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谨也点了点头,说道:“你说得有道理,但我认为许春花也没有说假话,首先他一看到你就吓得瑟瑟发抖,其次他更不敢莫名其妙的要求你这个尹家大公子在赵伯的坟头上磕三个头。”
吴谨一提到磕头这个事,尹怀玉便有些生气,嘴里嘟囔道:“尹家三百余口人,长房和幺房历来不合,要是凶手是幺房的人,我去磕头我也认了,要是凶手是长房的人,那我磕这三个头岂不是两头吃亏?”
吴谨笑了笑,说道:“你马上就是你们尹家的接班人了,只要是你们尹家的人,管他是长房还是幺房,你去磕这个头都不会太错。”
尹怀玉白了吴谨一眼,没有再说话,吴谨又继续说道:“我倒是想问问你,要是凶手真是你们尹家的人,我去报仇的话,你会怎么办?”
“有什么怎么办的?当然是查清楚这里面的是非曲直,主持公道,秉公办理,”尹怀玉不加思索地说道,说完尹怀玉又补了一句:“反正我是不相信我们尹家会有人用这种手段去杀一个农民。”
吴谨笑了笑,说道:“事情查清楚就知道了,只要你秉公办理就行。”
尹怀玉没有理会吴谨,转过身把门帘掀开,用手捂着鼻子对着许春花的儿子说道:“唉,你叫什么名字?”
许春花的儿子用手撑着身体,吃力地说道:“我叫辛克云。”
“你得了什么病?”尹怀玉继续问道。
辛克云神情低落下来,低声说道:“败血症。”
“败血症,这是什么病,”尹怀玉自己在哪里嘟囔道,随即又说道:“不过你放心,我们尹府卫悬济那老头子医术挺高明的,他一定能治好你的病。”
“那你前几天还说人家是庸医,”吴谨说道。
尹怀玉嘿嘿一笑,说道:“那老头子就是迂了一点,其实医术挺高明的。”
“那你是承认自己口是心非了?”吴谨不依不挠地说道。
“是是是,我口是心非、口轻舌薄、口蜜腹剑,你满意了吧?”尹怀玉不耐烦地说道。
这辛克云从小就被关了起来,几乎没有见过外人,现在有两个年纪相仿的人在他面前嬉笑怒骂,甚觉有趣,竟然咯咯笑了起来。这让吴谨和尹怀玉颇为意外,不约而同地回头看着辛克云,辛克云以为自己的笑声得罪了他们,赶忙说道:“对不起。”说完又不停地咳嗽起来。
大家都是同龄人,然而辛克云却病魔缠身,这让吴谨和尹怀玉也动了恻隐之心,尹怀玉问道:“你什么时候得的这个病?你一直被你母亲关起来么?”
“从我懂事起,我就得了这个病,每天都痛不欲生,我母亲为了给我治病,用尽了各种方法,我每天都喝药,每次喝完药都疼得我死去活来的,然而这些药只是让我苟延残喘,病却没有一丝好转,反正我体质极为虚弱,我母亲就从小到大都是让我躺在床上,活了这么多年,我连看见太阳的次数我都数得清楚,我母亲天天对我说,只要我撑过你们尹家的承嗣大典,我的病就能好起来,我知道我母亲是怕我自寻短见,所以给我画了一张饼,让我在脑海里每天想着。但是这病真的折磨得我好痛苦,这二十多年,我每天都在煎熬中度过,所以,我想求你们一件事,”辛克云似乎把这二十多年积攒下来的心里话,都一股脑地抛了出来。
吴谨和尹怀玉都深深地动容了,尹怀玉说道:“什么事,你尽管说,只要是我能办得到的,绝对义不容辞。”吴谨也是对着辛克云点了点头。
“那我先谢谢你们了,”辛克云说道:“要是这次去你们尹府还治不好我的病,就不要把我送回去了,你们就请那位神医卫悬济,用一种不痛的方式了结我了吧,我真的不想在这样活下去了。”
听到这话吴谨和尹怀玉都沉默了,不知道该不该答应,尹怀玉咬了咬牙,说道:“你先不要说这种丧气话,等卫悬济给你看了病,是个什么情况我们再做打算。”说完尹怀玉便将门帘放了下来,一抽马鞭,马车便在山路上飞奔起来,直奔沙云城而去。
马车进了沙云城,尹怀玉却没有直接去尹府大门,而是绕道去了尹府的后门,还没等吴谨开口问,尹怀玉便说道:“我不想让我父亲知道这件事,免得他又说我不务正业。”
吴谨笑了笑,说道:“你父亲说得对。”
尹怀玉白了吴谨一眼,便叫下人将辛克云偷偷摸摸抬了进去。进了尹府后院,吴谨原以为尹怀玉会将辛克云直接带到卫悬济那里去,哪知尹怀玉让下人将辛克云抬进了一个阁楼,他自己不进去,也拦住吴谨不让进去,吴谨纳闷地问道:“你到底要干嘛?”
