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等你回来。”
城门开启,四人策马而去。
天下何人不识君?
公主府又恢复寂寥和安静,叶浅妤坐在洛非笑的屋子里面,杨铭推门而入:“他们人呢?这就走了?”
“嗯,走了。”叶浅妤单手托腮:“城门一开就走了。”
杨铭将手里的包袱扔在桌子上:“我还准备了好多药给他们呢,好歹城门相送啊,这么着急就走了?”
“说是要加紧赶路,怕你们给的东西太多,有负担,明白?”
“有什么负担?”杨铭见叶浅妤腰侧的玉珏问道:“你腰边的这块玉不是洛非笑的吗?你抢来了?”
“他给的。”
“他给的?”杨铭埋头嬉笑起来:“他接受你了?”
“看样子应该是接受了。”叶浅妤望着腰侧的玉珏叹气。
“他接受你不是好事情吗?叹什么气啊,难不成你现在已经不喜欢他了?”杨铭因为嫌弃而微微无奈道:“不是吧,你这么快移情了?”
“我到死就只喜欢洛非笑一个。”
“所以呢?你到底为什么叹气?”
叶浅妤抱着自己的膝头,有些委屈的开口:“我觉得徐翊不是骗我的,洛非笑真的和皇室命里犯冲,你看他和我在一起的这段日子里面除了受伤就是受伤,就连和沐霄打一架气血都能不畅。还为了救我差点死掉,我怎么能不害怕。”小公主悠然而叹:“我是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反正我是觉得……若是我给喜欢的人带去了不幸,那我还不如不要他留在我身边,我放他去江湖上流浪,称霸武林,也好落得一个逍遥快活。”
“那你和他说了吗?”杨铭问:“他好像并不知道你是这么想的。”
“我早上是想要和他说的,可是……”叶浅妤满目忧虑,似是羞答答含苞待放的百合花,清丽的紧:“我早上一看到他的脸,立刻就没有了想法,满脑子都是让他早点回来的念头,想着他一旦去了江湖会有女人对他倾心,那些放他离开的话语,转瞬就消失在风里了,而且……”她晃了晃手里的玉珏:“他拿走我的手绢,还把这个玉珏给我的时候,我脑子都空了,只觉得他浑身散发出来的那种香味快要把我冲昏了头,我哪里还能想的别的。”
“……”杨铭击了几下桌子:“小公主,你还真的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你这话要是给旁人听了去,指不准要怎么排遣你呢。”
“排遣就排遣吧,我还在意那个不成,我若是在意就不会在洛非笑出现的一瞬间就对他死缠烂打了。”
杨铭挑眉:“我还真的是很好奇,你和洛非笑只在府里见过一面,你就彻底的爱上了?”
“当然不是。”叶浅妤将双脚交叉起来,俏丽的晃了晃,目光盯着鞋尖上漂亮的红云纹:“我之前就见过他一面。”
“之前?”
“他好像是刚刚入大兴城,上了曲桥,我的轿子与他擦肩而过,他骑在白马之上一身素衣蓝带格外的俊逸宁人,我如何能不一见倾心?他后来又从天而降的将我从歹人手中救了出来,我自然是喜欢到不可自拔了。你是不知道洛非笑是个多傲慢的人。”
“他如何傲慢了?”
“他当初对我如何爱答不理,我每次靠近,他都觉得我身上有虫子一般,不断的跑,后来徐翊来了,他躲我就更加严重。要不是徐翊是个酒鬼常常醉醺醺的,我连洛非笑的面都见不到。”
杨铭点头:“这么说来,你不喜欢徐翊了?”
“倒也不知道,我看得出来,他是真心的对非笑好的,而且对待我也是真心的关怀,非笑昏迷的时候,公主府上下的事情,都是他帮着我打理的。还时常安慰我。我没有办法讨厌一个真心对待我和非笑的人。”
叶浅妤又叹气:“而且,他说的也是对的,非笑若是真和我们皇室有命格之上的灾难,他有他护着非笑的立场,我也无言可驳。”
“杨铭。”她小声唤道:“你说我到底该不该喜欢洛非笑啊。”
“我说不应该你就不喜欢了吗?”
