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门的赛车场。
两到车身如同闪电一般从眼前划过,车轮碾压在路上声音无比振奋人心——
莫奚临率先冲到了终点,龙至文的车紧随其后。
莫奚临从车上下来,摘下头盔,冲龙至文骄傲又得意地挑眉。
龙至文道:“这就是你说的马马虎虎的水平?”
莫奚临耸了耸肩,“不是说了吗,做人要谦虚。”
龙至文道:“甘拜下风。”
莫奚临拱手,说道:“承让承让,不过话说回来,这也不能说是我太厉害,你大约是许久没有碰过赛车了吧,手生也是难免的。”
龙至文没想到莫奚临还会为他找理由开脱,当即哈哈大笑,说着要请她吃饭。莫奚临也不客气,两人心情愉快地开车去了郊外的一个农家乐。
吃完饭,两人坐在遮阳伞下,开始钓鱼。
这件事情是由龙至文提起的,莫奚临还笑他这爱好是中年男人的特色,龙至文也不否认,只说道:“能静下心来的时候,也只有钓鱼了。”
莫奚临道:“你在心烦什么?”
龙至文道:“这世界上,让人心烦的事情多了去了,比如,我喜欢的人不喜欢我,这难道不够让人心烦么?”
莫奚临无动于衷,淡淡道:“我原来以为堂堂龙二少心中自有一片广阔天地,没曾想到,原来你也是个容易陷入情网的男人。”
“人有七情六欲,谁能免俗?”
“……”莫奚临道,“你这番话说出来,我还真找不到反驳你的言论。”
龙至文哈哈一笑。
莫奚临对钓鱼没什么兴趣,捧着一杯果汁,坐在一旁看龙至文钓了半天,水桶里的鱼越来越多,莫奚临道:“晚上吃鱼么?”
“可以。”龙至文道,“这鱼肯定新鲜肥美,你想怎么吃?”
“烤。”
“嗯?”
莫奚临道:“待会儿在那儿空地上搭个烤火架吧,咱们烤着吃。”
龙至文点点头,“好主意。”
傍晚时分,龙至文收了线,让人搭好了烤火架,又准备了一些新鲜食材过来,莫奚临道:“有种野营的感觉。”
龙至文道:“喜欢吗?”
莫奚临道:“不喜欢的话,我也不会有这个提议了。”
龙至文又是一笑,“你真的很有趣。”
莫奚临道:“龙二少不是说,女人都一个样么?说不定过一个星期,你就会觉得我跟别的女人也没什么差别了。”
龙至文翻烤着鱼,淡淡道:“你不一样,你不是个以感情为天的女人,就这一点,就足以让你活得自由自在了。”
莫奚临抬起眼皮,看他。
“龙二少,你这结论是怎么得出来的?”
“我会看面相。”
“迷信。”
“真的。”龙至文认真道,“混迹江湖的人,难免有时候回相信一些邪乎的东西,比如搞大动作之前一定要先行祭拜之类的。小时候我身体不太好,我爸就把我送到青山上的一个庙子上去,修养了几年,但是我这个性就不是能安分主儿,在上面折腾得鸡飞狗跳,主持实在受不住我的闹腾,就把我扔进了一个藏书阁里,我在里面大概待了有一个月吧,里面大半的书都被我看了。”
“关于面相和风水的书籍我都快背出来了,你要不要听听?”
莫奚临摇了摇头,毫无兴趣,“我喜欢人生中处处留着惊喜,不喜欢提前的预告。”
“那你一定也不喜欢别人给你剧透。”
莫奚临翻了个白眼,心道,废话,谁喜欢别人剧透。
龙至文哈哈一笑,烤好了第一条鱼,在上面撒上各种调料,又在火苗上烤了烤,保证调料的入味,这才交给莫奚临。
莫奚临啃了一口,竖起大拇指。
“龙二少烤鱼的技术比开车稳多了。”
“我以为你忘记这回事儿了。”
莫奚临一顿,满脸抱歉,“对不住了,一时又想起来,大概是第一次赢了别人,所以我心里激动难掩。”
龙至文:“……”
龙至文道:“我怎么觉得你这句话更像是嘲讽了?”