尹怀玉瞟了一眼吴谨,说道:“你要进去看着人家洗澡么?”
“你不先让人家去看病,却抬进去洗澡,你当他是来你家做客的么?”吴谨说道。
“那病也不急在这一时,只是他实在太臭了,我估计这二十多年他都没洗过澡,要是直接抬到卫悬济那里去,我怕他会直接把我们轰出来,”尹怀玉说道。
吴谨哑然失笑,没有再说话,这时尹怀玉又说道:“你也别闲着,赶紧去把装人参的盒子拿过来给我瞧瞧。”
“这几天我天天都在卫郎中那里熬参汤,那里就有装人参的盒子,”吴谨说道。
尹怀玉点了点头,二人便在阁楼前等辛克云洗完澡出来。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阁楼的门打开,辛克云被两个下人搀扶着走了出来,洗了一个澡,再加上穿上了一件华贵的新衣服,辛克云的气色看上去确实焕然一新,只是还是瘦骨嶙峋,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吴谨心想,要不是被病魔折磨,辛克云也许也如尹怀玉一般,是一个丰神俊朗的男子。
尹怀玉对着辛克云一招手,当先便往卫悬济的庄园走去。进了庄园,卫悬济正在药田里侍弄药草,只见尹怀玉走到要天边,恭恭敬敬地说道:“卫老先生,晚辈有一朋友得了顽疾,求老先生帮他看一看。”
吴谨心想,这尹怀玉背地里敢大放厥词,但在卫悬济面前却不敢放肆,看来这卫悬济确有几分真本事。
卫悬济抬起头看了一眼,说道:“是尹公子啊,你要老夫给谁看病啊?”
尹怀玉对着两个下人一招手,那两个下人便将辛克云扶上前来,尹怀玉指着辛克云说道:“就是替他看病。”
卫悬济看了一眼辛克云,随即眉头一皱,说道:“快把他抬到药房去。”说完便快步从药田里走了出来,往药房里走去,吴谨和尹怀玉本来也想跟着进去的,哪知卫悬济伸手拦住他们二人,说道:“你们在外面等着。”说完便从两个下人手中接过辛克云,自己将他扶了进去,然后将门关了起来。留下吴谨和尹怀玉在门外面面相觑。
看卫悬济凝重的神情,二人也猜到这败血症即使在卫悬济手里,也是十分棘手。但既然卫悬济不让他们进去,吴谨和尹怀玉也只好在门外老老实实地等着,屋子内除了辛克云偶尔的咳嗽声,再无其他声音,也不知道卫悬济是如何替辛克云检查的,居然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药房内传来卫悬济的声音:“你们进来吧,”尹怀玉和吴谨赶忙推开门跳了进去,屋子内只见辛克云瘫坐在一张椅子之上,还是一副气息奄奄的样子,卫悬济则坐在凳子上,表情极为严肃,什么话也不说,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尹怀玉小心地走到卫悬济旁边,小声地问道:“老先生,怎么样?我朋友的病能治么?”
卫悬济缓缓抬起头,说道:“你知道他得的是什么病么?”
“我知道,是败血症,”尹怀玉说道:“只是不知道这败血症到底是什么病。”
“这败血症是血液被病毒感染,并在血液中生长繁殖,”卫悬济说道。
“那能治么?”尹怀玉问道。
“能是能治,只需将他体内的血换掉,换上正常的血便可治愈...”卫悬济还没说完,尹怀玉便抢先说道:“那就换啊,只要能治好他的病,别说换血,就是把五脏六腑都换了,咱们也要治。”
“他对你很重要么?你怎会如此关心他,”卫悬济突然插口问道。
“就是一个朋友,只是他被这个病折磨了二十余年,我见他挺可怜的,就想帮他一把,”尹怀玉说道。
卫悬济听完,没有再说话,这时尹怀玉反而着急起来,说道:“老先生,咱们赶紧给他换血吧。”
“你去哪里弄血?”吴谨问道。
“这天下大奸大恶之徒还少么,咱们随便抓一个来不就行了?”尹怀玉轻描淡写地说道。
“要血型配得上才行,”这时卫悬济说道。
“那咱们就多抓点人来慢慢配呗,”尹怀玉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