江的大桥,是个厉害的工程,连接了H市的主城区和郊区,李贽岩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在这个项目里拿了个现场监工的角色。能在这样的大项目里分到一杯羹,已经是很了不得的了。
近期这个名为南加大桥的项目已经设计完成,各方材料也陆陆续续从各地调来,眼看着就要开始动工了,李贽岩现在几乎全副身心地投入到这个项目里。
只要完美地完成了这个任务,他的身份也会得到质的飞跃,不只是在这几的道上名声更望,在白道上也能更加如鱼得水,到那时候,龙家就只有被他们压制的份儿,再想翻身就难了。
别说翻身,就连能不能在李贽岩的手下活着都难。
瑕疵必报的李贽岩必然不会让自己最大的威胁完完全全地活着,怎么说也要把人的翅膀给折了。
所以为了杜绝成为笼中断翅老鹰的可能性,龙桁早已经开始活动手脚,准备在李贽岩飞升的路上扔下几块石头。
龙至文当然也没有闲着,这些日子为了这件事情四处奔波,忙得脚不沾地。
莫奚临在这样的事情里扮演的角色不怎么重要,毕竟这样生死攸关的大事情,龙桁还没有对她信任到可以全权交付的地步。
龙桁和龙至文所有手段的目标就是让李贽岩的监工工作出现不可挽回的纰漏,但是李贽岩对这件事情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根本不给人可趁之机。
李贽岩手下可用的人用的差不多了,便让李云娥上场。
龙至文道:“既然是有李云娥在的地方,那肯定就有你莫奚临的身影,你最知道怎么惹怒她,对吗?”
莫奚临冷笑,“你当李云娥是傻子吗?”
“李云娥当然不是傻子,她精明得很,正因为精明,所以我们需要你出面,只有你,能让她露出破绽。”
莫奚临拧着眉头,在分析龙至文话里深意。
“李云娥去现场做什么?”
“过段日子就要开始打桩了,李贽岩又忙着折腾珠宝的事情,手下得力的几个干将都被分配的差不多了,监工那边的事情就先交给李云娥负责了,时间大概有两个月左右。”龙至文道。“你放心,李贽岩这边我们会拖住他,绝对会给你足够的时间,去找去李云娥的破绽,只要她心绪不稳,就难免在工作中出现什么纰漏,对吧?”
莫奚临:“……”
莫奚临道:“看样子,你们都已经算计好了。”
“奚临,我们相信你的能力,你是个厉害的人物。”
“与其说你们相信我,不如说你们相信的,是我和李云娥之间不共戴天的仇恨。如果这样可以让李家元气大伤,我义不容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