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密林中,一阵响动,声音由远而近。“嘭”一道身影踏着树木骤然出现,他像是奔跑在最前面的一匹野马,那般速度,真像是离弦的箭。
“罗,我们在这儿。”离镜高喊一声。
“离镜?”罗自语道,身体在空中转了两圈,落在地上。他四周查看,见到河岸边盛开彼岸花的地方,离镜亭亭而立。罗锋看了几眼,确定是她,喊道:“离镜,你怎么在这里?”
两者相隔有些远,声音听得朦胧,离镜扯着不擅长的高嗓门喊道:“快过来,我们再这边等你。”
声音一来二去,被墨弦听见,他赶紧给离镜打了个手势,示意她不要大声喊话。离镜也意识到什么,用手捂嘴,连连点头。
罗寻声赶来,见到离镜身后站着墨弦,十分不解,只说道:“你们要是来劝我回去的,还是算了吧,这条河再凶险,我也能想办法渡过去。”
墨弦叹一口气,上前一步,道:“你这个脾气,我怎么以前没发现,我们来这里,并不是要劝你回去,而是,要与你并肩作战。”
罗眼睛一亮,诧异道:“什么?好,有你们帮忙,定能够早日找回罗锋。”
“好,渡河吧。”墨弦跨上飞蛇,带头先行。
罗和离镜迅速跨上飞狐背上,紧追而去。
身下,是涌动如雷鸣般的河水,久看会产生一种掉下去就会粉身碎骨的恐惧。他们尽量往高处飞,以避免这种恐惧,因是夜晚,视距有限,大概飞过三途河一半的宽度,彼岸还是不能看见。
天空中,一群乌鸦自身后出现,它们拼命地叫喊着,快速扇动翅膀,很快赶超在前面。这时,它们的叫声变得欢快,像是刚经历了一场竞赛,并且取得了胜利一样。
这群乌鸦骄傲地继续往前飞行,到了某个点,河水中突然喷出无数根绿色水柱,成帘幕形状急速射出,将几只飞在前面的乌鸦贯穿。本来叫得欢的乌鸦,声音戛然而止,接着又是一阵惊叫声,它们扑腾着翅膀,飞向不同方向。又有几只,在慌乱中碰到水柱,顷刻间就被贯穿。
“停,停,那是什么东西?”墨弦变得慌张。
一阵操作后,飞行兽停在空中,距离前面的绿色“帘幕”,仅有三米距离。墨弦自腰间玉石中取出一把匕首,投向“帘幕”,那把匕首在触碰“帘幕”时,很快被融化,成了气体。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墨弦又一次问道。
罗想要应答,却找不到可以说的话,他也被眼前的不知名东西镇得无话可说。离镜观察片刻,反问道:“墨老师,这东西应该是器灵师制造出来的,你的那位器灵师朋友,可能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他可能会知道,但远水救不了进火,我们应该怎么过去?”
“可以往高处试试,”罗抬头往上看,他觉得水柱喷射力再强,也有尽头。
“好,就按你说的,往高处翻越过去。”说着,墨弦俯身在飞蛇背上轻语几句,那飞蛇便抬头往上飞去,飞狐紧跟在后面。
竖直飞了片刻,墨弦隐隐见到上空有绿色东西落下,结合眼前的绿色“帘幕”,他马上明白,大喊道:“撤,快撤,这不是一般的水柱,它腐蚀性强,而且,可能含有剧毒。”
“你说什么?”罗和离镜齐声问道。
“撤啊,快点,晚了就来不及啦。”墨弦边喊边掉头撤退。
还不明所以的罗和离镜,抬头看见上空落下的绿色水滴后突然明白墨弦的话,离镜对着飞狐喊:“伊西,快撤,有毒。”
伊西是离镜给飞狐取得名字,这飞狐反应本来不慢,听见撤退后,它即刻调转身体,往来时路撤回。只是,做出撤退这个决定的时间,有点晚。天上的绿色水滴,在加速度的作用下,越来越快,像是一场难以预料的大雨,几十滴的绿水落在他们和飞行兽身上,每一滴,触碰衣服,衣服腐蚀,触碰毛发,毛发脱落,更严重的,触碰到躯壳,会砸出一道小坑,和雨水落在稀泥上的坑洞一样。
“啊,”几滴绿水落在离镜的手上,砸出几道小坑,她受不住痛,喊出声音。
前面,墨弦脱下长袍,在空中划了一道形状,将长袍抛至空中,那衣服,自己变大,将他们都遮在下面。然而,作用并不大,只可抵挡一时,那无数的绿水滴,把长袍腐蚀得千疮百孔。
绿水,自孔洞间无情地飘落下来,有些太小的绿水滴,被风一吹,变作水汽,飘在空中。那是有毒的,有几只乌鸦,千方百计地躲过了水滴的腐蚀,当它们穿过绿色水汽后,马上就坠落下去,扑腾翅膀也无济于事。
眼看着绿水落下得更多,墨弦一时无计可施,轮灵力,他与罗和离镜都在同一品级,区别只在于他的高级段位,而罗和离镜是低级段位,面对此时状况,他只有大声地喊:“快,快呀。”
身在其中,仿佛觉得这绿水滴没有边际,往前才是唯一方向。不远处,一道声音突然响起:“快点,往我这儿飞,这儿安全。”
辨别这声音,是泥岩在喊,他肯定也想着过来帮忙,苦于没有工具过河,所以只得等在岸边。见到那漫天的“绿雨”,知道情况不妙,才会大声喊话,做个地标。
“不行,落下的绿水太大了,我们恐怕不能飞出去。”离镜慌道。
她身下的飞狐,嘶叫一声,把速度飞到极致。
“快飞,我来抵挡片刻!”罗突然自飞狐身上跳起,迎着绿水挥动手中的修灵剑。将剑挥出一道光幕,那些接触光幕的绿水,顷刻散作水汽,再被风吹散。
“罗!”离镜回头喊一声,身形已在十米之外。
“走,不用管我,我有修灵剑,不会摔死的。”罗喊声清晰,他的身影,借着修灵剑能聚天地灵力,可以在空中移动位置,他就这样跟在离镜和墨弦的上空,为他们消除绿水滴。尽管剑影很快,还是有些许水滴落在他的身上,将他的衣服还有暴露在外的躯壳,腐蚀。
好在飞行兽速度不慢,它们在极短时间内飞到河暗,落在泥岩身边。落地后,离镜焦急地看向空中,罗的动作比开始时慢了很多,本来光芒大盛的光幕,到此时暗淡许多,远看如同一闪一闪的萤火虫。
“伊西,怎么办?怎么办?”离镜嗓音沙哑,她想要去救罗,苦于自己没有办法。
伊西“呜呜“低鸣两声,突然飞动身形,朝着罗飞去。
“伊西,危险,你……”离镜喊不出来,她此刻非常担心,又很感动。
伊西奋不顾身地冲向罗,天空中的绿水,或许是快要落完,变得很稀薄,风一吹,成了许多绿色水汽,风再吹,消失不见,只剩隐隐的刺鼻气味。伊西身上虽受点水滴,也不成大事,倒是罗,他看上去中毒已深,灵力将要耗尽。手上的修灵剑再聚不成天地灵气,闪一闪白光,消失不见。
罗知道,修灵剑消失,他就失去了支撑的力,可惜没有罗锋那样的翅膀。他一闭眼,准备迎接接下来摔死的命运。
“呼”一阵风声,伊西稳稳地接住正在下坠的罗,罗熟悉这种感觉,他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信心满满的潜入计划,失败了,他叹一声,昏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