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自从被张横抛下之后,郭药师就已经明白他是被晁訾利用了,所以此刻几乎已走投无路的他,不但恨耶律大石,也更恨晁訾。
恨归恨,后来郭药师也想通了,这世上不都是在互相利用吗?耶律大石利用他,晁訾利用他,现在完颜宗翰也在利用他。
既然如此,他为什么就不能利用一下别人?他的计划是以涿州为据点,挑起反对梁山统治的大旗,彻底搅乱燕云地区,然后趁乱返回耶律大石那里。
耶律大石敢不要他吗?答案是否定的,因为两人之间是有协议的,只要把这份协议告诉晁訾,恐怕到时候耶律大石就是长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
而只要晁訾把怒火撒到耶律大石身上,他郭药师就可火中取栗了,听着似乎有些绕嘴,其实却是有很大操作性的。
经常有人会说某某人笨死了,其实很多时候,有很多人都是被自己的聪明害死的,因为他们总觉得别人不如他,而事实上,他的一举一动,都在人家的监控之内呢。
早在郭药师不声不响地从涿州带走一万多人后,就引起了晁訾的警觉,所以命白胜加大对这一地区的监控。
不单是晁訾,就是白胜也明白,换做是谁,都不会把所有底牌亮出来的,涿州左近,一定还有郭药师的人。
因为各项政令得当,燕云地区基本都已经安定下来,战乱多年,人心思定,现在有地种了,官府还帮着修葺房舍,家里缺少劳力的,官府也会派人帮助打理田地,试问这种情况下,谁还愿意造反?所以郭药师的打算,从开始就注定了失败。
经过一番明察暗访,被白胜派在这里的曹正很快就掌握了一批,郭药师从前手下人的情况。
曹正绰号操刀鬼,原本是个屠夫,不过若只是个宰杀牲畜的屠夫,又怎可能上梁山?
人尽其才,物尽其用,一贯是晁訾的用人宗旨,曹正也是在这种情况下被白胜推荐上来的。
曹正对待郭药师从前手下的办法很简单,就是威胁和拉拢,再加之人人向往安定的生活,所以郭药师刚混进关,他的消息和目的就被送到曹正这里。
曹正听说郭药师真的溜回来了,小眼睛立刻就亮了起来,这可是送上门的功劳啊!
昔日的梁山兄弟,有的走了,有的死了,有的官越做越大,也有越来越不如意的,曹正很清楚,若不是白胜想着他,估计他也快被晁訾遗忘了,所以他一定要好好把握这次机会。
打定主意后,曹正首先上报白胜这边的情况,同时给幽州的岳飞去信,也将这边的情况汇报了一遍。
不论岳飞还是白胜,在接到奏报后,都极为重视,白胜在请示了晁訾后,又以晁訾的名义给岳飞下令,务必全歼郭药师所部,不然燕云地区辛苦打下来的局面,怕是要毁于一旦。
岳飞在同王彦商量后,亲自率领二万大军悄悄向涿州而来,犹自蒙在鼓里的郭药师不知道,一张天罗地网,已经悄悄向他展开。
时间已经进入七月,这样的天气对北方来说,最适宜不过。
上京,元帅府。
完颜宗翰与完颜娄室相对而坐,不同于其他女真部族首领,在两人面前摆着的并不是酒,而是换成了茶水。
热气萦绕,茶香扑鼻。
完颜娄室端起茶杯闻了闻,不由赞道:“还别说,中原汉人的武力不怎么样,可论起享受来,还真没人能比得过他们”
完颜宗翰最近已经迷上了喝茶,端起面前的茶杯抿了一口,叹道:“中原什么不好啊!就是那个晁訾小贼不好,没有他,大宋皇帝早是我们的阶下囚了”
完颜娄室还没对阵过梁山军队,听了完颜宗翰的话,不由皱眉道:“大帅,别怪我多嘴,我觉得你有点太长那小贼的志气了,而且对待这种人,我觉得还是尽早消灭为上,不然等他真的羽翼丰满了,再想收拾,怕就是真的很难了”
完颜宗翰其实也很后悔,如果当初倾全力对阵晁訾的话,不见得就会输,现在可倒好,这小子真的是越来越壮大了,所以绝对不能再任由他再这么发展下去了,必须得给他找点事做。
因为火炮的出现,全线撤离燕云之地后,完颜宗翰也对火炮这东西做了全面细致的调查,结果发现被晁訾骗了,那东西威力是不小,可中看不中用,几炮之后就是废铁一堆,既然如此,那还怕他干什么。
所以完颜宗翰在可以消灭郭药师的时候,突然叫住了军队,并以郭药师回燕云地区捣乱为代价,放他们离开。
完颜宗翰相信郭药师会回去的,因为他已经无路可去,只有让局势乱起来,郭药师这个投机分子,才能存活下去。
可这样就完了吗?当然是不够的,他要下一盘大棋,棋盘中的棋子分别是梁山晁訾、辽国耶律大石、以及郭药师,而他则是那个掌控棋局的人。
端起茶壶,将完颜娄室的茶杯蓄满水之后,道:“如果我们在这个时候发动对梁山之战,你觉得耶律大石会如何做?”
