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转暖,大地回春,勤劳的中原百姓,随着气候变暖,开始了春耕前的各种准备。
河北燕云方向通往京师的官道上,正在劳作的百姓们忽然被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惊动,愕然扭头望去,就见一个背插小红旗的大宋驿卒,伏在马背上,不停地挥鞭抽打着胯下的骏马,吃痛的骏马如一阵风般,狂呼而过。
河北多战事,很多百姓都认出那是传送紧急军情的驿卒,看他那焦急的样子,难道是北边又出事了?
确实,张觉出兵了,这次张觉准备充分,大军出其不意地出现在燕山府,燕山府本就没多少兵马,张觉军队几乎是兵不血刃地拿下燕山府,然后兵出燕山,破河间、困真定,兵峰直指太原。
一时间河北大地烽烟再起,逃难的百姓成群结队地向南而逃。
出了这么大事,又惊又怒的童贯也不敢隐瞒,一面加强太原防备,并派人去质问张觉,哥们待你不薄,为何又反?一面向京城发出告急文书。
而此时在大宋的东京汴梁也发生了一件大事。
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住在理藩院的金国使者,包括所有随从,都被人杀了个干干净净,这还不算,金国使者的脑袋也不翼而飞。
堂堂一国之都,天子脚下,竟然会发生这样的恶性案件,一时间,京城内外风声鹤唳,各级衙门的捕头全体出动,明察暗访地追寻凶手的踪迹。
不用太费神,很快就有人放出风来,说金人想抢梁山晁訾的新娘子,所以被晁訾派人把金国使者全杀了。
尽管这个消息没有被证实,但这种小道消息显然更容易传播,在很段时间内就传遍了京城,就连开封府后来也是雷声大雨点小了,这伙杀手分工明确、组织严密,显然不是一般人,而放眼天下,能不把朝廷和金国放在眼里的,也只有梁山了,话说开封府也惹不起梁山啊!
徽宗接到这个奏报,不由惊怒交集,谁是凶手还用查吗?可知道了凶手又能怎么样?人家敢在你眼皮底下行凶,足以说明人家根本就不在乎你,甚至可以说,这也是一种变相的警告。
敢把老子的女人许人?这就是下场!
理藩院因为是专供外国使者住的地方,外面一直都有巡守的士兵,可人家就是在这些士兵巡逻的空挡把案子做成了,这还不够说明问题的吗?
连憋气带窝火的徽宗,一时间竟连下旨彻查的勇气都没有了,一股火上来,真的病倒了,而病因不单是外部,还有来自后宫。
多福的母亲,也就是懿肃贵妃,也不知怎么知道了皇帝有意把多福送去金国的消息。
这还了得?之前皇帝要把多福嫁给梁山贼寇,她就曾极力反对,是徽宗连哄带吓地安抚住了,可这次不一样,女儿下嫁梁山晁訾的消息已经满城风雨,现在又要许给蛮夷皇帝,即便懿肃贵妃的脾气再好,却也忍不住了。
把儿子赵楷叫进宫后,先是一通怒骂,随即乱棍打了出去,然后就跑到徽宗面前一哭二闹三上吊,把徽宗皇帝弄得不厌其烦,精神都快崩溃了。
而原本温柔识体,一直是徽宗最喜爱女儿的多福也放出话来,就是死,也不会嫁给蛮夷。
内外交困下,徽宗不病才怪呢!
深宫大内,多福一个人呆呆地坐在窗边,仰望着天上的小鸟,她很羡慕那些小鸟,可以自由自在地飞翔,想去那里就去那里。
从前在宫中有缨络陪着,多福从没觉得有什么可以犯愁的,可自从缨络失踪之后,那种无忧无虑的日子就一去不复返了。
姐俩从小玩到大,缨络心里想什么,她怎会不知道?甚至她能感觉得到,缨络一定在那个人那里。
有时候多福真的很佩服缨络,居然有那么大的勇气敢逃出宫去,现在她也想,可自从缨络失踪之后,这条路已经彻底行不通了。
皇兄赵楷自从被母妃打过一次后,也不再进宫了,现在多福也没有理由去皇兄府上了。
都说春困秋乏,现在多福干什么都提不起精神,她很清楚下嫁晁訾的事是假的,可要远去塞外嫁给野蛮人的事,却很可能是真的,若是换做从前,以多福柔顺的性子,很可能也就任命了,可缨络给她做了榜样之后,她也有抗争之心,这才有了死也不嫁蛮夷的决定。
轻微的脚步声响起,多福知道是侍候她的一个近侍,所以连头都没有回,依旧看着天空发呆。
脚步声停在多福身后,随即一个阴柔的声音响起来:“公主可是在想缨络公主?其实缨络公主也一直在惦记着公主呢!”
