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江的花灯很美,花灯节还会举办各种各样的比赛,各种能人异士皆能上场,平江最高处的灯笼自五年前出现之后,从来没有人能够站在原地,飞升而上,得到那盏花灯。
时间久了,那花灯的传说都添了几分奇幻的色彩。
说是得到灯笼的人可以实现愿望,也有人说得到灯笼的人可以获得幸福。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麓扬望着那边高高挂着的灯笼,心中泛起奇怪的浪潮,木灵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留下萧阳和他呆在一起。
众人各在角楼里面带着,有的在街道上来回徘徊。
萧阳拉住麓扬的衣角:“师父去哪里了?”
“我不知道,也许是在什么地方看花灯吧。”
“师父说这里的花灯很有名,你要是喜欢。咱们可以去买”说罢萧阳从口袋里面拿出两锭白花花的银子。
“这么多?够买下一个摊位的了。”麓扬拍拍萧阳的肩头:“你我既然无事,便去逛一逛吧,据说这里的河灯祈愿很灵验。”
两个人步入来来往往络绎不绝的人潮之中,很快就不见了身影。
只听到麓扬问:“萧阳你有什么心愿吗?”
“报仇雪恨。”
“那不是心愿。”
“那……便没有了,麓扬哥哥你呢?”
“我?我希望一个人可以得偿所愿,平安一生吧。”
徐帆和段思绣两个人手里都拿着蝴蝶模样的灯笼,转念又要去买莲花模样的河灯,灯火朦胧,点点如星光,两个人站在大街的中央,段思绣本就生的绝美,气质超凡脱俗,仿若仙子下凡。一身白衣飘啊飘,是所有男子梦中情人的模样。
她自己到是不以为然,小时候因为徐帆不喜欢她,她还为自己的外貌烦恼过。
如今牵着自己手的人,正在细细挑选适合自己的莲灯,她娉然一笑,百花失色。
许多人都在这样的美貌下驻足,徐帆注意到这一点之后,便速速给了银子,拉着段思绣往别处去了。
走到拐角处,徐帆从怀中拿出段思绣在梅林送给他的面纱:“还是带上吧,白白叫别人看去了。”
“你很介意?”
“这……”徐帆顿时红了脸:“你总归算是我的妻子了,哪有丈夫愿意将自己的妻子带给众人看的道理。”
他声音说的不大,却丝丝入扣,乱人心弦。
段思绣望着他:“我既然是你的妻子了,就段没有带着面纱上街的道理,你若是不喜欢旁人看我,那……咱们便走在高处如何?”
徐帆点头:“思绣,你说,咱们什么时候成亲啊。”
段思绣原本的笑意更深,望着徐帆的眼神也越渐明亮,她拉起徐帆的手:“我们还是去梅林成亲吧,苗疆多事不是成亲的好地方。”
“好。”徐帆说。
两个人转身上了房梁,这一转身便在那边的高楼上,看见坐在飞檐上的红衣女子,那女子身边站了个粗布衣裳的小丫头。
两个人准备往那个方向去,可是……再一转眼便看到下方,浣花和酒狂正和一群人围在一起,两个人都是一副冥思苦想的模样,估摸着是在猜灯谜。
浣花如今出门穿得都是一身紫衣,很少再穿苗疆的衣裳。或许这是浣花对酒狂的许诺。
两个人在那灯谜处站了很久,最终还是离开了。
“可是猜不出来?”浣花笑问酒狂。
酒狂微微摇头:“怎么可能猜不出来,只是那些奖品真的是太丑了,难入我的眼,你呢?你为什么不去猜?”
“有什么好猜的。”浣花笑道:“你都没有兴趣,我又何必多言。”
“不知道,这算不算夫唱妇随?”
浣花没有反驳他,两个人见那方有些无人的亭子,便走了进去,只见两岸灯火辉煌,虽然布衣粗食却美满不下。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他们比我们幸福。”浣花寻了一处干净的地方坐下来。
“你喜欢这样的日子?”酒狂站在浣花身后,然后坐下,伸手从背后抱住她。
浣花点头:“喜欢。我自小便得了圣女的本事,行走江湖,人生百态见过太多,所有人的苦难加起来,怕是有一条江河那么深沉宽阔。后来又被九华的那些人毁去一身武艺,我便更加明白或许比起那些可有可无的欲望。简单才是幸福的真谛。”
“你若是喜欢,咱们就找一处高山结庐隐居,等到疲惫了就出来访友,寻着名山大川走上一边,若是再累了,咱们就再回去,一生平平淡淡,再无波澜,你说好不好?”酒狂抱着她的力道渐渐加重。
“你可是魔教的少主。你不用回魔教吗?我可是做好了要做教主夫人的。”
“哦?那你方才还说要说简单,这魔教的事情,没有一件是简单的。”
酒狂伸手揉散了浣花眉间微微的蹙起,这样轻轻的一点仿佛能将一切忧愁都撤销。
浣花伸手握住放在自己眉心的那只手,将那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手心是热的,脸颊却被风吹得有些发凉。
“酒狂,你不需要为我牺牲什么。”
“我没有牺牲什么。”他说:“我爹说了,男人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都不能为之抛弃一切,就是孬种了。”
浣花整个人脱力的靠在酒狂怀中:“知道吗?我想要的简单,就是你。你就是我的简单。”
你就是我的简单。
“原来是这样啊。”酒狂若有所思。
良久的沉默。
就在浣花以为酒狂不可能说些什么的时候。酒狂开口了,淡淡道:“那我们什么成亲?要不要赶在徐帆他们前面,要在什么地方举办呢?”