完颜娄室微微一愣,虽然他知道吴乞买亡中原之心不死,可也得有个先后不是,两面开战的话,兵力怕是不够吧!
按照完颜宗翰的思路,道:“如果我们同梁山开战,以耶律大石的性格,一定会趁机偷袭我们”
说到这,完颜娄室一下明白过来,脱口道:“元帅的意思是...”
完颜宗翰见他明白过来,点头微笑道:“耶律大石就交给你了,只要他敢动,就彻底消灭他”
“大帅高明,末将佩服”
之前因为完颜宗翰对梁山采取忍让的态度,以至于让很多金国将领对完颜宗翰生出不满之心,而直到此刻,完颜娄室才明白完颜宗翰的良苦用心,不是不打,而是时候未到。
两人在品茶之间,已经决定了对梁山和残辽的策略,随即大军纷纷开动,目标直指古北口和耶律大石盘踞的地方。
古北口是北方长城连通关外的重要通道,拿下这里,也就等于是打开了燕云地区的大门。
金兵的异常举动,很快就被梁山和辽军的斥候发现,随即将消息各自送回自己一方。
耶律大石在得到消息后,第一反应就是,这是完颜宗翰给他设的陷阱,因为他很清楚梁山的实力,如今燕云一带虽不敢说固若金汤,却也是守卫森严,汉人重守,完颜宗翰若是大举攻城的话,肯定会被碰的头破血流,所以这一定是完颜宗翰为引诱他出兵,才做出的佯动。
不过很快郭药师的消息也传了过来,耶律大石得知郭药师要在梁山地盘上挑事,可谓是又惊又怒。
不用问,郭药师肯定是投靠完颜宗翰了,不然不会在这个时刻潜回关内,可以想见,只要郭药师这边一发动,幽州肯定会派兵平叛,完颜宗翰也就会趁机攻城。
本来这些都跟耶律大石没关系,如果郭药师与他之间没什么猫腻的话,他也乐于见到燕云地区混乱。
可问题是以目前燕云地区的梁山军实力,郭药师根本讨不到好去,如果他站不住脚的话,肯定会向他这里靠拢,也就是明白地告诉了晁訾,他们俩是穿一条裤子的。
而以晁訾的性格,平定了郭药师之后,肯定会把火撒到他的身上,倒不是说他有多怕晁訾,而是以他目前的实力,根本无法抵抗梁山大军的怒火,更何况旁边还有女真人在虎视眈眈。
耶律大石没有再犹豫,给洛阳送信肯定是来不及了,所以他直接命人给太原的李纲送信,要他做好应敌的准备。
这边王彦接到消息后,同样吃惊不小,幽州目前有十余万军队,可这些军队都已经分散在边关各州府,幽州的机动兵力只有三万左右,现在被岳飞带走两万,剩下这一万守城是没问题,可若说前往古北口阻击敌人,却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了。
目前古北口只有两千士兵在驻守,而据斥候的禀报,完颜宗翰带着不下十万大军杀来。
十万对两千,虽有关城防护,可这仗的结果已经基本可以预料了。
王彦很想把古北口的军队撤回来,然后集中兵力防守幽州等城,待太原那边以及岳飞回来后,再与金兵决战。
可古北口却不能不守,古北口若失,燕云之地将彻底向金军敞开,而且晁訾早说过,梁山将士守土有责,决不能丢掉一寸国土。
别说晁訾了,按大宋律,丢失国土都是死罪,更何况梁山的军规了,这可怎么办?在向太原和洛阳发去急报后,王彦也召集手下人研究对策。
此刻在幽州的武将除了王彦从前的老部下,还有梁山的孔明、孔亮兄弟。
近两年在边关的锤炼,兄弟两人虽比以前瘦了,人却也更加的精神,举手投足间,已隐隐具备了大将的气度。
听王彦把当前面临的危机说了之后,幽州众将纷纷皱起眉头,却没人肯发表意见。
文官那边则热闹多了,有说固守待援的,有说主动出击的,更有甚者,竟然让王彦放弃幽州,退守的到太原等等。
王彦越听脸色越难看,晁訾把幽州重地托付给他,这是多大的信任啊!怎能不战而逃?
正要出声呵斥,却见孔家兄弟闪身站了出来。
“大人,我兄弟不才,愿去防守古北口,尽可能的给岳将军回军争取时间”
孔明的话音刚落,大厅内忽然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像看怪物似的看向孔家兄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