莫奚临漠然道:“你想多了。”
……
天色渐渐暗下来,天上的月亮和星星越发明亮,莫奚临喝着啤酒,惬意地坐在草坪上,看着远处的星空。
莫奚临忽然道:“龙二少,我可以冒昧地问一句关于那晚上你遇袭的事情吗?”
龙至文点了点头,并不避讳,“你说。”
莫奚临道:“那些人,是谁派来的?”
“李贽岩。”
“是他?”
莫奚临皱眉。
龙至文道:“跟你说说也没什么,反正外面也都传遍了,现在咱家脚下的这片地也安静不了多久了。刘老四被李贽岩的人打压得挺狠,一时半会儿也翻不了身,因为东湖那块地的事情,刘老四也快压不住手下的人了。现在除了李贽岩,也没有谁敢在我的脑袋上动土。”
“那些人,现在怎么样?”
龙至文转过头,看着她,微微一笑,“你看过黑帮的电影吗?”
莫奚临点点头。
龙至文道:“那些帮派斗争中,没什么份量的小喽啰最后的结局,是怎么样的?”
莫奚临道:“死。”
龙至文点点头,笑而不语。
莫奚临一点也不惊讶,听着龙至文继续说,“李贽岩手下的人倒是不值一提,但是要对付这个人,却还得从长计议,一时半会儿也急不来。”
“看样子你们是要开始展开殊死决斗了,这样的事情告诉我,真的没关系吗?”
“你会去告密吗?”
“明眼人都知道你们帮派风云暗涌,这算哪门子的秘密?”
“那你为什么还害怕知道?”
莫奚临道:“因为,李贽岩从某种程度上来讲,算是跟我有一点关系,你就不怕我心肠一软,告诉他,你们龙家要开始认真对付他了,让他做好准备?”
“谁不知道你莫家大小姐和李云娥势同水火,你恨不能李云娥去死,却又怎么会帮助她的养父?”
莫奚临瞥了瞥嘴,“你们这些人,说话做事都一套一套的,真让人不爽。”
龙至文道:“你想对付李家吗?”
莫奚临沉默半响。
龙至文道:“你母亲的死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吧,当年你和你母亲的事情都快传遍整个H市了,谁不知道你父亲做的那点奇怪事情,你难道不想看看这背后,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莫奚临捏紧了手中的酒瓶。
“难不成你要帮我?”
“仅仅是我帮你的话,那多没有意思,你不如自己也参与其中,说不定会有了不起的发现,等到功成身退的那一刻,你心中的怨气也就能安然散去了。”
莫奚临冷笑,“我说为什么龙二少对我这么热情执着,我差点将龙二少的儿戏话当做真话来相信了。”
“那些也都是真心话。”
“左右我也不是什么好人,否则,你也不会冒险拉我入股了。”莫奚临伸了一个懒腰,徐徐道,“龙二少,不如,我们来做个交易吧。”
龙至文微笑道:“你好像很喜欢和人做交易。”
莫奚临点点头,“要说这世上有什么还能跟公平扯上边的,那当然就是买卖了。我本来也不是个乐意全然付出的一个人,想必,龙二少也不愿意做亏本生意。”
龙至文不置可否。
“你说说看,这一次,你想和我交易什么?”
……
傅准出差回来的那天,莫奚临直接被高成接到了傅准的家里,凌晨三点钟。
莫奚临心想,傅准这是找死么,就不能倒倒时差再来做某种运动么?
高成将人送到后,就驱车离开了,莫奚临自个儿掏钥匙开门,进门就看到刚洗完澡,头发还湿漉漉的傅准坐在沙发上,装模作样地喝着花茶。
傅准丢给她一个眼神,莫奚临自发自觉地去找来吹风机,插上电,走到他背后。
莫奚临道:“凌晨你喝什么花茶,不想睡了吗?”
傅准淡淡道:“就是困了才喝的。”
莫奚临打开出风机,吹着他的头发,动作轻柔,就像傅准给她做的一样。
“学长,你好像有病。”莫奚临说道,“这种时候还不肯放过我,你知道我被人叫醒的时候有多想杀人吗?”