坐在高处的木灵望着楼下那些欢笑无忧的人,正想喝他个三千杯,可惜这么晚了也不过一家小酒馆还开着门,她买了这一摊子酒,眼看着就要见底了。
身边的小丫头望着她,拦着她的酒坛:“姐姐,不能再喝了,你还要帮我拿灯笼呢?”
木灵推开小姑娘的手,拉着她在自己身边坐下来:“放心这么点酒不误事的。”那个灯笼也是我喝醉了才挂上去的。
她笑意缱绻,身边的小姑娘,整个人都透着迷茫,刚刚入了这平江,她便觉得有人跟着她,把萧阳托付给麓扬之后,她便一个人走开,刚走到岔路里面,便被面前的小丫头拦住,这个小丫头一副惊喜的模样,扑过来拉住木灵就道:“我认得你,那个最高处的灯笼就是你挂上去的对嘛?”
她怔楞了许久,才反应过来,蹲下身子,拍拍小姑娘的脑袋:“你就是为了这件事才跟着我的?”
小丫头摇摇头:“我想找你借一下那个灯笼。”
“借灯笼?”
“我奶奶病重,无论如何,她都想要见一眼那个灯笼,你能不能帮我,帮我把那个灯笼取下来,我给奶奶看完之后,你再挂上去。”
她被这孩子眼中的真诚打动:“小妹妹,撒谎是不对的,你要这个灯笼来做什么,我不知道,我只问你一个问题。”
“嗯。”谎言被拆穿那个孩子立刻红了脸:“你问。”
“你要了这个灯笼可是要做坏事。”
“不是!”那孩子立刻叫出声:“不是,绝对不是要做坏事。”
木灵笑了:“行吧。”她伸手抱住那个孩子,点地飞上了高楼,转身又飞下去买了一摊子酒,这才悻然的坐在高处,悠闲的看着来往的人。
萧阳和麓扬入了茶馆吗,吃了半天的茶水,才走出来买河灯。徐帆和段思绣一直在街巷只间留恋,一转眼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原来也上了屋顶。浣花和酒狂到是悠闲的很,只是四处观望,什么都不做。
都说站在高处能将一切百态纳入眼中,她无奈的笑出声:“小丫头,站在高处的感觉怎么样?”
“很好。”
“那若是只有你一个人站在高处呢?”
“自然是会害怕的。”
“嗯。”她侧卧下来,静静的喝酒,天边的月亮看起来也格外向往街市上的喧闹,今夜月色皎洁。
她本就是如此,站在高处,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各自百态,各自生活。
广陵本来就该站在高处,那个高处无人可以共享。
至少现在无人共享。
一阵喧闹的锣鼓声响起,这个声音总归是让人想起,大兴城中逗猴子的场景,她坐起身。
只见那边打扮浮夸的女子正在圆桌上,大声宣扬比赛规则,她疲惫的捂住一个耳朵,身边的小姑娘已经笑意全起。
木灵本就是个不太关心世事的薄感人,如今见这女孩子露出这般笑容,实在是对她想要做什么产生好奇,却还是不愿多问。
小姑娘看着她:“姐姐,你什么时候去拿那灯笼?”
“再等等。”
那方有功夫的人皆是飞身而上,她起身站在高处,发现徐帆和麓扬都在两岸注目,所有人都望着那喧闹的地方。
灯笼太高了,无论那些人想了什么样的办法来,都没有能力拿到。
眼看着如此,木灵搂着那孩子飞身而下。
红衣飞扬,满目醉意。
将那孩子放在灯笼之下,她转身飞身而起,空中不断出现冰霜,肩头的两个小家伙也是欢喜不下,享受着速度和高处。震天响的便是吼叫。
几番飘扬,玉萧一挥,那灯笼落下,空中一阵凭空而来的风,那灯笼落在她手里,她跃身而下,将那灯笼扔给站在原地的小姑娘,嫣然一笑。
飞身而去。
只剩下空气中微微的寒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