“当然不可能,喜欢这种事情来自于心,除非我的心不跳,否则我就是喜欢他的。这不受我的控制啊,对吧”叶浅妤踢着地上的小石块:“明知不对,却还是想要。我怎么这么不知天高地厚。非笑受伤的模样还历历在目,我却已经忘了那种疼感。”
“有些事情不能因为没有结果就不做。”杨铭走上前揉揉叶浅妤的额角,随后蹲在她面前仰着头看着她:“妹妹啊。非笑是个好人,大家都知道,你能够对他倾心,我们都觉得很好,比起我们而言,非笑他有心胸有气度更有本领。徐翊和我们说过,梅林之主之位,早晚都是非笑的,以后他大小都是个梅林门主。我,墨狂,还有最难搞的沐霄,就连你亲哥叶鹏都觉得他很好。你自小就有心疾,他出门为你寻医,这份心旁人没有的。他有多好,不用哥哥来和你多言。”
“你既然问了我,你是不是应该继续喜欢洛非笑这个话,那我总要给你一个答案。”杨铭眉眼弯弯道:“接着喜欢吧,人生在世能有一个喜欢的人太难。况且那个男子如今已经接受你了,莫要妄自菲薄,老天有老天的安排,人心有人心的选择。明白?”
叶浅妤微微点头:“明白了。谢谢你啊。”
“客气什么。”杨铭站起身:“这次哥哥处理好了蔡勇一案,陛下说要赏我,你可有什么想要的?我去求陛下?”
“你还是快些去找陛下指婚吧,你和嫣然姐姐都挨了多少年了,杨泰都娶妻了,你这里还拖着。”
说到此处杨铭微微怔住。
叶浅妤也明白:“你可是担心杨泰喜欢嫣然姐姐的那件事?”
“毕竟是我胞弟,无论如何也要顾及他的感受。”
叶浅妤稍稍一动笑道:“要不这样吧,你叫嫣然姐姐去求亲,若是她的意思,想来杨泰也不会有什么怨意了。”
“嫣然是女子,哪里有让她去提亲的道理,这说出去也不好听啊。”
“要好听做什么?只要能达成目的,你还管的上这么多?”
“七夕家宴的时候再说。”
转眼便是七月,叶浅妤的公主府市场会有京中少年的小聚。
“可有洛非笑他们的消息?”
“自然没有。”
多是这样的对话,叶浅妤心中多了几分悠然,旁人来问,她便了无生趣的答了。
每日这公主府之中的鸡汤都是炉上新煨,陶罐之上白烟氤氲。
却依旧没有故人的消息。
气息家宴那日,叶浅妤换了一身苏红色的罗裙,腰侧系上洛非笑给的玉珏,镜中的少女晶莹剔透,肤若凝脂,美若天边出尘的仙子。
天边飞过一只白鸽,振翅的声音很明显,她鬼使神差的追着那只鸽子走出房门,鸽子在公主府上方盘旋了两圈,最后停在洛非笑那件屋子的门前,叶浅妤走上前抓住那只鸽子,果然是信鸽。
脚上的信笺被她拆下来,将鸽子放在一旁,欢喜却又小心的打开那张信笺:【一切安好,勿念。甚是思念。】
是洛非笑的笔迹,也是他的语调。
甚是思念。
甚是思念。
甚是思念。
“他想我!他想我!他想我了!”小公主开怀的在院子之中翩然起舞:“洛非笑说他想我了!!”
欢喜如三月满城飞舞的桃花之雨,娇艳明媚,灿然多情。
她回屋也速速写了一小信笺,绑在那白鸽的脚踝之中,抛飞了那只信鸽。
【吾亦甚思。】
怀揣着欢喜的神色,叶浅妤颦笑之间皆是欢喜。哄着陛下的话都甜上几分,众人只看到这天下第一美人比起往昔还要明艳上几分,美字更添一笔风韵。
“浅妤近日看着高兴的紧啊。”
宇文嫣然笑问:“她出什么事情了?”
“洛非笑给她飞鸽传书了。”杨铭眉眼柔和:“还说甚是思念,她可不乐傻了。”
叶鹏笑道:“他们可有说过什么时候回来?”