“你打不过高成。”
莫奚临道:“小心我待会儿暗杀你。”
傅准不屑地笑了一声。
莫奚临揪着他的头发轻轻一扯,傅准抓住她的手,将人从沙发后面直接掀进了沙发里,然后,欺身上去,稳稳压住。
莫奚临:“……”
傅准道:“我听说,你最近和龙至文走得很近?”
莫奚临皱眉道:“你听说谁的?”
傅准道:“这重要吗?你只要告诉我,你在做什么就可以。”
莫奚临念头一转,猜到了傅准在做什么,“你在派人跟踪我?”
傅准否认,说道:“我只是担心你的安危。莫奚临,告诉我,你为什么和龙至文走得那么近?”
“学长,我们的关系还没有走到干涉对方交友范围的地步吧。”
“你什么意思?”
“龙二少挺有意思的,我和他共同爱好也多,玩在一起很正常,他会保护我的。”
傅准手上用力,莫奚临痛苦地缩了缩身子,“疼。”
傅准道:“莫奚临,你不想死的话,就离他远点儿。我只警告你这一遍。”
莫奚临叹气,说道:“学长,你我之间不过是一场交易,你就不要为我担心那么多了,至于我有没有福气熬到你厌倦的那一天,亲自拿回汉青,那就是我的事情了。”
傅准定定地看着她,还一会儿,咬牙切齿地说道:“莫奚临,无论过了多少年,你永远都是最自以为是的那个人。”
“学长难道不是吗?”
“你说什么?”
“你以为我喜欢你,对你有感情,所以就以汉青为要挟,将我绑在你的身边,对你予以欲求,难道学长这样的想法不是自以为是吗?”
“所以,你是觉得一切的错都在我身上?”
“我不是这个意思。”莫奚临撇开头,说道,“我只是不喜欢别人干涉我的生活,仅此而已。”
傅准终于听懂了她的意思。
“的确,我没有这个资格。”
“……”
傅准站起身来,神色冷漠。
“去洗澡。”
莫奚临道:“我很累了。”
傅准道:“我不想让脏东西碰我的床。”
莫奚临脸色煞白。
傅准再也没有看她一眼,兀自上楼去。
莫奚临坐在沙发上,还有些没有回过神来。
脏东西?
呵,脏东西。
……
这一夜,格外的漫长而难熬,傅准往日里虽然也谈不上多么温柔,但这一次,着实是一副蹂躏的姿态,莫奚临下唇都咬出血了,愣是没有跟他求饶。
一直折腾到天微微亮,莫奚临身上各种斑驳的痕迹显得狼狈不堪,她抬起手臂,遮住眼睛,傅准看着她半会儿,将被子扯来,遮盖住她的身体。
傅准进了浴室,半小时后,一身清爽地出来。
莫奚临还维持着刚才姿势,一动不动。
傅准穿戴整齐后,没有再说一句话,出门了。
听到楼下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莫奚临手微微一颤,等那车声远去,她才徐徐放下手臂,眼神空茫地看着天花板。
良久,她艰难地坐起身,拖着脚步进了浴室,泡在浴缸里一动不动,她从未觉得如此累,原来傅准的一句话竟然能上伤她如此之深,原来,她竟是如此地不堪一击。
这一次过后,傅准大概再也不想再见到自己了吧。
不过,这样也好,对于这段关系,她也感觉到累了,散了也好。
只是,那汉青——
……
穆深的车开到楼下,莫奚临步履缓慢地走了出来,穆深看到莫奚临脖子上斑驳的吻痕,眼神深了深,却没有说什么。
将莫奚临送回家,莫奚临道:“我饿了。”
穆深道:“我带你去吃饭。”
莫奚临摇了摇头,“叫外卖吧,我今天不想再出门了。”
穆深于是点了两份外卖,她看着莫奚临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欲言又止。
莫奚临起身,起卫生间洗了个冷水脸,她看着镜子里人不人鬼不鬼的自己,感到有些可笑,她是在因为傅准而憔悴不振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