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宪忠见李默很虚心,并不像一般将帅那样成名之后就变得牛皮哄哄,以为自己无不知无不晓,什么都懂,到处指手画脚。你李默西征是有功的,而且是盖世奇功,但河西吐蕃是一回事,草原上的突厥又是另一回事,你李默打吐蕃打的酣畅淋漓,打草原就一定是把好手吗?
所以李默北上巡视时,他还是有些担心的,担心李默脑子发热乱指挥,现在看他的担心是多余的,李默没有不懂装懂,没有指手画脚,他是个谦虚理智的人。
于是他把自己多日所思统统说了出来:“解决草原问题,必须立柱、连线、结网,成墙,先把草原上的烈马挡在视线之外,然后择机出击,打杀他们。后方不稳,进无据点,退则无险可守。”岳宪忠建议李默重点打造若干个像独城这样的堡垒,连点成线,成面,最后形成网格状的态势,分割草原势力,最终达到各个击破的目的。
对这个建议,李默没有立即表态,而是说要认真研究,见岳宪忠有些失望,便拍着他的肩膀说:“战略上的事不能急,方向不能错。你的思考很有深度,但北部威胁不是一天两天的,究竟用怎样的策略应对,还是要持谨慎态度。我会认真研究的。”
这一说岳宪忠也就没什么意见了,解决草原威胁是多少人多少年的愿望,他岳宪忠接管塞北防务不到半年,怎么就敢说三言两语就底定北疆?
战略上谨慎一点是必要的,保守胜过盲动。
岳宪忠见李默一直郁郁寡欢,知道他在西征时用心多度,乃至整个人尚未恢复过来,便安排了一次惊险刺激的围猎,帮他纾解纾解。
围猎的对象是一个杂胡部落,这个部落三个月前迁徙至飞鸟川北部边缘,因为岳宪忠刚刚到任,底细没摸清就一直没有动手,现在情况清楚了,这是一支从北部草原流浪来的部落,没有什么背景,孤零零的像一头肥美的小鹿,等着别人的猎杀。
李默欣然同意,他不是一个喜欢杀戮的人,但藉此可以一窥边军的战术和训练,很有意义的一件事。
围猎行动由岳宪忠亲自指挥,李默是贵客,是来散心的,当然不可能让他操心。
岳宪忠的战术指挥很有一套,尤其在草原上对付游牧民,毕竟他的定远营曾经镇守雄县,与各部游牧民累年混战,早已是知己知彼。
杂胡部落的实力还是很强的,但面对上千名精锐边军的突袭,也只能任人宰割。
攻守只持续了一盏茶的功夫,杂胡的武士就败了,剩下的老弱妇孺立即跪地投降,草原有草原的规矩,胜者为王,败者为奴。
这些原来的自由民从此以后就要忍受做奴隶的煎熬。
破人城寨,享受的是杀戮和征服的快乐,这一过程紧张刺激,最能刺激男人的味蕾。
现在则到了清点战利品的时候。
这种快乐更甚于刚才,但李默却仍然提不起精神来。
直到他看到一个额头打着钤印的女奴对他怒目而视,
他精神一振:“把她衣裳,不,所有人都把衣裳脱掉。”
脱衣裳?还全部?
岳宪忠摸了把下巴,西征之后李默的口味重成了这样,有点意思。
他当然是想歪了,李默让战俘脱衣服,只是为了验证一件事,杂胡的来源究竟是什么。
这些杂胡大多都出自奴隶,有的甚至是做过好几家的奴隶,身上打的烙印多达好几种。
“似这样的杂胡部落究竟有多少?”
“就我所知的不下二十几个,实际更多,尤其在阴山北麓,多的是杂胡部落。”
“善待他们,以笼络人心。”
“这些部落有奶便是娘,丝毫没有忠心。”
“那也得让他们知道哪个娘的奶水更足,他们是没有丝毫忠诚可言,但人并不傻,将来一旦有事,他们会做出理性的选择。”
这场围猎最后变成了联欢,刚刚还打的死去活来,马上就坐在死人的身边联欢,这无疑是件很诡异的事。
这次巡边的结果让李默松了一口气,草原各部现在都不是威胁,他们或者已经没落,或者是没有远大的目光,总之暂时都没有趁火打劫的能力。
眼下看,宁州的各项事业进行的都很顺利,
但是李默这个督军却越做越不开心,龙兴之地关系太过复杂,而今关中虽定,长安城里却还不十分安稳,宁是勤仍然名不正,这让一些准备去长安享清福的宁州权贵们又有些犹豫,这些人宁是勤在的时候还算老实,宁是真留守的时候就开始闹腾,等到李默一来就闹的更凶了。
李默这个督军分量太轻,想把事情关起来,还真是有些困难。
张显给他出了个主意,让他只管军事,政务上的事请一位宁家嫡亲血脉出来镇压。他建议李默举荐宁世乐出任宁州刺史,把政务都推给他。
李默道:“只怕宁老师不愿意。”
张显道:“请他坐镇,烦心的小事不必他亲自处理,宁是礼可以代理。”
宁是礼受不肖子宁买安的连累,几近被废,一直不得重用,但今时不同往日,宁氏江山已经不再局限宁州一地,正是大量用人之际,连老对手白家的人都开始启用,为什么不能用宁家的人,而且宁世乐和宁是礼可都是宁家的近亲血脉。
所以张显的这个建议很好,李默私下找二人谈了,宁世乐本不愿出山,但看到宁州权贵们实在闹的不像话,而李默的尴尬身份又无法镇压,出于大局考量,他就答应了,至于宁是礼,那更是求之不得。
李默于是保荐宁世乐为刺史,宁是礼为宁州长史,宁是勤很爽快地答应了。
有了这两个人替他处理政务上的事,李默就轻松多了,闲暇时躲在家中跟妻妾们打打麻将,搞搞烧烤,钓钓鱼,得空还找龙山和尚讨教佛法。
他原本不信鬼神,但自凉州一役后就开始信这些,道家行直法,要捉鬼除魔,佛家玩的更绝要空虚自己,心空身空一切空,什么都没有了,鬼神自然无法侵害。
就李默自己来说其实是更愿意信道家的,行直法,虽万千鬼,你来一个我捉一个,不信弄不死你。
但宁州的神仙们都已经随宁是勤南下长安,上仙们驾鹤下山,只剩下柳神仙这样的败类,逼着李默跟佛家多亲近,何况他家后宅院就住着一位高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