多福愕然回头,身后还是那个叫顺子的近侍,可今天看上去却怎么有种陌生的感觉。
美丽的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顺子,颤抖着嘴唇道:“你、你有缨络的消息?”
顺子左右看了看,确定旁边没人后,从怀中飞快地掏出一方锦帕,低声道:“公主放心,缨络公主一切都好,这是我家都督命小人转交给公主的”
这块锦帕上绣着一朵梅花,是小姐俩一起绣上去的,所以多福一眼就认出这确实是缨络之物。
情急之下,一把抢过锦帕按在怀中,一手紧捂着嘴,以免发出声音,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流淌下来。
片刻后,猛地想起一事来,泪眼朦胧地望着顺子道:“你、你是他派来的?”
顺子微微一笑道:“都督让小人转告公主,谁也带不走您,您只需安心等待就是”
心思单纯的多福根本没往深想,听顺子说完,心中却只是在想,原来他一直记挂着我…
不知不觉间,一抹红晕爬上脸庞。
另一座大殿内,太子赵桓则百无聊赖地靠在御书案后,用手拨弄着案上的一摞摞奏折。
徽宗病了,这次他破天慌地把太子叫进宫中,让太子代他处理一些政务。
太子赵桓跟他爹差不多,一身的文学细胞,从前国家大事有老爹和一众文臣武将操心,根本用不着他,即便老爹给他历练的机会,要他处理些政务,他也会找别人代为处理,因为太累了,他还没玩够呢!
现在老爹突然把他叫进宫来处理政务,他怎能乐意?眼睛看着奏折,心里想的却是外面的风花雪月。
正想着如何把这些政务推给别人,御书房外忽然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赵桓心情正烦,皱着眉头刚要喝问,就见向太傅和蔡攸、白时中、高俅等一众文臣武将急匆匆地闯了进来。
别人还好点,赵桓非常讨厌蔡攸,不过进来的毕竟不是蔡攸一个人,只能压着性子问道:“诸位大人何事惊慌啊!可是要找父皇?”
一想起有事能由老爹处理,他可以出去玩了,赵桓立刻来了精神。
蔡攸却不识趣地抢前一步拱手道:“禀太子,太原急报,叛将张觉再次起兵反叛,已经连下燕山和河间两府,广阳郡王请旨平叛,并请朝廷派援兵驰援太原,请太子殿下速做定夺”
赵桓一愣,别人都以为童贯跟他不对付,其实童贯早就向他表了决心,身为太子,虽不喜政务,但这点城府还是有的,所以听说童贯有事,他不能不上心,可问题是,出了这么大事,怎么不去找老爹,找他干什么?他没有派兵的虎符,能指挥动谁啊!
赵桓不知道,这其实是徽宗对他的一次测验,或者可以说,徽宗也很累,需要休息,这些烦心的事需要儿子来帮他分担一下。
所以这些大臣是在请示了老皇帝之后,才来找太子的,而徽宗皇帝在吩咐他们的时候,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众臣还以为皇帝老爷子智珠在握,是要借此机会考验太子呢。
赵桓毕竟不傻,脑袋微一转就明白过来,这事要换在赵楷身上,早乐出大鼻涕泡了,可赵桓却只觉一股怒气涌上心头。
到底你是皇帝、还是我是皇帝啊?这么大的事要我做主,我做的了主吗?你不管,我也不管了,爱他妈谁管谁管!
将手中的奏折往案上一丢,猛地站起身,气呼呼地道:“定夺、定夺!本太子手中无兵无将,定的什么夺?对了,那个梁山的晁、晁什么来着,他不是有兵吗!让他去平叛,平了叛乱再来娶我皇妹,不然,哼!休想!”
还别说,赵桓胡言乱语这么一说,顿时给群臣打开了一扇窗户,是啊!京东东路紧邻河北,那晁訾手下又是兵多将广,还有人比他更适合平叛吗?更何况还不用朝廷花费什么。
高、太子果然高明,不对,应该是皇帝陛下高明,想来皇帝陛下早已经有了这主意,才借由太子之口说出来的,佩服啊佩服!
一时间,群臣都拜服在徽宗爷俩的英明神武之下,却没想到根本不是这么回事,这爷俩脑袋里想的只是怎么清闲,这么费脑力的活,那有时间去想?
“太子殿下圣明!”
群臣几乎是一口同声地喊出来,钦佩之情更是溢于言表。
赵桓却有点糊涂了,甚至刚刚说什么都忘了,讷讷地道:“诸位大人,这是何意啊?”
不管赵桓什么反应,这道由太子殿下亲笔签署的任命,以最快的速度在各主管部门走了一遍后,就以最快速度向青州送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