“未曾,只是消息传来而已,说是一切安好。”杨铭给桌上的人斟酒:“咱们也喝吧。”
沐霄突然道:“你们可知道叶国师,这几日有些不舒服?就连也夫人都身染恶疾。”
“是啊,连叶然都被送来宫里养了。”叶鹏指着高坐皇后怀里的孩子:“你们瞧,皇后可喜欢叶然了。”
“算士给叶然算了,说是这个孩子没有君臣之命,而且命格并不长远,但是子孙命到是不错。”
“英年早逝的意思吗?”
“算是吧。”
众人先是一阵沉默,最后抿唇。
叶鹏仰头小声道:“过几日筱寒要来京中,你们可要一见?”
“当然。”
宫中传来两声酒缸落地的清脆声,众人见怪不怪。
“叶穆?”
“他怎么又在闹事?”
众人只看了两眼,最后都回过头开始喝酒。
家宴进行到一半皇帝便赏了杨铭和宇文嫣然一个心愿。
宇文嫣然望了杨铭一眼,温柔笑道:“臣女恳请陛下将嫣然许配给杨铭,择定吉日速结夫妻之情。”
“杨铭所请也正是此事。”
场上纵然有人黯然心碎这件事也是被定下来的事实,叶浅妤的位置距离杨泰很近,只见少年的眼中满是怨妒,没有半分的祝愿。
洛非笑等人赶到洛阳,正巧遇上了云游归来的忘忧,那老头不紧不慢的让他们几人在院中住了一个月,最后笑道:“你们去天山之上替我采上一朵雪莲回来,我便随着你们去救人。”
四人便往天山而去,这一去便是三个月。
归来的时候还带了一只天山上的雪狐,那只雪狐倒是比起雪莲更加和忘忧的心意。
收拾了行囊,便随着他们几个人去了大兴城。
归来那日已经是十二月,望着满城飞雪,红梅点缀,这巍巍皇城一时间竟也成了雪城。
城中人来人往,白烟氤氲,热闹非凡。
驾马至公主府门前,只见叶浅妤正手执一把绛红色的纸伞,身上披着藕红杜鹃花纹的大氅。面含可怜红,双目盈盈,似是在等候征战而来的夫君。
“这样冷的天,你站在外面做什么?”
“我等你啊,一早就接到你们归来的消息,我可是日日都在等待,好几次都去了城外的长亭。”她从怀中摸出一个暖手壶:“先进来吧。”
布鞋踩在雪堆之上。
忘忧似是对大兴城有许多的念想,望着面前的高楼与街巷,目中流露出来的绝非虚假尽是唏嘘。
叶浅妤被忘忧看过之后,忘忧坐在屋中久久没有回答。
洛非笑将其他人都赶出去之后才小心问道:“可是没有办法医治?”
“有,很难,这是从娘胎之中带出来的病症,就算是医治成功,最多也就能撑十年。”
“十年?”
“是,十年。”忘忧蹙眉:“以她如今的身体状况来看最多不过五年的时间,我能延长其至十年已经是至难。而且……”一头白发干干净净的忘忧叹道:“这十年之寿或许还不如那五年。你若是听我一言,便不要让她延长,我可以试试让她五年之内健康如常人,不受心疾之苦。”
“所以说……她只有五年的时间了?”
忘忧不再回答:“你和那姑娘商量一下,我去门去寻旧友。”
忘忧跳离公主府,直接往叶长晓的家中飞去。
故人归来,却是离别之际。
叶浅妤站在门外将二人的话听的很清楚。
她推门而入。
“听到了?”洛非笑没有丝毫的责备,拉着女子的手:“这样冷,直接进来不好吗?”
“我怕你不愿让我知道。”
“你总归还是要知道的。”洛非笑伸手化去她肩头的白雪:“你如何看?十年比起五年要多出一半来,还是选十年吧,这样……我还能多陪你一段时间。”
“你可是同情我?”
“我从未想过要在江湖之上丢了性命,那日救你,并不是江湖义气,而是心中本能。你可明白?”(未完待续)