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大人,便是顾承天,他不知何时出现,刚才的问话里,确实透着关心的意思。罗与城主不太熟,他转身恭敬地行了一个礼,才见他身后站着离镜、少安和灯草,他们一定是来搬救兵的。
罗锋却没有立刻转身,他首先想到的是天允广场的上的战斗,他要冲进城,被顾承天冰冻住,那时候的冷,当现在还记忆犹新。
顾承天见罗锋迟迟没有转身,便说道:“放心,我对你没有恶意,刚才听说你们在背阴山遇见强敌……现在看来,也并无大事。”
“恩,多谢城主大人关心,我们已脱离危险!”罗锋转身说着,眼神却不看顾承天。
“好,既然没事,你们都去休息吧,罗锋,要留下来!”
众鬼不知何事,都相互看着,顾承天解释道:“我有重要的事对他说,你们在这里不太方便。”
众鬼领了他的意思,相继离开,顾承天走近罗锋:“跟我去趟冥办吧。”
“干什么?”罗锋不解问道。
“去看看你老爹,你要是再不去看他,我的耳朵都要被雪灵那丫头吵聋了。”
突然这么一句,罗锋的脑袋响起轰鸣声,以前对父亲的种种猜想,他的样子,他的声音,他说话是不是喜欢作手势,都能得到答案。欢喜之余,他想到兮琳,她也有十二年之久没有见过父亲了,便问顾承天:“我的母亲能一起去吗?”
顾承天摇头:“能让你去已是千古之先例,再让你母亲同去,我岂不是要被其他城主笑掉大牙,这万万不可行。”
坚决的顾承天,只允许罗锋一个去探监,并且也只有这一次。
他们一大一小来到冥办,入了一间大院里,院子中间有一根铜柱,柱子上印着几道手印。顾承天将手掌印在最大的手印上,铜柱四周震荡,露出蜿蜒向下的石阶,石阶绕着铜柱往下,他们走了大概半个小时,才到底部。
底部是阴暗而潮湿的地方,油灯都难以点亮,为了得到不错的视线,通道两边都放着荧光石,翠绿的光线,有一种阴森的感觉。铜柱底部的通道有五条,通道入口分别写着甲乙丙丁戊五个大字,顾承天说这些是根据犯罪类型说排列的,甲级就是最严重的,拘留审问一个月后就是死刑,乙级是关几天就流放到烬域去,丙级是永远关在牢中,直到死亡或者投胎那日,丁级是三十年罪犯关押处,戊级是受刑100天后才能放出的罪犯。
罗锋赶紧问道:“我爹是哪个级别?”
顾承天指着丁字:“在这个通道里!”
这个通道就意味着要关押三十年,罗锋激动地问:“凭什么,他犯了什么罪,要关三十年?”
“莫激动,冥办对每一个罪鬼都有判定书,你爹当年参与黑市交易,从中牟取爆利,对天允城法文规定置若罔闻,念及抓捕时态度不错,才判了这丁字等级。”
“可是三十年太长了!”罗锋几乎要哭出来,同时他也愤怒。
“天允城法大于天,谁犯法就抓谁,上次你擅闯冥办,若不是你未成年,而且是白泽学府的学生,早就把你发配到流火之地去。”顾承天缓了缓,觉得自己言语颇重,便轻声道:“莫要违法,违法容易短命。”
罗锋抿了抿嘴,问道:“快点带我去见我爹。”
丁级的通道上,绿色荧光飘忽,空气中透着浓浓的腐臭味,两边牢房用特制的钢材加固,里面的罪鬼难以逃脱。一个在牢里面数星星的鬼,见到顾承天走过,冲上来大叫道:“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放我出去!”
其他的鬼听见呼叫声,都抓在牢门上大喊:“冤枉,冤枉呐!”
喊声悲哀至级,顾承天挥掌拍在一堵墙上,激起一波红色电流,将吵闹的鬼电得哀叫不止。被电之后,他们才安静下来,都趴在牢门上看,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往通道里走,到了第39间牢房,顾承天停下脚步,用手指着里面的一个罪鬼:“他就是你老爹!”
颤抖,罗锋莫名其妙的颤抖一下,他趴在牢门上,往里面窥视,在昏暗绿光的照耀下,里面躺着一个身穿破布衣服,带着破烂草帽的鬼,他像是在睡觉,却突然说话:“谁在外面乱爬窗台?”
沙哑的声音,凌乱的头发,草帽坐起来,又问一句:“谁在乱爬我家的窗台?”
“爹”罗锋喊一声,十多年来他第一次喊。
“爹?叫爹也没用,敢乱爬窗台,你死定了!”
“我是罗锋啊,爹……我来看你啦。”罗锋的眼泪落下来,他的声音已经呜咽。
牢房里沉静,沉静,草帽突然冲到牢门,激动地问:“你说什么,你是罗锋?”
顾承天说道;“对,老草帽,他是你的儿子罗锋,今天我把他带来啦。”说完,顾承天转过身,不忍心看这父子相见的一幕。
“罗锋,罗锋……我的孩子,”草帽伸手摸他的脸,他的头发,颤抖道;“你都长这么大啦,呵……这么多年,为父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娘。”
“爹,你别这么说,我和娘都过得很好,我们一直都在想你,都怪我没用,不能把你从这里接出去。”
“锋儿,不要责怪自己,你们只要过得好,一切都是值得的。对了,你娘怎么没来?”草帽左右看几遍,没有见到兮琳。
“她来不了,冥办只允许我来看你,爹你能猜出我现在多大了吗?”
草帽上下看一眼,笑道:“你以为我不知道,每过一年,我就撕一次帽子,现在帽子上有十二道口子,你今年已经十二了吧?”
罗锋点头,说自己再有两个月就过十二岁的生日。
草帽感叹道;“时间过得真快,转眼你都十二了,我这把骨头不知还能熬多少年,到时再出去,不知你们还会不会认识我?”
“不会的,爹”罗锋握紧拳头,强忍着悲痛,安慰道:“我认识很多器灵师朋友,他们有很厉害的丹药,到时你吃了,保你年轻十年!”
草帽笑道:“年轻十年,那还不是老嘛。没关系,只要我能认识你们就行!”
罗锋沉默了,他现在真想把草帽救出去,又不好与顾承天动手,这狭小的空间也施展不开,况且,顾承天的实力是五品中级层次,能打赢的几率只有百分之四十,所以,哪种方面考虑,都不能与他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